獨孤敗天不是萬能的,但本道祖無所不能。
——摘自《永生之書》,夢入神機著
坦克長達9米,重上百噸,如同一座鐵山一般,砸向隱獨幽頭頂。
當然,這在隱獨幽眼裡,並不算什麽,五階武者便能把幾十米長的暴龍擊飛,何況他這樣一個六階高手?
只是,加持了肖神龍強橫念動力的坦克,又豈是尋常?
似鋼鐵堡壘挾崩山裂地之威,從天而降,沒有初期加速,只是片刻,便疾如飛瀑懸泉。
隱獨幽雙拳如蛇,直插而上,這是身毒拳術“毒蟒拳”,看似平淡無奇,卻能消力化力,以柔克剛。
碰地一聲,坦克與隱獨幽雙掌相遇,碩大的戰車,綻放出熾烈的光芒,而隱獨幽一雙肥厚的手掌,也散發出瑩瑩幽異綠光,旋轉遊走,竟是抵住了從天而降的鋼鐵戰車!
經過肖神龍念動力的作用和鐵流許小航的操控,這輛坦克的下墜力,已達到接近萬噸!六階高手,幾有移山偉力,果非虛言!
與此同時,隱獨幽雙足齊踢,兩道氣芒自腳心迸發而出,身形便成了懸空之態。細微的氣芒,掠空而過,須臾便化為一片彌天白浪,激蕩蒼穹,向著洛殘草和郝仁歌猛撲過去,欲要將他們吞沒其中!
洛殘草、郝仁歌卻都泯然不懼,這樣攻擊雖然聲勢浩大,但隱獨幽大部分力量用於對抗肖神龍,這兩道氣芒攻擊,明顯鋒芒不足,對上十大神主之神通,佔不到絲毫便宜!
郝仁歌毫曹劍凌天,劍芒化為金色亢龍,直入茫茫白氣當中,轟地一聲,金龍炸開,化為霞絛萬道,流彩千條,將白氣紛紛震散,而洛殘草的刀芒則鋒芒絕世,當真有獨目神主卓白羽當年挺進中原之威,寒月刀綻放藍芒爍爍,而噴薄而出的刀氣,亦是迎風怒漲,斬破滔滔白浪,恍若一刀怒斷錢塘潮!
隱獨幽眼見洛殘草的刀芒近身,他的雙手卻仍頂著從天上壓下來的坦克,無力分開——當然肖神龍和許小航都已投入全部心神與他對抗,再發出別的攻擊也是不能——隻得左足再踢,一道氣圈迸發而出,圈住刀芒,霎時間,凌厲無方的刀光便被刹住了衝勢,刷地一聲,消散虛空。
這一招是瑜伽術中的“刹帝利氣圈”,攻守兼備,號稱能化解一切鋒芒。洛殘草的這一刀“挺進中原”被隱獨幽消解,隱獨幽趁勢一聲喝,全身肥肉都為之抖動,白茫茫的氣圈向著洛殘草猛纏過去。
洛殘草搖搖頭,身形一閃,直接遁進了虛空之中。
隱獨幽見此,引動氣圈至洛殘草消失處,氣圈流轉,透發出一股強勁的牽拉之力,欲要將洛殘草強行拽出,卻驚覺絲毫感應不到洛殘草痕跡!
沒錯,這片空間的天地經緯,都受到了肖神龍的影響,故而洛殘草這個高階刺客如若想躲,隱獨幽完全無能為力!而隱獨幽之所以以巧勁抵住那輛坦克之後,竟然無法以身法閃開,不得已消耗內力硬扛,也是肖神龍利用念動力將他粘住了的緣故。
現在坦克從上而下碾壓,有千萬鈞之力,肖神龍和許小航在上頭髮力,隱獨幽卻在下面硬接,自然更是吃虧。自從他產生懼意起,這一戰就完全落入肖神龍的算計當中!
見隱獨幽愣神,一直沒有動彈的陸斂綃忽地身形化為流影掠空,玉面嬌媚盡褪,霎時變得冷若冰霜,雙手結蘭花印,變幻如蝶,檀口輕啟:“縛神!”
隱獨幽腦海中轟地一聲,仿佛被什麽東西困住了神識,登時眩暈起來!
他急忙運轉精神力,如潮水衝擊堤壩一般,將那股力量轟得粉碎。陸斂綃畢竟修為未到六階,精神攻擊還束縛不住隱獨幽這樣成名已久的高手。
但對於特勤局的王牌來說,這片刻,便足夠了!
洛殘草在離隱獨幽不過二十米的地方閃現,寒月刀翻飛而出,直取隱獨幽胸膛,郝仁歌則一個瞬移,毫曹劍赤芒吞吐,如同白虹貫日,向著隱獨幽雙腿猛削而去!
隱獨幽雙手不敢動彈,隻得以雙足挪移,踢出勁氣迎擊,這樣一個華服胖子,在空中伸手踢腳,還真如同一隻被提起來的烏龜一般。
但他方才被陸斂綃迷亂心神,這次反擊,必是疲軟無力。不過隱獨幽畢竟成名已久,並不硬撼,而是心念轉動處,勁氣便化為一座無形高牆,而洛殘草和郝仁歌的攻擊,便同時轟在了高牆之上。
就在此時,氣牆猛然扭曲,輕輕一夾,崩地一聲,劍氣和刀芒便猛轟在一起,化為銳風流光,濺射八方!
隱獨幽收回雙足,踏於雪峰之上,方才離地片刻,他便感覺身軀幾乎要被壓成肉餅。
由於強大的壓力,他踏在峰頭的雙足,之前早已碾破積雪,如今更是直接將凍土和石層踏穿,陷入其中!
隱獨幽感覺到身形如落入沼澤,猛陷而下,心道不好,下意識地自雙足迸發出無盡元力,轟然炸開!
落入沼澤的人,下意識地會亂踢掙扎,隱獨幽也不例外。他有崩山之力,但這又如何呢?
轟地一聲,整個峰頂被隱獨幽炸得粉碎,積雪、飛岩和鐵礦石漫天飛濺,落下雪山,卷起萬壑驚雷!
隱獨幽肥碩的身形,飛墜而下,鋼鐵戰車碾壓其上,與他絲毫不分離。剛才那一擊,消耗了隱獨幽不少的元力。
就在這一刻,陸斂綃再次發動精神攻擊,美眸閃動九彩流光,而隱獨幽此刻腦海中也仿佛有無盡彩光閃爍,讓他心神為之失守!
這一次,洛殘草與郝仁歌並肩掠至,竟是近身刺殺!刀劍齊舉,直取隱獨幽胸膛。
隱獨幽周身迸發罡芒,艱難抵擋,卻已黯淡無光,寒月毫曹於同一時刻,攪碎他護身罡氣,直接刺進了他的胸口。
隨即,二人閃身而退,碩大的坦克,轟然落下,將隱獨幽砸進了雪峰的斷面之中,頃刻骨肉成泥。
太快了,沒有人看見他臨死時的表情。
肖神龍懸浮在空中,推了推眼鏡,望向另外幾人。
“肖師兄指揮有方。”洛殘草淡淡道。
郝仁歌抱胸而立:“任務完成了。”
陸斂綃發出銀鈴般的輕笑,而許小航則依然如同個鐵疙瘩一般,包在密不通風的戰鬥服裡頭,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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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南艾西爾次大陸的旱季似乎持續得特別長,已經進了七月中,毒辣的陽光仍然炙烤著蔫黃的草原。
野牛們將四蹄浸泡在幾乎要斷流的河流中,大口喘著氣,乾裂的河灘上,積著一具具晃眼的白骨。
孟加拉虎也懶洋洋地躺在枯草當中,它們無疑是極為耐熱的生物,但酷暑也讓這些百獸的王者失去了生命的活力。空曠的天空中,看不到一隻飛鳥,熾熱的空氣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也許,在此時此刻,僅有長空上的那一匹奔馬,才能稍許化解這一片無邊的沉悶。
對,就是奔馬,毛發如同白雪一般皎潔,如旗幟一般飄揚著,在烈日下閃動著金鱗般的光彩。馬背上,是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他的鼻梁極高,皮膚也比一般的身毒人白皙許多,面龐棱角分明,如同刻刀鑿出,狹長的雙目,閃動著鷹一般的光芒。
在這酷熱的天氣中,他卻身著一襲寬大的棕黃色裘袍,油光水亮的下擺隨著天風,激烈鼓蕩著,散出絢爛的光。他的面頰略顯幾分粗糙,似帶著風霜的痕跡,但卻未沾一點汗珠,乾淨無比。
“駕!”青年長聲道,飛馬如同閃電一般劃破天空,而他則放開了韁繩,取下腰間酒囊,咕嚕咕嚕聲中,烈酒如同泉水般湧入喉中,在他臉上灼燒出一片烈火般的紅。
“哈!”聲如炸雷般自喉關湧出,甕甕激蕩在天空之上,漫天流雲,仿佛也隨著他的快意嘶吼而顫抖!
青年狹長的雙目動了動,其中水銀一般精亮的光芒越熾,突然間,他取過腰間的箭袋,摘下背後長弓,輕舒猿臂,一支長箭射破虛空,光芒恍若最璀璨的星辰!
對面的空中,驀然綻放出三道虛影,與此同時,一面火網在熱風中暴漲,向著青年猛罩過來。
青年撇了撇嘴角,精鋼打造的扳指綻放出七彩的光華,羽箭倏然茲茲從中而裂,一化為三,射向三道虛影,而左手則是手持黑色牛角長弓,蕩出一片肆虐的氣流,掃向鋪天蓋地的火網!
蕭蕭風烈,馬鳴恢恢。青年的眼中,精光更甚——如同巡獵長空,捕捉狐兔的雄鷹。
比烈日還要鮮亮的火網,在彈指間,被硬弓掃得灰飛煙滅,而三道利箭,則是錚錚破空,嘩地一聲,三道虛影,同時瓦解。
此刻,三箭正組成一個等邊三角形的形狀,而三角形的中央,一道人影方是閃現,卻隨即猛然炸開來,化為血漿漫天飄灑!
“不必躲了,卡門,討厭的家夥已經被我乾掉了。”青年斂去眼中神光,淡淡道。
“傑薩克(Jsaak),你的箭術又有長進了,我差點被這家夥乾掉……該死的,北天竺的人竟敢來濕婆宮附近搗亂!”一名瘦小青年浮現,咬牙切齒道。
“是這群鄉巴佬認為有了中夏人撐腰,越發地有恃無恐了。等著吧,我們的國家就快要統一了。”傑薩克輕蔑地道,推了推厚實的皮帽,接著轉了話題:“卡門,隱獨幽被中夏特勤局五大王牌乾掉了。”
“是啊,我們的頂頭上司……”斯凱·卡門(Sky·Carmen)笑了笑,他的臉上也看不到絲毫的悲傷神色:“你想成為帝釋天的首領?”
“幫我。”傑薩克雖然是求助,語氣卻如同斬釘截鐵。
“師兄,你不是那些老家夥的對手。即便我利用家族力量,恐怕也……”卡門沉吟。
“戰爭要開始了,暫時的武力並不是決定性因素,更重要的潛力和戰略能力。”傑薩克刀削般的面容浮現數分傲氣:“我是毀滅王子帖木兒的後代。”
卡門攤手:“如果你能證明你有毀滅王子的能量的話……”
“如果仍然是老家夥們率領帝釋天, 這場戰爭中,身毒沒有任何希望,中夏這條大魚會被那些人分得乾乾淨淨的!難道我們隻滿足於統一身毒而已?”傑薩克忽然咬了咬牙,眼現厲色!
“我實在懷疑,大部分人是這麽想的。”卡門歎息一聲:“這是我們身毒人的民族性,懦弱、不思進取。你是草原英雄的後代,自然想要取得北方那片廣袤的草原,而大部分的身毒人,只希望能依靠戰爭實現統一,也許從中夏處奪取雪州是他們願景的極限——另外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有能力帶著身毒人攻上去,你會面對上你的同胞。”
“那群草原人……”傑薩克冷哼一聲道:“在中夏和暴熊帝國的庇護下,他們已經從惡狼退化成了馴犬,我的馬蹄會教會他們,血性這個詞是怎麽寫的!”
斯凱·卡門咬了咬乾裂的嘴唇:“就這樣?”
傑薩克眼中的精芒更加閃爍,卻是突然露出了一絲詭譎的笑容:“或許就這樣。對了,卡門,最近的大選黑幕,有幾個人發現了端倪,想檢舉你父親,現在我決定著他們的生死,噢不,是你決定著他們的生死。”
卡門發出一聲驚叫,隨即笑了起來:“那麽,北天竺最近時常派出的刺客必然立功了。傑薩克,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永遠。”
傑薩克再次長笑,震動漫空流風。他直接從數百米高空上自馬背躍下,堅實的臂膀猛地抱住了卡門,厚實的皮衣捂得卡門幾乎要熱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