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從第一眼就認定秦瓊是個值得相交的人,這就算是眼緣,一見投緣。剛沒太過熱情強留著叔寶和來六郎,也是交友之法。太過熱情,便會讓人心生警式防備,若心中有了防備反倒不美。原本打算到了白馬城,到時再正式去拜會來護兒,自然就能借機再與叔寶相會。算盤打的蠻好,誰料到,魏豹帶著單雄信他們趕到,卻誤將叔寶和來整他們誤為對頭,兩相誤會打起來了。
魏豹先前飛馳趕到二賢莊尋著了單雄信,說及凌雲已到白馬坡時,單雄信意外驚喜。卻不料,魏豹一臉焦急的告之,凌雲居然在白馬坡遇伏擊,情況危急。單雄信一聽是又驚且怒,驚的是上次易三哥匆匆南下都來沒的及到他莊中歇腳,之後就聽說失去了蹤跡,後來又聽說易三哥在揚州遇襲重受後失蹤,生死不明。當時他就急的不行,本來當時就要南下,不過正好北疆猛虎盟的薔薇盟主又南下經過,委托他一個任務,讓他邀集河南的綠林好漢,稍後一起南下尋找救援易風。單雄信和易風的關系那是極好的,當初單雄信的哥哥單達單雄忠雖名為河南綠林盟主,實際上,更像是猛虎盟的一個河南分舵。兩家綠林是關系極好的,單雄信也就一直呆在燕山慕容家,當時單雄信十一,易風十二,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是初來乍到的外鄉人,因此很快就相互投緣,玩在一起。易風少年老成行事穩重,而單雄信則要稍衝動些,更多時候,單雄信都是跟凌雲焦不離孟的跟班。後來凌雲為慕容恪執旗,單雄信就是護旗的傔旗。及至後來凌雲表現出眾,成為了慕容恪的義子十三太保,單雄信則因單雄忠與慕容恪是以兄弟相稱而沒投入慕容門下,但實際上兩人卻如親兄弟般鐵。單雄信曾與凌雲並肩奮戰,生死與共,直到慕容恪死後單雄忠跟著身死,他不得不回到河南。
可以說,單雄信跟凌雲的關系,甚至比他跟親大哥單達的關系還要親。
這次他得了慕容薔薇的委托,下了英雄貼四處召集河南的綠林人馬。為了請來眾綠林朋友幫忙,單雄信下了血本,每位寨主前來,給予十萬錢,每帶一名兄弟好手前來相助,再給一萬錢。而且還聲明,南下之後,到時還有重謝。這份規則的懸賞,加上單家在江南綠林上的一聲舊名聲,還有他們家與綠林的生意渠道關系,不少山寨也都給足了面子,陸續來到二賢莊,有些寨主沒來的,也都派了人來。魏豹來時,單雄信的二賢莊中,已經聚集了數位綠林寨主和上百位綠林好漢。
與單家關系較好的幾家寨主親自率隊前來,外黃的王當仁,濟陽的王伯當,韋城的周文舉,雍丘的李公逸。
另外,還有正在二賢莊做客的幾位河北朋友,河北貝州的竇建德,清河的孫安祖,平原的郝孝德幾位客人,此處單雄信還找來了幾位白道上的朋友,白馬法曹翟讓的哥哥翟弘,以及縣衙中的公人邴元真,賈雄,王儒信等人,他們還不知道慕容薔薇已經找到了易風,而且與易風成親,更不知易風已經成了猛虎盟的代盟主,正商議著即日南下之事。
此時一聽易風居然已經找到了而且人就到了自己地盤上,可還沒來的及高興與三哥的重逢相會,卻又聽說三哥在自己地盤,在他家門口被人伏擊了,身處險境之中。這如何不怒?若三哥在自家門前出了半點差遲,這也是不能原諒的啊。
當下單雄信一拍桌案,立即吩咐點齊人馬,備齊刀槍,立即趕去白馬坡救援。同時,又讓翟弘去縣城請他兄弟法曹翟讓和典獄黃君漢兩人幫手出動官府公門之人相助。
吩咐妥當,單雄信跨上烏龍駒,提了金釘棗陽槊,帶著諸位寨主和河北的客人和公門中的朋友們,領著各家綠林好漢一百余人加上單家的家丁,浩浩蕩蕩就向白馬坡趕去。
單雄信救人心切,一路快馬加鞭,等將近趕到白馬坡時,正遇上秦瓊和來六郎心事重重的往回趕。結果單雄信一看這夥人穿著軍袍,大戰剛過的樣子,許多人刀槍還未入鞘,身上甚至帶著血跡,一時就誤將他們認為是襲擊凌雲的人。也是剛才魏豹一時來不及細說,隻說易風被太子的黨羽伏擊,卻沒說對方是何樣打扮。
單雄信不問青紅皂白的喝罵打將上去,正生悶氣的秦瓊來六郎一夥看他們那模樣,也還以為對方是羽一夥呢。一時間,兩邊是火星濺入油鍋,一點就燃,轉眼間已經打了起來。
單雄信見對方人少,不過十來騎,心生輕視,揮手讓眾人圍住他們,提了獨家的金釘棗陽槊拍馬上前來,喝道:“別說爺爺以多欺少,給你們一個公平的機會,我們單打獨鬥,讓你們敗個心服口服。”
來六郎見這些賊人如此囂張,心中越發的煩燥,一夾馬腹立即撞馬出來,單雄信見他年紀青青,七尺開外身高,一身黃色軍袍,面如冠玉,頜下無須,還只是個少年,看上去頂多十七八的模樣,胯下白馬神俊,手中鐵槍猙獰,倒有點意外。軍中武將多使矛,次使槍,其中武藝極強者使馬槊,蓋因馬槊是重武器,對力氣技巧要求極高,而這鐵槍,不但槍頭是鐵的,槍身也由鐵鑄,比起普通的木槍來,最需要力大之人才用的起來,甚至在力氣上的要求,還在使用馬槊之上。一般用鐵槍的將領,幾乎都是那種牛高馬大的大力士。用鐵槍,只要力大勢猛就足以。可這一少年用鐵槍,便說明這少年非等閑之輩。
單雄信雖然已經看出這少年不簡單,不過嘴上卻還極似嘲諷的道:“哪裡來的小娃娃,我勸你還是回家再吃幾年奶去吧。”
“有本事的手下見真章!”很多人曾經輕視來六郎,可最終都被他的鐵槍打趴下了。對面這個紅頭髮紅胡子一看就是有胡人血統的男子,比他年紀看起來也大不到哪去,不過是長的老成點罷了。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單雄信道。
旁邊濟陽來的王伯當乃是濟陽一幫馬匪幫主之子,此時了不過十六七年紀,主動請纓道:“單二哥,不用你出手,我出去把他打發了。”
單雄信點頭道:“好,就請王三郎出馬。”王伯當雖然年青,可卻有勇三郎的名號,騎術精湛,尤擅於箭術。別看年青,可是河南綠林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要不然,其父這次也不可能這麽放心讓他帶隊出來。
王勇王伯當催馬上前,提著一把大刀,來六郎絲毫不懼,催馬上來迎戰。二來你來我往,連戰十幾個回合,漸漸的王勇明顯力氣不支。王勇勒馬就走,來六郎後面追趕,王伯當聽的後面蹄聲將近,驀的回身,卻是早已經搭箭在弓,一時連珠三箭射出,來六郎慌忙格檔,差點中箭。那邊秦瓊看見,氣憤不過,拍馬上前,提鐧指著單雄信道:“暗箭傷人,這就是你們的公平決鬥?”
“馬上較藝,怎算的暗箭傷人?你若不服,某來會你。”說完,單雄信提槊策馬奔出,秦瓊舞鐧上來,兩人交戰。
單雄信用的是槊,而且還是槊中的變種,釘頭槊。這是類似於狼牙棒的武器,比普通的馬槊更重,也更注重於砸、拍這樣的招式。叔寶開始執兩支銅鐧對陣,銅鐧是短兵,也是重兵,專用於對付那些重甲對手。也是極考驗力氣的,兩人打了數合,叔寶感覺單雄信力氣極大,便收了雙鐧最了大槍來戰。他的這槍雖是木槍,可得過來護兒親自指點,槍法了得。一支長槍舞起來,飄逸如風,正好以柔克鋼。
秦叔一換武器,單雄信是越打越吃力,只因他對敵沒什麽花招,完全就是個以力取勝。偏偏秦瓊的長槍不是鐵槍,這長槍專注於挑、刺這樣的飄逸招數,單雄信想硬碰硬,秦瓊偏不跟他碰,總是找他的空當,如毒蛇吐刺一般的刺過來,數十回合後,單雄信是累的氣喘噓噓,而秦瓊卻還遊刃有魚。照這樣打下去,明顯人都看的出來,秦瓊必勝。
二人又一次對衝而至,秦瓊手中長槍一抖,那槍頭舞動起來,頓時挑起無數槍影,好像梅花綻放。單雄信揮槊格擋,卻擋了個空,掃過幾個假槍頭,秦瓊的真槍頭卻已經如出洞的毒蛇刺了進來,直奔單雄信的喉間。
這一下若是要刺中了,單雄信不死也得殘。
凌雲拍馬趕到,堪堪看到這一幕,驚的他頭髮都要立起來了。
“秦二哥手下留情,那是自家兄弟!”凌雲一面在馬上大喊,一面提起手中劍鞘在手,奮力向前擲去。凌雲等人突然趕到和他的大喝聲,讓秦瓊的攻勢微頓了一下,就這一下停頓,凌雲擲出的箭鞘已經如投槍一般的呼嘯而至,堪堪砸在了叔寶的槍尖上,刀鞘帶著巨力將槍頭撞歪,差點讓秦瓊長槍脫手。
雖然長槍最後未脫手,可槍頭卻已經撞偏,閃著寒芒的槍尖堪堪擦著單雄信的喉音而過,驚出單雄信一身冷汗。
這時場上眾人也都看到了趕來的正是凌雲,終於各自收了刀兵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