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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宇文玉波悄悄安排到了梅林後面的一座小院裡住下,易風剛回到前廳,劉文靜就稟報說晉王楊廣召易風前去晉王府商議北伐事宜。
易風帶上一隊旗衛,騎馬一路趕到晉王府中的臨時行轅。楊堅和楊素早已經等候在那裡了,見到易風過來,馬上把廳中的數名屬吏給趕了出去。
“我們必須給高熲一個教訓!”楊廣看到易風進來,陰沉著臉色說道。“必須給他一個教訓。”
“出什麽事情了?”易風問楊素。
楊素同樣陰沉著臉低沉嗓音道:“高熲一直跟我們過不去。”易風點點頭,他當然知道這些,高熲是太子黨的中堅核心力量,而楊廣是太子的最大威脅,同時,做為如今晉王黨核心的楊素,同樣也是高熲相位的最大威脅者。雖然當年楊素入中樞,也是由高熲一手舉薦提攜的,但如今楊素一路衝擊,在虞慶則和蘇威紛紛讓出副相之位後,他已經成為了百官之中僅次於高熲者,對於高熲來說,楊素是這些年以來,對他威脅最大的一個。開國早期的時候,李德林蘇威虞慶則都先後曾經是他的重要對手,但李德林被他鬥出朝。虞慶則被天子猜忌誅殺,蘇威被他幾次打壓之後。如今已經徹底的不敢向他發起挑戰,唯有楊素。越來越得皇帝的寵信,也終於不再對他唯唯諾諾,而是開始跟著他公開對抗了。楊勇不能容忍楊廣,高熲同樣不能容忍楊素。上次燕榮大案,就是高熲為太子策劃主持,聯合漢王對晉王黨的一次猛烈進攻。
他們大獲成功,現在想要趁勝繼續進攻,並不想收手。
“高熲老賊,剛剛接報。高熲的人在冀州截了孤的一批貨。”楊廣憤恨的道。
“什麽貨?”易風問,但看楊廣的樣子,估計是批重要物資。
“從懷荒送往揚州的一千匹戰馬。”
這下易風也不由的心下惱怒了,這一千匹戰馬是他與楊廣先前約定的茶馬交易的一部份,楊廣的茶葉還沒給他,他這邊馬卻是已經一直在源源不斷的運往江南了。這一千匹戰馬數量可不少,被高潁給半路截了,經濟損失很重不說,這還引發了一個重要的隱患。若是高熲順藤摸瓜。找到一些關鍵的證據,向皇帝證明趙王和晉王之間暗中勾結,私自交易大批戰馬,圖謀不軌什麽的。這可會很麻煩。
“高熲查到了多少?”易風問。與楊廣交易的戰馬現在都是楊廣的人直接去懷荒運馬,路上的環節都由楊廣安排的,因此他也不知道具體的詳情是否已經為高潁查知。
“放心。高熲雖然截到了這批馬,但他發現不了更多的情報。他肯定已經知道這些馬是從懷荒運往江淮的。但具體的證據他拿不到。不過這事已經引起高熲的注意了,而且一千匹馬現在落到了太子的手中。必須給高熲一個反擊!”楊廣恨聲道。
易風也點了點頭。高熲這次搶了一千匹馬,肯定不會就此罷休,若不想辦法解決此事,只怕以後麻煩會越來越多。他捏著下巴沉思了許久,突然笑著對楊廣和楊素道:“我想到一計,可對付高熲。你既然敢截攔我們的馬,那咱們就拿馬來作點文章,好好回報下高熲。”
“馬?此事只怕不好公開到陛下面前。”楊廣擔憂道。
“放心,此馬非彼馬,而是另外的馬。”易風笑的有些神秘莫測,“總之,咱們這回要高熲的好看就是。這事情若是謀劃的好了,高熲可就得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了。”
“是什麽方略,快詳細說來。”楊廣精神一振,連忙問道。
“且聽我慢慢道來...”
要對付高熲這樣的百官之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高熲雖高居宰相多年,可也並非就完全沒有能攻擊的弱點。要對付高熲,最有利的武器就是天子對高熲這樣把持首相之位十幾年的重臣的猜忌提防之心。尤其是在皇帝越來越年邁,也越來越猜忌的如今,高熲過去的種種天子信任,如今就成了天子的各種猜忌。對付如今的高熲,並不需要什麽真正的把柄,有的時候只有一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反而更容易攻擊高熲。只要成功的引起了天子的懷疑猜忌,那麽失去天子的信任,高熲還如何能繼續坐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而對高熲這樣的重臣來說,一旦天子不再信任他,想要全身而退也幾乎不可能的。
易風笑著問二人,“殿下與越公可還記得虞慶則之死乎?”
虞慶則是楊素前任,也曾官至尚書右仆射,是開皇初的四貴之一,曾經一度為楊堅心腹,和楊素一樣是一個出將入相的厲害人物。可這樣的一個人物,最後官至副相之位僅次於高熲之時,卻突然的就獲罪而死,而且還是謀反之罪,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虞慶則是個武將,而且功勳著著,功高震主,偏偏他又不懂的低調,飛揚拔扈弄的同僚妒忌皇帝猜忌,最終落個被誅殺的下場。
楊素當初就曾經和虞慶則翻臉,雙方爭鬥激烈,可以說虞慶則的死,也有楊素的一份推動之功。聽到易風提起虞慶則,他若有所思。
“虞慶則為其妻弟告發謀反被處死。”楊素道。但他心裡知道,虞慶則根本沒有什麽謀反,不過是功高震主被皇帝猜忌,借了其妻弟的誣告而殺了虞慶則而已。
楊廣沒有說話。但神色裡也是對此案心知肚明,知道這是大隋的一個著名冤案。其本質實際上和燕榮案、崔妃案都是性質一樣,都是皇帝借機清洗而已。
“要對付高熲。咱們其實沒有必要直接對高熲下手。”易風道:“某聽說上柱國王世積與高潁私交不錯。”
楊素點頭,“上次東征高句麗,王世積為行軍元帥,就是高熲保奏。”
“須彌意思是對王世積下手,然後借此牽連到高熲身上去?”楊廣也是十分聰明,馬上聞弦歌而知雅意,想到了易風的目的。
易風沒有否認,笑道:“我聽到過一個傳言,據說王世積曾經對高熲說過一句話。他對高熲說吾輩均為周之臣子,社稷滄滅,其若之何?而高熲卻從沒有向皇帝稟報過此事。”
楊素和楊廣眼睛都不由的一亮,睜的許大。易風所說的這話可就是相當有殺傷力了。王世積有沒有對高熲說過這句話,他們不知道,但卻不妨他們當成說過。而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都是北周的臣子,現在楊堅建立的新朝代了,我們是不是要想想自己呀。這句話可是相當的大逆不道啊,如果王世積真的說了,高熲報告皇帝的話,王世積死罪難逃。但偏偏高熲從不曾向皇帝報告過這件事情。而又偏偏易風說王世積曾經秘密對高熲說過這話。這如今完全就是一件無法對證的事情,可若是傳到皇帝面前,卻是完全能成功引起皇帝猜疑的完美之事。
當然,若僅僅只是如此。就想扳倒一個上柱國和一個左仆射這幾乎不可能的。這就需要要更多的證據,來證明王世積和高熲的密謀關系,同盟關系。需要更多的證據。證明王世積是個一直對隋朝對天子不滿的人,如此。才能讓人相信當初王世積說過那樣的話,扳倒王世積後。也才能牽連上高熲。
易風馬上又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我聽說,東征兵敗後,王世積身為行軍元帥,但戰後並沒有受到多少貶斥,最後調任涼州總管一職,其實也是高熲為王世積說了不少好話?”
“確實!”
“我聽說一個消息,王世積去歲回京朝集,帶回四匹千裡馬,據說是產自西域的汗血寶馬。他得此四匹寶馬,一匹自騎,而另外三匹,則送了人。其中一匹,送給了上柱國左衛大將軍元旻,一匹送給了上柱國右衛大將軍元胄,最後一匹,則送給了高熲。”
“此事當真?”楊廣急問。
“千真萬確。”易風笑道。
“哈哈哈。”楊廣大笑,笑的十分高興。這可算的上是一個非常好的把柄,天子向來禁止朝中官員與地方官員們相互勾結送禮,曾經有一個太仆寺的官員巡視地方的馬場,只不過收了馬場官吏送的一根馬鞭,結果就被楊堅下令當廷杖殺。天子不但禁止宗室的國王郡王們與朝廷官員相互送禮往來,就是朝中官員和地方官員的這種互相往來送禮也是嚴禁的。何況王世積不但送禮給宰相,還送給了兩位京中禁衛的大將軍,還是這麽重的禮。這樣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完全看天子的意思。如果天子要治你罪,這就是天大的罪名,若是不想治罪,那就只是一件小事罷了。
“憑此要拿下王世積怕還不夠。”楊素搖頭道。王世積是上柱國,還是涼州總管,是朝中武將中難得的宿將大將,僅憑這些就要一舉扳倒他怕是很難,畢竟王世積是太子黨成員,而且與高熲有關系也確實比較密切。
“再添一把火就夠了。”易風冷笑著道,“虞慶則因其妻弟趙什柱出告其謀反而敗亡,王世積圖謀不軌,其身邊豈無忠心陛下之正直之人?”
楊素這下都不由的對易風有些刮目相看了,這可是相當狠辣的手段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謀反了,只要你身邊一個親信之人出來告發你,那你也就百口莫辨了。特別是當皇帝還猜忌你的時候,皇帝需要的往往只不過是這樣的一個理由和借口罷了。虞慶則不就是這樣死的?
“王世積身邊可能找到這樣的人?”楊廣問。
“這事情就交給某來處理好了,包準殿下滿意,這次高熲不死也得脫層皮了。”楊素陰陰冷笑。有了易風指出這麽明確的方法,他要再辦不好這件事情,那就真是太小瞧他了。
易風在一邊笑道:“那就靜候越公佳音捷報了。”他不在意為楊廣和楊素出這樣一個狠辣的主意,因為對高熲王世積他本來也沒有什麽好感。他們是不同利益的群體,是對立的一方。他們一直是太子的核心支持者,更何況高熲剛剛還搶了他一千匹馬。他跟太子跟高熲一黨,早已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關系了。沒理由這個時候對敵人仁慈,對敵人的仁慈那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不過他也就打算出個主意罷了,卻不打算真正動手的。這些朝廷裡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鬥爭,能不用自己動用自然最好。
楊素的手段是十分厲害的,回到越國公府後,立即找來了兄弟楊約。將今日與晉王和趙王一起商議的內容說與他聽,楊素對這個兄弟十分的信任,不論大小事務軍事政事都經常跟這位兄弟商量,聽取他的建議。楊約雖然年少時爬樹傷了下體成了閹人,但這並不影響到他的智商,何況他極得天子信任,為楊堅掌握著一支秘探力量,對於這些陰謀詭計的事情最是了然。當下拍掌道:“一步緊接一步,一環緊扣一環,若非由你親自告訴我,我都不敢相信,這樣老辣狠毒的計劃,竟然是出自那位年輕的趙王殿下之手。狠、毒、絕!誠如趙王所說,咱們只要能在王世積的身邊親信之人裡找到一個能為之掌控驅使的人,那麽王世積就徹底完了,就是高熲,這次也能扒下他一層皮來,弄他一身騷。”
“趙王出於草莽,沒想到這不但沒有成為他的弱點,反而將他磨礪成一個如此厲害的人物。外面都喜歡稱他易虎,說他勇猛了得。我倒是更喜歡他的另一個外號九頭蛟,這是一個讓人難以捉摸九頭蛟啊,一遇風雲即化龍。”楊素對著自己的兄弟,頭一次道出了心中對易風的讚歎之語。
“以後你多幫我注意下這位趙王殿下,我總覺得這位趙王殿下顯露出來的並不是他的全部實力。”
“我會一直盯著他的,我如今對這位殿下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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