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後,李良才退到庭院裡,乘機感應了一下,那田單在都城某處卻不在皇宮裡,暗讚他運氣好,快步離開。
乘坐李園府上的馬車才馳出宮門,便有兩騎飛至。
李良認得其中一人是斯文秀氣的東閭子,在莊襄王出殯那次見過此人,他與另一劍客樓無心乃李園手下最著名的兩大高手。
東閭子恭敬地勒馬問好,道:“太國舅爺在偎紅樓等候萬爺,讓小人領路。”
另一人早吩附了禦者改道,李良笑道:“何用領路,車子不是正朝那裡去嗎?這位壯士高姓大名。”
東閭子有點尷尬,在壽春他們已慣了這種橫行無忌的作風,乾咳一聲,為他報上名宇。
此時蹄聲響起,一隊二十多人的騎士迎面而來,帶頭看年約二十許,身穿貴族的武士服,面相粗豪,身形壯碩,一看便知是勇武過人之輩,雙目盯到東閭子,立時射出兩道寒芒,神情興奮。
東閭子見到這青年,冷哼了聲,低聲對李良道:“萬爺!這是春申君第七子黃戰,為人好勇鬥狠,在壽春論騎射劍術乃數一數二的人物,太國舅爺曾有嚴令,禁止我們開罪他,他若有言語上的不敬,萬爺請多多包涵。”
原來是壽春的貴族惡霸。
黃戰在前方攔著去路,從人左右散開,竟把整條路的交通都截斷了。
東閭子施禮道:“東閭子向黃公子請安問好。”
黃戰悶哼一聾,策馬而出,來到東閭子旁,一面傲氣地瞥了李良一眼。
東閭子忙道:“這位是滇國的萬瑞光將軍,剛抵壽春。”
黃戰精神一振,呵呵笑道:“原來是把李闖文硬掃了出門口的萬瑞光,不若換個地方,讓黃戰領教高明,免得被外人譏我壽春無人。”
李良心中好笑。原來這只是個徒逞武力,有勇無謀之輩,難怪李園會得勢了。
東閭子沉聲道:“黃公子……”
黃戰不留情面地打斷他道:“狗奴材!那裡到你來說話。”
東閭子垂頭不語,但顯然心中狂怒。
黃戰不屑地盯著李良,嘲笑道:“萬將軍不是心怯了吧?”
李良微微一笑道:“黃公子抬舉在下了,在下更不會狂妄得以為壽春無人,不過在下手中之劍隻用於沙場卻敵。又或保衛社稷田園,公子自當深明此理。”
黃戰色變道:“你在嘲笑我不懂在沙場殺敵嗎?”
李良這時更清楚他只是好勇鬥狠之徒,從容道:“黃公子若有興趣,可擇日公開切磋比試,不過此事必須先得尊君同意,公子請!”這番話軟硬兼備。擺明我不怕你。
黃戰何曾遇過這麽厲害的人,愕了半晌後,喝道:“就此一言為定,姓萬的不要到時臨陣退縮才好。”
李良仰天大笑道:“公子放心,能與高手比武,正是我萬瑞光求之不得的事。”
聽到他笑聲裡露出來的豪情和信心,黃戰愕了一愕。轉向東閭子道:“芳華閣的小珠兒是我黃戰的人了,東閭子你以後最好不要再到那裡去。”
言罷一聾呼嘯,領著隨人策馬而去,這時街上兩方都排滿車龍和馬龍。
東閭子射出怨毒神色,盯在黃戰背影,待他們轉上另一條街,才深吸一口氣道:“真希望萬將軍可一劍把這小子宰了。”
壽春是李良來到這時代後,最多征歌逐色場所的地方。只是最繁盛的鄰靠內城以酒神命名的芳烈大道,便有上百間大小妓寨,歌台舞榭和酒館,且是私營的,其興旺可知。
據東閭子說,大部份歌姬都是來自各被征服國家,其中以越女身價最高。“貨源”可直接從那些被楚國王族長期剝削的地方“采購”。又可向政府購買被俘虜的亡國奴,只是想想其中情況,李良已聽得搖頭歎息。
偎紅樓是壽春最具規模的歌舞樓之一、其余兩間是神女齋和黃戰警告東閭子不要去的芳烈閣。
偎紅樓是一組圍以高牆的院落組群,園林裡分布著七、八座四合院。主樓樓高兩層,憑窗後望,可看到不遠處殿宇森森、金碧輝煌的楚宮和內城牆、護河與壽春著名的園林勝地郢園,位於園中央的郢湖像一塊嵌在林木間的明鏡,景色怡人。李良居住的滇王府就在郢園的東端處。
李良在東閭子的引路下,登上主樓二樓,四名彩衣美婢跪地恭迎,遞上兩盆清水,侍候他們濯手抹臉,那種排場確非三晉和強秦能及。
管事的是個叫叔齊的大胖子,這人拍馬屁的功夫一流,難得在恰到好處,連李良都覺得須對他加以打賞,才能心安理得。
李園此時正在靠郢園的一邊其中一間廂房內喝酒,陪他的還有兩名曾是滕翼手下敗將的樓無心和言複。見到李良來,請他入席後,神色凝重道:“太后有否發現萬兄躲在屏風之後?”
李良內心微微一笑,歎了一口氣道:“太后曾有嚴令,不準我把事情說出來,不過我萬瑞光豈是怕死之人,太國舅爺又對我們莊家如此盡心盡力。是的,太后不知如何竟會知道我躲在屏風之後。”
內心居然有種出賣李嫣嫣這絕世美女的愧疚感,唉,對不住啦!
李園欣然道:“萬兄這般看得起我,我李園自然會盡力保著萬兄,萬兄可以放心。嘿!你猜她為何知道你躲在屏風後呢?我也是事發後才想到。”
李良確不知道,李嫣嫣又沒有靈器助她可以精神掃描。搔頭道:“太國舅爺請說原委!”
李園道:“原因有兩方面,首先她早從門衛處知道我和萬兄在喝酒談心,其次就是地上的足印,當太后要我離開時,我回頭一看,見到地上足印由深至淺延往屏風處,便知露出破綻。”
李良一笑,若諉稱太后只是在那裡發了一陣呆就走了,就要當場給李園識破他在作偽了。
李園也笑道:“萬兄!李園敬你一杯。”
樓無心、言複和東閭子等李園的心腹手下齊齊舉杯。
酒過三巡後。李良繼續試探道:“太后似乎隱隱知道太國舅爺故意問起敝國之事,是要讓我清楚誰是阻我莊家復國之人,還嚴詞訓斥了我一頓呢。”
李園若無其事道:“萬兄請把與太后見面的整個過程,一字不漏的述說出來,此事至關重要,千萬不要有絲毫隱瞞的遺漏。”
李良立即半真半假的作了描述,其中最關鍵的地方。例如李嫣嫣看穿了李園要他李良去剌殺春申君那類言語,自是要隱瞞了。
李園皺眉沉思頃刻後,又反覆問了其他細節,迫得李良連拔劍自刎都說了出來後,神情古怪道:“我最清楚我太后妹子的性格,少有與人說這麽多話。最奇怪是一點都沒有責罰萬兄。”轉向其他人道:“你們有什麽看法?”
樓無心等三人都是神情古怪,卻不敢說出心中所想。
李園拍幾怒道:“我著你們說就說呀!難道我猜不到嗎?只是想跟你們印證一下而巳。”
樓無心垂頭恭敬地道:“說到底太后仍是個女人,可能是……嘿!大爺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園瞥了李良一眼,哈哈笑道:“你看他們身為男兒漢,說起女人來竟要這麽吞吞吐吐,不是挺可笑嗎?”
這時,李良可以排除先前的絕大半無稽猜想了。若李園和這美麗的妹子有乖逆倫常的關系,對她看上第二個男人,多多少少會有妒忌之意,他現在如此開心,實於理不合。
李園舉杯道:“我們再喝一杯!”
李良和各人舉杯對飲。
李園放下杯子,眼中閃著懾人的異采,神情充滿憧憬地道:“我這太后妹子終耐不住寂寞,為萬兄而心動了。這種男女間的事最難解釋。只不過實情確是如此,萬兄今趟復國有望了。”
李良心中笑罵,早先是要自己作剌客殺手,今次卻是想自己當舞男和男妓了。搖頭道:“太國舅爺誤會了,太后只是關心我們莊家的事,才和我多說了幾句話,亦因此放過了在下。不該涉及男女之事。”
李園興奮地道..“這當然可能只是空歡喜一場。不過我會用言語向她試探,我太清楚她了,她可以瞞過任何人,卻絕瞞不過我。”
李良正容道:“太國舅爺要我萬瑞光提劍殺敵。在下絕不皺半下眉頭,但……”
李園打斷他道:“好!不愧好漢子。但萬兄有否想過成大事者,不但要不拘於小節,還須無所不用其極,否則萬兄就不用到壽春來,乾脆殺返滇國。看看可否憑手中之劍,把奸黨殺盡好了。”
李良為之語塞,轉移話題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說到底李令仍是太國舅爺李族之人,為何春申君反要護他,而太國舅爺卻要對付他呢?”
李園歎了一口氣,向言複打手勢道:“言複你來說吧!”
言複肅容道:“萬將軍有所不知了,即使李族之內,亦有不同黨派。最具實力的當然是我們大爺,另一黨則以大爺的親叔太祝李權為首,專掌國內一切祭祀之事,最近與相國春申君狼狽為奸,李令和李闖文都屬他們一黨,故與大爺不和。”
李良這才明白劇情沒有過多的改動。
大致還是表面看來,春申君和李園似甚融洽,內裡卻是暗爭劇烈。春申君於是拉攏李族內與李園敵對的勢力,以之打擊李園。正為了這原囚,所以春申君改變立場,由支持莊家復國變成反對和破壞。說到底沒有一個是好人。
在這種情況下,李嫣嫣自然成了最關鍵的人物,誰能取得她的支持,誰就能在最後勝出來。
楚廷最有權力的職位,首先當然是右相國春申君和左相國李園,其次就是太祝、太宗、太正和太史。後四者中又以兼掌律法的太祝權力最大,右相國與太祝聯手,難怪李園會處在劣勢了。
這麽看來,大有希望利用李園為莊家復國。
因為在李園看來,復國後的莊家,將變成了李園的心腹勢力,既可助他穩定其他諸侯國,亦可使他勢力大增,壓倒其他反對的力量。
李園道:“今趟太后想把滇王妃及王儲請入王宮,實是出於李權的主意,表面的理由雖是冠冕堂皇,其實只是不想你們和其他諸侯國聯系並達成密議, 不利於李令吧!萬兄現在明白了嗎?”
李良裝作感激零涕道:“多謝太國舅爺指點。”
李園又沉吟半晌,續道:“此事自有我向太后推搪,春申君一事則可暫擱一旁,目前最緊要的事,就是弄清楚太后是否對萬兄有意思,才可決定下一步該怎麽走。”
長身而起道:“我現在先回王宮,讓他三人陪你飲酒作樂。這裡的姑娘姿色出眾,保證萬兄滿意。”
李良那有興致呆在這裡,站了起來施禮道:“太國舅爺的好意心領了,亡國之臣,那有閑情開心玩樂。”
李園見他除了復國一事外,對其他事再無半絲興趣,欣然道:“那就讓我先送萬兄一程吧!”相偕去了。
李良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現在的關系,插入一個李嫣嫣,導致他全盤的布局錯亂了,看來那個田單隻好在他回國時再除掉他好了,免得連累李嫣嫣。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