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宇的飛行技術究竟有多麽的厲害，楊威還無法真正的認識到，但飛行的風格如何，楊威算是徹底明白了。明明可以在更安全的高度去做飛行機動，但夏宇那小子就是跟你玩心跳。

　　筋鬥翻下來的最近點距離地面不到十米，那是什麽概念?在楊威的心中，這種十來米的高度差在機動飛行中，尤其是垂直機動中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也就是說，夏宇這次沒撞機只能算是運氣好，要是運氣差點，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這只是楊威第一次認識到夏宇刺頭的那一面而已，還不到吳建明當初所體會到的百分之一。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夏宇每次升空，楊威都會拋下手中的工作，站在塔台裡眼巴巴的等著夏宇平安著陸。

　　飛行不等同於其它，即便是再相信一個人的飛行技術水平，複雜的空中狀況總是會讓意外不期而至。楊威作為成飛的總設計師，這麽多年來見到的飛行事故已經多到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盡管心裡對殲20A依舊保持著信心，但夏宇的激進的飛行卻讓楊威實在是放不下心來。

　　不過，即使對夏宇的飛行感覺到心驚膽戰，楊威卻並沒有對夏宇的飛行進行阻止或者勸解，因為當夏宇多飛了幾次之後，很快就發現了殲20A許多個可以改進的地方。尤其是對於飛行參數這一塊，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殲20A的飛行手冊裡，因為夏宇的提議而改進的地方就多達二十多條，這一點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試飛員能夠輕易做到的。

　　撿到寶了，這是楊威在認識到夏宇所擁有的能力後最直接的想法，但楊威絕對不會想到，當他拿著心目中已經很激進的X20計劃圖紙讓夏宇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改進的地方時，夏宇仔細的看了半響之後，搖了搖頭，居然表示這份設計不夠激進，因此不予采納……

　　“喂，這還不夠激進?”楊威指著圖紙上的殲20說道:“我連624所一個星期前剛剛研製成功的峨眉改進型都放上去了，軸對稱矢量噴口的活動片也采用了最新材料，因為新發動機的推力和推重比，我甚至對氣動外形都做了一些修改，還有航電，飛控，雷達，很多地方我都做了改變好不好?”

　　“嗯，確實是這樣沒錯。”夏宇點頭表示同意，說道:“不過這些都是基於殲20B的設計改進而做出的改變吧，但是在我看來，還有很多可以改變的地方啊。”

　　“那你說說要怎麽改?”

　　“比如軸對稱矢量噴口，我們可以改成流場推力矢量噴管啊。”夏宇眉毛一挑，興奮的說道:“流暢推力矢量噴管多好啊，連噴口的機械運動件都省下了，結構比軸對稱矢量噴管簡單不說，還能減輕重量，連維護都省下不少事啊。”

　　流場推力矢量噴管?楊威聞言一愣，他當然知道什麽是流場推力矢量噴管，這種通過在噴管擴散段引入側向氣流，改變和控制主氣流的面積和方向來獲取推力矢量的新型矢量推力技術，確實在結構上相比其它幾種推力技術要簡單得多，但對於氣流的干涉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這也是製約流場推力矢量噴管技術的主要原因之一。

　　夏宇提出的這個建議在楊威看來實在是太過荒唐，相比軸對稱矢量技術來說，流場推力矢量技術還十分的不成熟，對氣流的干涉無法做到如同計算結果那樣穩定的情況下就應用到實際中去，無疑是開著一輛渾身的都毛病的汽車上路。雖然汽車能開走，但根本無法確認它究竟會在什麽時候把你扔在路上。

　　搖了搖頭，楊威不讚成的說道:“這不行的，流場推力矢量噴管雖然有試製型號，但現在的地面測試中，結果並不穩定，想要直接應用在這款飛機上那是很不負責任的想法，再說如果換上流暢推力矢量噴管的話，不僅X20的重心需要進行重新設置，就連氣動外形也都會有比較大的修改，激進是夠激進了，但不能脫離實際啊。”

　　聽到楊威的話，夏宇卻是笑道:“我知道流場推力矢量技術的難度，但這並不是無法解決的問題。試製型號的情況我也了解到了一些情況，無非就是氣流控制技術這一塊還無法做到穩定而已，因此需要更多的實驗資料加以改進。如果我們裝在X20上面的話，就可以收集到許多有用的資料，讓X20最終可以直接使用上這個噴管技術。”

　　頓了頓，夏宇繼續說道:“我們的發動機核心還是渦扇15，即使在空中飛行時，流場推力矢量噴管出現了問題，最多也就當作是飛機沒有推力矢量而已，對發動機本身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對吧。”

　　說到這裡，夏宇不等楊威有所回答，繼續說道:“而且，流場推力矢量技術的應用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畢竟這個技術的前景要比其它矢量技術好，現在提前一步先用上去，不僅能夠為流場推力矢量技術的成熟提供重要的實驗信息，更重要的是搭載了流場推力矢量噴口的X20所需要進行的改進實在太多。比如發動機會因此縮短，重心會被改變，由此會引發的氣動效應會產生較大的偏差值，因此飛機外形的改變也是可以預見的，這樣一來飛控系統也需要跟著做出修正，從最初的圖紙上就進行計算和改變，總比到時候全部重新推到再此進行更改設計要好吧?雖然這樣一搞幾乎等於是重新設計一架飛機， 但畢竟是基於殲20A來進行的設計改良，很多的原始資料我們都是能夠直接應用得上的，這樣省時省力，既能做出一架幾乎是全新概念的飛機，又能滿足二號首長提出的激進要求，一舉多得啊，為什麽不做呢?”

　　聽著夏宇侃侃而談，楊威也不得不承認，夏宇的說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不過僅僅憑借這些就想說服楊威把一個還很不成熟的技術給應用到X20上面去，那想得也太簡單了。飛機的設計製造如果只靠嘴巴說說就能夠完成的話，哪還需要做什麽計算和試驗啊?沒有經過嚴格的科學技術手段驗證，即使能夠做出來一款新飛機，那也只不過是個樣子貨，能平安無事的起飛和降落就謝天謝地了，想要跟別人經過無數次努力才製造出來的飛機一較高下，無疑是癡人說夢。

　　不讚同夏宇看法的楊威很快就跟夏宇爭論起來，兩個人對著桌子上的圖紙各抒己見，彼此意見相合時，這個內容很快就被楊威備注起來，之後將會修改到X20的設計圖紙裡，意見相左時，兩個人就開始唾沫四濺，一個勁兒的想要將對方說服。

　　在爭論中，楊威漸漸的就忘記了夏宇的試飛員身份，反而把夏宇當成了真正的研究員，為了這款被要求更加激進的技術驗證機X20，楊威跟夏宇兩個人都投入了自己最大的熱情，盡管沒有說出來，但不管是楊威也好，還是夏宇也罷，兩個人在心中都紛紛下定決心，一定要把X20研製出來，一定要能夠看著X20成功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