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賜朕的寶藏絕不止此!將士們再挖,給朕狠狠的挖,把這一帶統統給朕挖個底朝天,明日朕重重有賞!”
眾官兵轟然應是,既然已有了結果,個個乾勁十足,精神百倍,誓要把地下所有寶藏盡數挖掘出來。
眾人在亢奮之中,不覺時光匆匆易過,整整挖了一夜,一直挖到殘夜將盡,天蒙蒙亮時分,將這一帶地皮都挖了個面目全非,總共挖出了銅鑄大箱子十個,每個箱子裡都如第一個箱子一樣,裝的滿滿都是金玉珠寶,璧翠珍奇。
眾臣大致估計了一番,丞相趙牧恭聲稟道:“皇上,這些珍寶總價值約莫在三四千萬兩銀子上下。當真是天佑我朝,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臣等賀喜皇上!”眾臣齊齊下拜,將士們也隨之嘩啦啦拜倒。
蕭若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氣,暗忖:“好乖乖,三四千萬兩銀子,相當於朝廷兩三年歲入總和……朕發了!”他兩手高高抬起,衝虛空一抱拳,滿臉莊嚴肅穆,語氣鏗然道:“多謝老祖宗了!”
當下,眾人下山返營,將士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方才把十口笨重的銅箱子扛回大營。
大營中留守將士們看見真的起出了巨額寶藏,暴發出陣陣歡呼。皇帝下令今晚大開慶功宴,隨同南巡的眾人每人俱有一份賞賜。
也就在當日,川中戰報傳到大營,戰報上說廖柄寒率領的朝廷援軍在成都城外大敗,成都、梓州先後失陷,整個川蜀大地落入叛軍之手。原本歡騰的大營,因前線戰局失利,蒙上了一層陰影。
夜間,皇帝招眾臣來大帳商議國事。
群臣正為川中戰局驚慌失措,又驚又怒,見皇帝端坐龍椅上鎮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好似川中大變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群臣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群臣按官級兩排站定之後,紛紛慷慨陳詞,痛罵廖柄寒無能,喪師辱國,致使川中戰局轉眼之間全面惡化,定要將他綁回京城,斬首示眾,以謝天下。
蕭若心下冷笑不止,川中局勢都惡化一兩年了,你們早幹什麽去了?面上卻不動聲色,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方淡淡道:“處決一個廖柄寒不難,但處決他之後,你們誰願領兵赴前線與叛軍決一死戰?”
此言一出,群臣立時寂靜無聲,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接口,又只有眼巴巴望著皇帝。每當這個時候,他們就會自覺的安靜下來。
蕭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廖柄寒雖有輕敵冒進之過,但仍不失為忠勇之將,眼下正值用人之際,不宜此時降罪,動搖前線軍心,命他固守漢中帶罪立功便是。”
群臣猶豫一陣,相繼點頭稱善。兵部侍郎胡整出列,道:“啟稟皇上,為防川中叛軍北上關中,應作速調派援軍赴長安、漢中增援才是。”不少人附和此言。
蕭若微微一笑,道:“無須勞師動眾,量那川中叛軍首腦不過是些鼠目寸光之輩,一朝佔了川中,就隻想著保全基業,安享富貴,並無鴻圖遠謀,不足為慮。朕猜,江逆派遣的請和求封使者,已在赴京路上了,待我們返京之日,此事即見分曉。”
群臣聽得面面相覷,作聲不得,他們打破頭也想不通皇帝為什麽這般有把握,隻覺這少年皇帝越來越高深莫測,讓人看不透,難以捉摸。要放在幾個月之前,皇帝突然這麽說,他們只會嗤之以鼻,全當玩童在亂鬧;但時至今日,皇帝英明果決,行事有膽有識,此話卻不能等閑視之。
蕭若目光在群臣面上掃視一遍,緩緩道:“朕今晚招眾卿來,並非為了川中戰局之事,而是另有重大國策要宣布。”
群臣聽皇帝說的鄭重,無不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太祖皇帝在天有靈,賜降巨額財富於朕,如今國庫異常豐盈充足,朕反思數年來朝政得失,認為當今天下之所以民變頻仍,盜賊四起,關鍵在於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百姓負擔太重,每遇災年,百姓沒了活路,隻好相聚為盜,揭杆作亂。朝廷派往各處的征剿大軍往往疲於奔命,剿不勝剿,並且暴師在外,耗費巨大,朝廷糧餉不足,只有向天下百姓加派餉稅,從而又引起更多的民變……是以,朕決意廢除這些年來加派給天下百姓的所有苛捐雜稅,恢復本朝早先的兩稅制。”蕭若不疾不徐,緩緩道來,其實朝政還有一大弊病他沒說,那就是吏製糜爛,這條自然不能當著群臣的面說,否則立馬就會人人自危。
群臣聽罷,面色各異,嗡嗡低語一陣,此舉關系太大,他們這些朝中重臣此前從未聽到風聲,頗有措手不及之感。
好半晌,戶部尚書崔奢出列,躬身道:“回皇上,國庫目下雖然充足,但朝廷年年入不敷出,若突然廢除諸般雜稅,朝廷收入勢必一落千丈,這般下去,縱使以太祖爺恩賜的寶藏之巨,朝廷也撐不了幾年。”
群臣紛紛點頭附和他的話。
蕭若暗說有幾年時間就足夠了,道:“崔愛卿多慮了,我朝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實行兩稅制蓋一百數十載,那時為什麽國用充足,而今日不足?”
崔奢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蕭若微笑道:“此詔一下,天下百姓必會感激涕零,我朝將重新贏得百姓民心。也許今明兩年朝廷收入很不好看,但假以時日,待民變盜匪平息,百姓們安居樂業,海清河晏之時,收入將緩緩回升到正常水平。同時征剿之資也將逐步降低,眾卿目光要放得長遠些。”
群臣一時沒了話說,見皇帝堅持己見,便不再多言。
“此事無須再議。擬詔,明日傳遍天下!讓全天下臣民歡呼吧!”蕭若大聲道。
群臣應是,不少人心裡想著,要是什麽時候國庫再告空虛,到時再提議加稅便是,即使讓全天下百姓更為不滿,也怪不得了,反正是皇帝要這麽搞。
解決朝政一大弊病,蕭若好生歡喜,意氣風發,站起身來笑道:“如今天降祥瑞,國庫充足,一掃多年晦氣,朝局為之一變。朕要改年號,以向天下臣民昭示更始之意。”
對改年號群臣倒沒有意見,樂得迎合皇帝興致,紛紛笑著湊趣奉承,一時間,諛詞如潮,恭賀泛濫,歌功頌德之言不絕於耳。
待問起新年號時,蕭若大聲道:“改年號為‘中興’!現今‘弘安’年號六年為止,今年是弘安最後一年,自明年起,即改為‘中興’,明年即是中興元年!”
“中興?”群臣商議一番,丞相趙牧小心翼翼問道:“皇上,‘中興’二字雖好,但作為年號似乎稍嫌直白,並且他國人看來,似乎會感到咄咄逼人之意。”
蕭若微微一哂,道:“直白好,朕就是要讓全天下每一個臣民,都領悟到朕中興本朝的決心。至於他國人的看法……”說到這裡,蕭若略帶嘲諷道:“你們有多少年沒感覺到我們天朝上國的尊嚴了?尤其是在新興契丹人面前,你們又有多久沒挺直過腰杆子了?朕就是要讓他國人看到我煌煌中華的自信!”
群臣一陣汗顏,這麽一來,他們就沒話說了。又商討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之後,各自散去。
當日晚,蕭若心胸大暢,獨自走出帳外,踏著月色,在軍營裡四處散步。
走著,走著,無意中碰見一個熟悉的宮女,這宮女身姿輕盈,美眸桃腮,姿色頗為不俗,無論何時,黛眉都微微蹙著,楚楚惹人憐。
蕭若心中一動,這宮女他見過的,正是一月前陳王姬煊親自領進宮的那個宮女——也就是他暗布在宮中的女奸細!當日鐵寒玉發現她的異常舉動,想將她拿下審問,蕭若拒絕了,讓鐵寒玉不要打草驚蛇,有意留著她,以為己用。今番南巡,他有意一舉將陳王雍王同時鏟除,便不著形跡的把這女奸細也帶在身邊。
這宮女沒想到皇帝會孤身一人在大營裡閑逛,一看清皇帝的面目,嚇得連忙拜倒於地,脆聲道:“奴婢思憐,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若右手食指伸將下去,勾起她霜白滑膩的小巧下巴,凝視著她的嬌靨,似乎看癡了。
思憐見皇帝色眯眯盯著自己猛瞧,頓時嬌羞不勝,又不敢躲開,一陣手足無措,趕忙闔上一雙水汪汪的美眸。
蕭若確實是含笑盯著她,但心思卻不在近距離欣賞美人上頭,他心念閃電般急轉,琢磨著怎生利用她布個圈套,好讓陳王一頭鑽進來。
蕭若吃吃一笑,低頭下去,衝她珠圓玉潤的小巧耳垂呵了口熱氣,壞笑道:“美人兒,等會你悄悄一人到朕禦帳裡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