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坤華宮內,流蘇暖帳的鳳榻上,蕭若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
“皇上,皇上,醒醒!該起來上朝了……”皇后在旁輕輕推他,不停喚道。
蕭若睜開惺忪的睡眼,抬頭瞟了一眼窗外……哇噻!這回更誇張,外面天都沒亮!他倒頭又睡了回去,嘟噥道:“現在什麽時辰了?哪有這麽早的早朝,還讓不讓人活哪……”
只聽得皇后的聲音道:“現在都寅時末了,早朝的時辰已經快到。皇上今日可不能誤了早朝,就當為了臣妾早點起來好不好?”她軟語相求。
“為什麽今日就不能誤了早朝?”蕭若睜眼問道,他經這一折騰,磕睡已醒,只是還不願起床。
皇后凝白如玉的臉頰飛起兩片緋紅,欲語還羞,嗔道:“昨日皇上頭回留宿中宮,只怕全皇宮的人都知道,要是今兒皇上誤了早朝……臣妾就沒臉見人了。”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蕭若聞言啞然失笑,她太過重視臉面,整天端著個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架子,活像梧桐枝頭高傲的鳳凰,生怕被人背後取笑。不過經過昨兒的一晚,她在自己面前是再也端不起架子了,因為只要一看見她,就難免想到她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的誘人模樣。想到這裡,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越不堪。
皇后見他直勾勾望著自己,滿面猥褻的笑容,哪還猜不到他在轉什麽念頭,含羞嗔道:“皇上……”
“啊,起來起來!”蕭若回過神,推被起床,在侍女們的服侍下梳洗,一面調笑道:“現在朕可是為了顧全皇后的臉面才早早起床,皇后怎麽補償朕?”
皇后正在親自為他穿上龍袍,活像個體貼入微的小媳婦,聞言正欲答話,忽然“喛喲”一聲呼疼,嬌軀搖搖欲墜。
蕭若一驚,一把攬住她的纖纖柳腰,問道:“怎麽了?”
皇后滿面通紅,羞不可抑,周圍侍女們無不抿嘴竅笑。蕭若這才明白過來,暗罵自己疏漏,衝她吃吃笑道:“皇后下面可是疼得厲害?走不得路就別走了。”敢情她昨兒是處子破瓜,私處受創非淺,早晨起來走路都很困難。
皇后含羞帶怯道:“皇上,臣妾今晚只怕不能……不能侍候皇上了,饒了臣妾今晚吧!待明日再行……侍寢。”
蕭若邪邪笑道:“為什麽今晚不行?是不是鳳兒那羞處腫起來了?”
皇后大羞,扭著腰肢不依,嬌嗔道:“皇上壞,還說呢,都怪皇上昨晚……嗯,討厭,皇上就喜歡羞臣妾!”說到一半處,說不下去了。
蕭若哈哈大笑,樂不可支。讓兩侍女摻扶皇后去一旁好生歇著。
梳洗完之後,來不及用膳,讓個侍女端著兩碟點心,等會在肩輦上吃。經過皇后身旁時,見她正滿面迷醉的凝視自己。他忽然意動,停下腳步,衝她眨眨眼,然後指了指自己右臉。
皇后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左右掃了一眼,羞急道:“皇上別鬧,人家看見!”
蕭若笑道:“中宮都是你的親密姐妹,看見怕什麽!沒有皇后的香吻,朕沒勁處理國事,嘻嘻!”
皇后不料他竟存心賴上了,沒奈何,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快親了他一下。
蕭若心頭大樂,頓時精神抖擻,意氣風發,大踏步走出宮門。外面天色還是灰蒙蒙的,夜間寒風撲面而來,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心說要當個勤政皇帝還真是不容易,等過幾年我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時,定要把早朝時間大大延後,也讓文武百官能睡個飽覺再上朝處理國事……
皇帝出宮之後,中宮侍女們圍在皇后身邊,齊聲笑道:“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皇后喜滋滋之色溢於言表,忽然黛眉微顰,道:“從今往後,你們也把稱呼改掉,不要再叫郡主了。”
“是,皇后娘娘!”侍女們哄然道。
※※※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金鑾殿上群臣跪拜山呼萬歲。
“平身。”蕭若肅容道。
“謝皇上!”文武百官起身,分列兩側站定。
司禮太監莫平高聲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大殿內便安靜了下去,群臣彼此望望,並無一人出來啟奏。
蕭若道:“眾愛卿別不吭聲,凡是值得一提的事,都可以拿出來當著同僚之面議一議。”他突然敏銳的捕捉到大將軍李嶽看自己的眼神與昨日略有不同,好像其間夾雜了點審視的意味,他心頭打鼓,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
戶部侍郎許平宗出列,踱到殿心,雙手捧著玉笏遙遙向皇帝一拜,道:“回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講。”蕭若簡潔而明了。他知道此人乃是進士出身,能在世家子弟掌控的朝廷站穩腳根,殊為不易,據陰空海介紹,此人可稱得上朝廷中少有的明白人。
許平宗恭聲道:“啟奏皇上,陝西境內大旱,朝廷遲遲派不出賑災錢糧,眼看饑民就要相聚作亂,後果不堪設想,屆時只怕又是一個川中亂局,局面再難以收拾。敢問皇上該如何處置?”
蕭若心下暗怒,道:“為什麽不向受災區派發賑災錢糧?”
許平宗欲言又止,望向左側人群。
左側大搖大擺踱出一個大腹便便的大臣,乃是許平宗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崔奢,緩步來到殿心,躬身道:“回皇上,國庫空虛,無錢賑災。”他是清河崔氏一門的族長,清河崔氏是河北首屈一指的高門大閥,數百年名門,勢力根深蒂固,非同小可,在本朝也僅僅略次於四大王族。
蕭若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戶部尚書一句沒錢,其他後果統統不顧,簡直把國家大事當兒戲。“國庫空虛,哼!朕看你們家家福可敵國!”他心裡這般想,但不能宣之於口,見許平宗似有話說,便強忍怒氣,道:“許愛卿有話請講。”
許平宗便道:“啟奏皇上,如今國事艱難,朝廷年年入不敷出,微臣建議削減一些不必要的開支……”
此言一出,群臣一片嗡嗡低語之聲。他們誰都不是省油的燈,許平宗不論觸及誰的利益,都有人跳出來跟他爭辯,要是他敢提出削減官員俸祿的建議,只怕當場就會有一大片人彈劾他。
這些情形蕭若看在眼裡,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上一回朝便要窩一肚子火。緩緩說道:“愛卿請講。”
“皇上的陵寢建造每歲耗資巨大,微臣想……”許平宗悄悄觀察皇帝的臉色,一橫心,壯著膽子說下去道:“微臣提議不如……暫停一下,等朝廷渡過這段艱難期再繼續修建。”
蕭若一聽大喜過望,想不到還有這麽一項大型工程,他身為21世紀的人,實在搞不懂姬煌小子二十歲還不到,修什麽鬼陵寢!不過想想古代皇帝有很多是從登基起就開始修陵寢,倒也算正常。他對那種勞民傷財的東西才沒什麽興趣,早停早好。他裝作好生不情不願的樣子,道:“這樣啊……朕春秋尚輕,還要當幾十年的皇帝,修陵寢倒也不急在一時。嗯,既然國庫空虛,那就停停。”
“謝皇上!”許平宗大喜,撲通一下跪倒,大呼萬歲。他完全沒料到皇帝答應得這麽爽快,他是因為昨天皇帝表現得大有振作氣象,才壯著膽子提出此議,要在以前絕對不敢提出。
群臣又是一片嗡嗡之聲,這個提議倒沒人跳出來反對。
“皇上以江山社稷為重,實為我朝之福!”許平宗大聲道,他對皇帝漸漸有了信心,順勢道:“微臣鬥膽再上一議,既然陵寢能暫時停下,何不把揚州行宮的工程也停下?兩項耗費巨大的工程一旦停建,陝西災區賑災錢糧立即便可以派出。”
蕭若又好笑又好氣,姬煌那小子喜歡微服遊玩也就罷了,怎麽還在揚州建什麽行宮,敗家真有一套。他佯作不耐煩的樣子,揮揮大袖,道:“停停停,行宮統統停建!”說到這裡,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個極好的理由,笑道:“朕現在龍精虎猛,在后宮裡快活似神仙,哪有心思到處出巡!”
群臣恍然大悟,無怪乎皇帝今日恁般爽快,原來卻是這麽一回事。
蕭若道:“許愛卿既然對賑災之事如此上心,那這事兒便交給許愛卿全權負責。務必使災區百姓不受饑寒之害,若陝西又發生民變,朕惟你是問!”
“微臣領旨!”許平宗又驚又喜。
賑災是個肥差,原本好幾人想爭領差事,見皇帝迅速下了決斷,隻得罷了。
蕭若道:“哪位愛卿還有事要奏?”
等了片刻,無人啟奏,便道:“那就將奏折子遞上來,退朝!”轉身自殿側出殿。
群臣跪地相送。許平宗雖心情亢奮,臉上卻平靜如水,暗自盤算皇帝好不容易轉變了性情,日後如何將他引入正途才好,否則江山危矣。
蕭若離開前殿,忽然停步,問道:“小*平子,你有沒有覺得大將軍今日有點怪怪的?”
司禮太監莫平未料皇帝忽有此問,愣了一下,方道:“回萬歲爺,奴才想大將軍可能是因為心虛。”
蕭若奇道:“怎麽個心虛法?”
莫平含笑道:“朝廷遲遲派不出迎擊契丹人之將,他身為大將軍,但又不願領兵上戰場,所以難免心虛。”
蕭若哼了一聲,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