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易無晴所言,接連著幾天,在冉楓亭日日割腕喂血之下,冉莊主臉上黑氣逐漸散去,雖尚未轉醒,可看得出來情況已是明顯好轉。冉家母子倆心頭的擔憂減輕大半,心情也豁朗起來,就只等著冉莊主的蘇醒。
這日午後,又割腕喂血給爹親服用過後,冉楓亭偕同易無晴自雙親居住院落離開,經過後花園時,當不遠處石亭內的兩條身影映入眼簾時,他眸心不由得為之一黯,含怨嘀咕――
「姓君的到底還要賴多久啊?明明身上的毒都解了,還死不要臉的不肯走――」
若說這些天,唯一讓他心頭不痛快的,那大概就是君默嘯死賴著當食客這件事了,因為他不走,芙妹整顆心都在他身上,讓他瞧了萬分不是滋味。
聽聞嘀咕,易無晴抬眸望去,當下不由得暗道不妙,正想繞道迅速離開,卻聽君默嘯清清冷冷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傳了過來――
「易姑娘,一道過來閑敘如何?」遠遠就瞧見人,君默嘯出聲邀約,卻連提也沒提冉楓亭名兒,擺明故意無視於他。
「哎呀!君公子,我們談心談得好好的,做啥讓人來打擾呢?」石亭下,顏香芙嬌滴滴抗議,心中有些暗惱。
討厭!這些天,她極盡所能找機會接近君公子,試圖留下好印象,奈何每回他不是找借口先行離去,就是半途拉個第三人進來――就有如現在這般,讓她就算想傾訴心意也沒法,真是氣煞人也!
談心?算了吧!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哪!心下暗付,君默嘯無心當個惜花人,隻想拉個人來墊背,助他逃離嬌花的青睞。
不遠處外,易無晴仿可以感受到顏香芙灼熱的怨憤目光,心中實在不願去淌這趟渾水,畢竟這些天最常被君默嘯拉去墊背的人,非自己莫屬了,有時她都覺得自己快被瞪出兩個窟窿了。
想到這兒,她正想開口拒絕之際,卻被冉楓亭給拉著往石亭方向去了,心中真是頗為無奈。
「姓君的,你食客生活倒是過得挺愜意的!」一進石亭,冉楓亭一屁股往君默嘯與顏香芙中間坐下,明顯意圖隔開兩人,劈頭就是一陣冷嘲熱諷。
他生平沒見過這般厚臉皮之人,毒解了也不快快滾蛋,令人氣結。
聽聞嘲諷,君默嘯冷笑還未開口回嘲,顏香芙的惱怒嗔斥便已揚起!!
「表哥,你怎麽這麽說呢?難得君公子作客冉家,我們就該好生招待才是。再說,君公子身上的毒究竟是誰下的,還沒查出來呢!當然要多留幾天好好追查才是。」她語帶責怪,對冉楓亭沒有好臉色。
哼!前些天,表哥凶她卻又沒追出來道歉一事,她還牢記著呢!
知她還在怨怪自己,冉楓亭心底很悶,口吻不免帶絲怒意。「芙妹,到底你還是懷疑是我對姓君的下毒就是了!」
「表哥,我又沒這麽說,你何必又凶我?」從小隻接受過他的疼寵與憐惜,上回他也隻是稍凝下臉而已,然而此次他卻是怒顏相向,雖沒真的提高嗓門,但嬌氣的顏香芙哪受得了,登時委屈的紅了眼,淚盈於眶。
她這幽怨楚楚可憐神色一出,冉楓亭不由得慌了手腳,慣性使然的連忙低聲認錯安撫。「芙妹,我、我不是在凶你,你別惱――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我向你賠罪好不好――」
見人家表兄妹兩人為自己起矛盾,君默嘯不僅不感愧疚,甚至還暗覺可笑至極,扭頭想找易無晴好好取笑一番時,卻見她神色怔忡地凝著冉楓亭輕聲細語賠不是的溫柔神色,烏沉黑眸隱隱有絲黯然澀意,當下心中已經了然。
「易姑娘!」輕聲喚人。
「嗄?」猛然回神,卻見他以著了然眼神凝睇自己,易無晴向來波瀾不興的臉上迅速閃過一抹羞窘與尷尬。
「素聞杭州西湖美景如畫,不知易姑娘可願陪在下同去遊湖賞玩一番?」微微一笑,君默嘯難得對人提出邀約。
聞言,易無晴先是一怔,隨即見那清冷中隱含著關切的淺笑,登時明白他心意,於是含笑輕點螓首。「好!」
呵――君公子其實是個體貼的人啊!
得到應允,君默嘯噙著笑,霍然起身朝那一嗔惱別扭、一柔聲安撫的表兄妹兩人揚聲道:「冉公子、顏姑娘,請恕在下與易姑娘約好一同前去西湖遊賞,先告退了。」
「什麽?」方才忙著安撫表妹而沒注意到兩人竟已邀約成行要去遊賞的冉楓亭,這會兒得知後,終於驚愕大吼起來。
「咦?」還在使著嬌滴滴的大小姐脾氣,聽聞傾慕之人竟要和除了自己以外的姑娘一同遊賞名勝,當下不顧矜持也想跟去。「那我也――」
仿佛看穿「嬌花」心思,無情人毫不猶豫的打斷話,率先表明。「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相信兩位應能夠體諒在下想單獨與易姑娘相處的心情吧?」
話落,不顧某對表兄妹瞠目結舌之姿,逕自對「窈窕淑女」揚眉一笑。「易姑娘,我們走吧!」
明知他會這樣說隻是想甩掉顏香芙的糾纏,易無晴還是被那一番言詞給惹得尷尬莫名,白皙臉皮忍不住泛起淡淡窘紅,隻能「嗯」的輕應一聲,趕緊與他一塊走了。
什麽叫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麽叫作想單獨兩人相處?最詭異的是,向來神色清冷的無睛她――她竟然臉紅了!難道除了芙妹外,無晴對姓君的也有意思?
眼睜睜看著兩人相偕離去,冉楓亭幾乎不敢置信,腦袋頓時混亂至極,隻覺心口有著一股莫名失落惆悵與――憤怒!
是的!他莫名其妙的惱了、怒了、焦躁不安了,而這股突如其來的急怒情緒讓他感到暴躁下已――
「啊!!表哥,你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萬萬沒想到傾慕之人竟當著自己的面表示對另一個姿色平凡的姑娘起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心意,顏香芙登時氣得憤怒尖叫起來。
「那個易無晴有什麽好?她姿色平凡,身形單薄,沒有一點及得上我,算什麽窈窕淑女啊?表哥,你別淨是呆站著,我們快些追上去瞧瞧――」
「夠了!」咆哮出聲,冉楓亭臉色鐵青,心煩意亂的什麽也無法多想,第一次疾言厲色對她怒⒙畹潰骸缸肥裁?你沒聽到人家說想兩人單獨相處嗎?追上去是要讓人看笑話是不是?」
雖然方才他也曾神色不悅過,但這是首次他真正扯開嗓門對自己怒聲咆哮,顏香芙登時嚇得呆愣住,直到好一會兒後,當終於意識到自己被吼了,她才「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哇――表哥,你對我凶什麽?我隻不過要你陪我追上去瞧瞧,你不要就算了,何必這般欺負人?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的――」
哀怨指控的哭訴源源不絕竄入冉楓亭耳裡,讓他為自己方才的失控有了些愧意,可莫名的惱怒情緒又使得他暴躁難安,沒心情柔聲細語安慰人,當下不由得僵在那兒,生平第一次面對她的哭鬧嗔惱沒出言安撫,甚至還隱隱浮現幾絲煩悶之感,心下開始有了比較――
唉――若是無晴,就不會老是哭哭啼啼,要他低頭安撫了!
六月西湖,柳絮飛花,綠荷喧鬧,老船夫呼嚕搖槳的小扁舟畫過湖面,穿梭在荷葉片片的渠道上,微風拂來,撲鼻盡是清新荷香,舒服得讓性情清冷的姑娘也忍不住折下一朵嬌嫩花兒,湊至鼻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眸凝睇對座的俊秀男子――
「這下我真的成了顏姑娘的眼中釘、肉中刺了!」淡笑開口,易無晴臉上有著些微的興味與無奈。
她不是不明白眼前男人對顏香芙的無意,隻是沒想到自己也被拖下水了。
聞言,君默嘯微挑起眉梢,若有所指道:「也許,我也成了另一個男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哼哼!先前姓冉的在聽他說出要對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時,那驟然大變的臉色可是不假哪!
不知他另有所指,易無晴微微笑道:「冉楓亭心儀他的芙妹,然而顏姑娘卻傾慕於你,所以你早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那個大胡子品味真差!」竟會喜歡那種空有美貌卻矯揉造作的女子!忍不住嫌惡搖頭,隨即想到什麽似的,他危險地眯起眼質問:「莫非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他這些年來淨找我麻煩?」可疑!太可疑了!
聞言,易無晴沒有回答,可眸底透露出的笑意卻讓答案很明顯了。
真相大白!
終於搞清楚自己被仇視的緣由,君默嘯哼聲唾棄。「色令智昏,可恥!」
笑了笑,易無晴沒有接腔,隻是靜靜聽著老船夫呼嚕呼嚕的搖槳與水鳥振翅飛過的恬淡聲響,忍不住愉悅地合上眼,沉醉在這帶著淡淡清香的微風輕拂中,平凡的五官在此刻竟顯得美麗至極。
對座,君默嘯輕啜著船家準備的熱茶,無聲瞅凝她平凡卻透著一股靈秀韻味的姿容,老半天后,他終於開口了――
「可惜啊可惜――」
「嗯?」烏沉晶亮的眼眸緩緩睜開,盈滿不解的回凝。
「可惜你屬意的人是那個品味奇差的蠢蛋,否則我們湊在一塊不是挺適合的?」君默嘯有些扼腕,畢竟他很喜歡她沉靜淡然的性情,心中好感雖僅止於喜歡,還說不上愛,但能讓他有好感的姑娘可不多呢!
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易無晴白皙嫩頰不由得泛起淡淡紅霞,有些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不,我們並不適合。」
「理由?」揚眉。
「因為我們是同類的人。」淡淡一笑,易無晴輕聲補充,「所以我才會喜歡那個爽朗熱情、一根腸子通到底的蠢蛋,而你則是欣賞他!」
呵――性情同樣清冷淡漠的人,湊在一起大概隻有「相敬如冰」四個字可形容,怎會適合呢?能讓他們這類人覺得有趣,日子變得更精采的,大概隻有那種渾身散發陽光熱力的爽朗之人了,所以他們兩人才會不約而同都被冉楓亭所吸引哪!
她的理由簡單,卻也異常明白,讓君默嘯不由得讚同地笑了,當下興味地舉杯相敬。「敬那個品味奇差的蠢蛋。」
「呵――敬蠢蛋!」忍俊不禁笑意,她也端起杯子致意。
陣陣舒爽惠風柔和輕拂,就見清波綠水上,藕花蓮香中,性情相近的兩人舉杯相敬,笑話蠢蛋。
「哈啾!」涼夜下,一道突如其來的大噴嚏驟然響起,讓守候在回廊下許久的冉楓亭直揉鼻子。「無緣無故打噴嚏,肯定是姓君的那娘們在背後說我壞話――」
嘀嘀咕咕叨念著,想到君默嘯,自然而然就想到無晴,忍不住又恨恨咒罵了起來。「姓君的那娘們邀無晴一塊去遊湖,遊到現在天都黑了,晚膳時間也過了,竟然到現在還沒回來?他!那娘們最好別想對無晴胡來,否則我非讓他碎屍萬段不可――」
緊握拳頭,他表情凶殘至極,正幻想著要怎麽把「娘們」碎屍萬段之際,一道踩著落葉的細微足聲驀地自庭院小徑那端傳了過來,讓耳尖的冉楓亭飛快扭頭望去,果見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正緩緩而來,當下他倏地衝了上去――
「無晴,你終於回來了!姓君的在哪裡?他沒對你胡來亂佔便宜吧――」繞著詫異人兒團團轉,劈頭就是一陣緊張追問。
「呃……」被他突然蹦出來的身影給嚇了一跳,易無晴臉上微現驚訝之色,一時竟有些意識不過來他在哇啦哇啦地鬼叫些什麽。
「!」不聞回應,以為她真被佔了便宜而不敢說,冉楓亭大吼一聲,氣急敗壞就要去找人算帳。「無晴,你別怕,我去替你討公道!」
公道?他要找誰討公道?
總算回過神來,易無晴忙不迭拉住他,奇怪反問:「你要找誰討公道?」
「姓君的!」吼聲如雷,冉楓亭像隻踩了刺的黑熊般猛跳腳。「無晴,你別攔我,讓我去宰了那個下流無恥的東西,替你討公道――」
「胡說些什麽?」一口打斷他的鬼吼鬼叫,易無晴輕蹙起眉。「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事兒了?」
「誤會?」他神色一愣。「你不是被姓君的佔了便宜?」
「誰說我被佔了便宜?」忍不住好笑,她邁步輕輕的繼續往前行,邊走邊搖頭。
「咦?」有些傻眼,冉楓亭連忙大步追上,急聲道:「可是你這麽晚才回來――」孤男寡女一起出去這麽久,實在令人擔心啊!
「那是因為我與君公子遊完湖後,又上了畫舫聽歌妓唱曲兒,自然回來就晚了。」唇畔噙著淡淡淺笑,行至暫居的客房前,她逕自推門進去。
竟然還一塊去聽曲!
險些沒嘔得噴出鮮血,冉楓亭忙不迭尾隨進房,表情很是悲憤。「這麽說來,你們處得很愉快了?」
「是不錯!」淡聲回應,倒茶解渴,⒆⒆牛蝗環⑾趾竺嫖奚尷⒌模亂饈蹲恚醇プ乓徽藕苡裘頻牧車扇耍畢虜喚械狡婀幀!岡趺戳?」
「沒什麽!」悶悶應聲,胸口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悶意與煩躁。
原來――原來她和姓君的處得很好,還一塊去聽曲兒呢――
沒什麽?沒什麽的話,為何悶著一張臉瞪著她瞧?
心下狐疑暗忖,易無晴正想問個清楚時,卻聽他悶著嗓音開口了――
「無晴,你――你覺得姓君的如何?」君默嘯對她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思,那她呢?她對君默嘯也有好感嗎?
他――為何問這個?
怔了怔,易無晴不解他心思,淡聲道:「君公子是個青年才俊,我們很談得來。」性情太過相近的兩人,或許不是最適合的一對,但卻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
她稱讚姓君的是青年才俊?她說他們很談得來?
胸口那股躁悶之氣更盛,壓得冉楓亭心煩意亂,總覺得她就要被人給搶走了,當下無暇多思,脫口怒吼而出――
「不行!」他不要無晴被姓君的搶走――不!不是!應該說他不要她被任何一個男子搶走!
「不行?」不行什麽?易無晴愣了下。
話一出口,冉楓亭才愕然驚覺競無意識地把心中所思給吼了出來,當下臉上不由得紅一陣、青一陣,一時之間呐呐不能成言,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了,為何會對她日後可能屬於另一個男子之事感到如此憤怒?
倘若無晴能覓得如意郎君,那應該是件好事,他該替她高興的,不是嗎?可是想到將會有另一個男人取代自己的地位,在她心中佔據比自己更重的分量,他就――他就莫名煩悶難受,惱怒得無法自己啊!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易無晴才想開口詢問,然而話才起了個頭,就被打斷了。
「姓君的才不是什麽青年才俊,你別像芙妹那樣傻傻的去喜歡他!」生怕從她口中聽到對君默嘯有意思的話兒,冉楓亭急促叫道,心中又急又惱,與君默嘯的梁子又暗暗添上了一筆。
那個娘們勾去芙妹的一顆心,現下又要來搶他的紅顏知己,真是太可惡了!
聞言,憶起白日午後,君默嘯曾在他們表兄妹面前說對她起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思,易無晴這才終於明白他在說些什麽,登時不由得微紅了臉,心中有些尷尬又覺得想笑。
「你你你――你臉紅了!」悲吼狂叫,他不敢置信的抱頭猛轉圈圈。「難道你真的對姓君的有意思?不!我不要啊――」
不要?他憑什麽不要呢?
覺得他的反應極為奇怪,易無晴微擰起了眉,也不急著澄清誤會,反而口氣冷淡反問:「就算我對君公子真的有意,那又如何?認真說來,我們也算是兩情相悅呢!」
「可是――可是――」他絞盡腦汁,卻發現自己找不到理直氣壯的理由反對,在那兒「可是」了老半天,卻「可是」不出一個屁來。
「沒什麽好可是的!我累了,想歇息了,你出去吧!」話落,堅決將人給推出房門外。
「可是――」
砰!
房門毫不留情關上,將所有的「可是」給隔在門外,也讓冉楓亭徹徹底底的吃了一個閉門羹。
「……可是我會嫉妒啊――」對著門板,冉楓亭幾近無聲地喃喃逸出自己心底真正的感覺。
是的!他嫉妒,嫉妒那個未來在她生命中將佔有比他更大分量的男子。
房內――
回到桌前,再次倒了杯茶水慢慢地啜飲著,易無晴唇畔輕輕地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感歎淺笑――
呵!雖然明知他喜歡的是他的芙妹,但是自己的感情歸向能引起他這麽大的反應,想來在他心底,還是有一小塊屬於她的角落,真該覺得安慰了。
「啊啊啊――我究竟在嫉妒什麽啊?」回到自己房間內,冉楓亭苦惱不已地抱頭團團轉,不斷發出殺豬般的淒厲哀號。「我到底是怎麽了?是怎麽了啊――」
心慌意亂地不停猛拍打腦袋, 好似隻要這樣做,就能把自己那不該有的嫉妒情緒給打掉,然而越是拍打,腦袋瓜子卻越是清晰的浮現著想像中,易無晴和君默嘯兩人相偎談笑、兩情相悅的畫面,讓他不僅心中妒火未曾褪去,反而更加猛烈狂燃――
「啊――」驚人的淒厲哀號又起,他惡狠狠的將自己拋進床楊被褥中,整張臉埋進枕頭內,恨不得將自己給悶死。
不應該的!他不應該嫉妒未來站在無晴身邊的男人,因為會嫉妒隻代表著一件事,可是――可是他就是嫉妒啊!
明知不該,可光想像就無法控制自己妒恨之情,更別說往後若真見到無晴與別的男人雙宿雙飛,那――那他豈不是被妒火給焚身了?
嗚――到底是怎樣啦?難道他真的――
意識到什麽似的,埋在枕頭內的大胡子男人發出悶悶的哀鳴。「難道我是個用情不專的男人嗎――」
嗚――他喜歡的一直是芙妹,不是嗎?何時竟變成――變成――唉!不想了!不想了!頭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