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的腦子裡是一片空白,害怕?驚慌?不甘?好像都不是,可隱隱的,心裡某個角落,似乎覺得自己真的很殘忍,可想到之前對我所做的種種,我又覺得我應該這麽多,收斂了心神,我仰頭望著他,眼中一片寧靖。
“皇上這是惱了臣妾?”
“嗯,朕想,應該是,為了一個女人,這一次朕是生氣了!”他說的很平靜,可眸子裡翻滾的黑色卻是洶湧澎湃。
這一刻,害怕對於我來說覺得很多余,也是奢望,我想接下來我該面對的一切,應該就是死亡了吧,這個曾經我很想,而現在卻有不想的字眼。
“既然臣妾讓皇上生氣了,那皇上就賜臣妾一條白綾或是毒酒一杯,也或是皇上覺得都是不妥也可以變著法兒的慢慢折磨臣妾?”
似乎感覺自己走到了盡頭,心裡最後的恐懼也隨之消散,相反我變得很平靜,只是遺憾的是,人生最後的一刻,我竟不能倒在明的懷裡。
他的怒氣似乎在泛濫,目不斜視看著我,朝著我步步逼近,原本溫柔的面容,此刻竟是冰冷無比,第一次,我覺得他好陌生,可又莫名地感到熟悉,很矛盾的心情,很複雜的滋味,只是都化作我一臉的波濤不驚。
走到我跟前,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住,明黃的袍子上繡著的龍紋在我眼裡看來有些猙獰,生氣的男人果然駭人。
他執起的手,修長而白皙,中指上有些薄薄的繭子,那是批閱奏折多了的緣故,原來他不是個昏君。是個勤奮地君王,曾經那雙手為我摘下梅花並為我插在發間,而此刻,他會用這雙溫柔的手緊緊掐住我的脖子嗎?
一時間,腦子回想起了很多,也清楚的感覺到那雙逼近我的手帶著冰冷的殺氣,想了很多,我地重生恍若一場夢。其實呂妃最後對我的那些話,就已經讓我覺得很累了,其實我的心在那一刻就疲倦了。
呂妃愛上了全天下最至高無上地人,所以,她注定要付出一切,得到僅僅的是一腔憐憫。而我的明呢?若他將來也處在這個位置上。那麽他能一聲就此擁有我一個?
他的手觸及到了我的脖子,我閉上了雙眼,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但我心裡很奇怪,為什麽此刻妲己卻不再出來,就在我為妲己沒有顯身感到詫異時。他卻說話了。
“這裡還殘留著朕吻你地痕跡,終究是對不無法狠心……”歎息著,他卻跨過我,朝前走著,留下一句話:“你生朕地氣了,其實,朕心裡的那個位置上一直就只有你……”
他沒有回頭,漸漸遠離了我的視線,他的話讓我回味。可我卻想不出他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意識裡傳來妲己的說話聲:“他真地愛上了你,他開始關注你的喜怒哀樂了。看來你那一劍倒是沒有白擋!”
我沒有回答妲己的話,看著孟天翔遠去的背影,心裡忽地刺痛,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個沒有心的人,臉上有感覺有些冰冷,用手一摸,竟是不知道何時流下了淚,這淚竟是為了他……
呂妃死了,走的很安靜,我想她該是閉上眼睛的,因為最後她死在了最愛男人的懷裡,或許這是她最好的歸宿了,可我卻從那一天開始,不斷地恍惚著,腦海裡總是會想起進宮後地點點滴滴。
可恍惚著,心裡卻是明白的,我知道,明和爹他們地行動也開始了,而我卻開始想逃了,孟天翔每日還是會和以前那樣來我這裡,甚至根本就不顧忌歐陽蘭了,從他每晚留宿這裡就能看出了,他和她之間終究是決裂了,呂妃的確是個導火索。
“在想什麽呢?”他從身後擁著我,說話聲低沉而沙啞,似乎最近他很忙。
“想我爹了……”
從那日後,我不再刻意掩飾自己,我想我終究是感情動物,對他怕是動情了,只是這情很別扭,也很涼薄,這算是良心吧!
他扳過我,“怎麽忽地想家了?”
我淺笑,“琴兒想家就可以回去住這麽久,難道臣妾就不可以?”
他的眸中忽地陰暗了下去,沉聲道:“她不在了……”
我驚得一跳,張琴韻死了?
見我呆傻地看著他,他低頭親吻了我的額頭,“是母后!”他說的有些心痛。
“為什麽會這樣?”
這一次,他的眸子變得更加的陰暗,叫人琢磨不清。
“待在朕的身邊,朕才能保護你!”
從他說話間,從他提及歐陽蘭的神色,我猜測著,他已經從張琴韻的死找到了那個關於琥珀雙眸的答案,而背後的一切,相信他在查了,而我也該給他“不小心露線索了!”
我仰頭望著他,揉著他的眉頭,“琴兒是個好姑娘,可母后為何……”
他搖頭,食指輕按住了我的唇不讓我繼續說下去,眼中寫滿了矛盾和痛苦,想想也是,他一直以來信服的娘,卻一直以來不斷傷害他,不斷親手毀掉他的幸福,他怕是真的想不通了。
看著此刻的他,我有些憂鬱,竟有些不願意他知道真相,可理智告訴我,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於是我將寧嬤嬤給我留下的人偶拿了出來。
“這是寧嬤嬤給臣妾留下的東西,原本臣妾以為這僅僅是嬤嬤最後留給臣妾的念想,卻不想,這裡面竟有個讓臣妾不敢相信的秘密……”
我的話觸動了他,他正色看著我,帶著詢問,“你知道了什麽?”
我將那個盒子和人偶取了出來,“皇上可以看看,皇上信,則臣妾了了嬤嬤的心願,皇上不信,則殺了臣妾!”
他渾身一顫,接過我手裡的東西,原本平靜的眸子裡翻滾著,心在煎熬著,他取出盒子裡那封信,細細看著……
當他手開始顫抖時,我想所有的一切他都知曉了,只是他卻很安靜,一句話都不說。
“皇上是要賜臣妾死了嗎?”我靜靜問著。
他靜默,靜靜地,手不再顫抖,眸子不再翻滾,一切都好似靜止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澀澀地對我說:“朕……要好好想想!”
說罷,他像是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平靜地走出了淑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