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雙手顫抖著,慢慢的抓向惠兒小丫頭胸前那對白嫩誘人的雞頭小乳,惠兒則緊閉著眼睛,眼角已有認命的淚水流下。但就在這時候,急匆匆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然後是六宮總管太監張萬強焦急萬分的聲音傳來,“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鼇相爺來了!”
“鼇拜,他好大的膽子!”康熙放開惠兒小丫頭,騰的從大炕上躍而起,怒吼道:“擅闖后宮是殺頭大罪,他鼇拜真想造反嗎?”康熙嘴上叫得強硬,內心卻驚慌不已,紫禁城的侍衛總管是鼇拜的乾兒子訥莫,禦前侍衛也大都是鼇拜黨羽,這些年雖說康熙一直在處心積慮的蠶食紫禁城控制權,安插了孫殿臣、曹寅、狼覃、魏東亭、強驢子和穆子煦等心腹補充進侍衛隊伍,但人數最多隻佔禦前侍衛總數的三分之一,仍然居於弱勢,如果鼇拜真的選擇今天造反做亂的話,康熙在紫禁城那點人手是絕對不夠抵擋鼇拜的。
想到這裡,康熙忙不迭的下旨道:“快,快派人去太和殿給吳六一傳旨,讓他把把步軍統領衙門的軍隊調進宮來!等等!”直到此刻,康熙才發現自己遺忘了一個重要的問題,趕緊問道:“張萬強,鼇拜帶了多少人闖進的后宮?有沒有帶軍隊進宮?”
“回稟皇上,鼇相爺沒有帶軍隊闖宮。”張萬強的回答讓康熙松了一口氣,但張萬強接下來的話卻讓康熙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皇上,鼇相爺是押著魏東亭魏大人和曹寅曹侍衛進的后宮。據鼇相爺說,魏東亭和曹寅犯下了抄家滅門的大罪,被鼇相爺人贓並獲,因為事態緊急,鼇相爺才押著他們和人證進宮,要請皇上和太皇太后老祖宗秉公處置。現在太皇太后老祖宗已經在慈寧宮接見了鼇相爺一行,老祖宗讓奴才趕快來稟報皇上,請皇上火速到慈寧宮議事。”
“小魏子和曹寅他們犯下抄家滅門的大罪?還人贓並獲?”康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康熙看來,魏東亭和曹寅對自己絕對是忠心耿耿的——埋伏在他們家裡的暗探回報也是如此,雖然在小節上有虧,但是說到觸犯國法被鼇拜抓到把柄,那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張萬強扯著公鴨嗓子答道:“回皇上,鼇相爺說,魏大人和曹侍衛是以下犯上,妄圖殺害平西王世子吳應熊,人證物證具全,魏大人和曹侍衛也沒有喊冤,似乎已經是供認不諱了。”
“殺害吳大哥?那吳大哥現在怎麽樣了?”已經陷入絕望的惠兒小丫頭猛的睜開眼睛,焦急的問道。旁邊康熙大怒,心說這丫頭始終還是不肯忘記吳應熊那奸賊。妒怒交加中,不等張萬強回答,康熙已經推開惠兒往外飛奔,喝道:“張萬強,擺駕慈寧宮。”房外張萬強忙唱道:“萬歲爺起駕慈寧宮。”外面的宮女、太監和侍衛忙站好隊形,擺好皇帝儀仗,簇擁著焦急萬分的康熙飛奔向慈寧宮。
“吳大哥。”惠兒小丫頭非常清楚,康熙是故意不讓自己知道吳應熊的情況,但這個小丫頭關心吳應熊已經到了不顧後果的地步,明知自己這麽做肯定會被懲罰,可還是撿起脫在地上的衣服胡亂穿上,乘亂偷偷溜出門去,一路快跑經慈萌樓和臨溪亭到右翼門,想走右翼門到午門去看吳應熊的情況。
小丫頭的運氣很好,因為鼇拜闖宮的緣故,她經過的慈萌樓和臨溪亭一帶的禦前已被孝莊(注1)火速調往慈寧宮支援,小丫頭一路狂奔,路上竟然沒受到任何阻攔,但是到了右翼門時,右翼門前執勤的禦前侍衛卻見將穿著宮女服裝的她攔住,喝道:“那來的這麽不懂規矩的野宮女?在皇宮裡亂跑,不想要命了?滾回去!”
“閃開!我是內閣大學士索額圖的女兒,我有急事要出宮!”小丫頭衣衫不整的跑到右翼門前,想要硬闖出門,但那些侍衛那相信她的話,一個侍衛張開手臂攔住她,喝道:“滾回去!還敢冒充大臣的女兒闖門,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另一個侍衛則色眯眯的打量一眼俏麗動人的惠兒,邪笑道:“這小丫頭長得不賴,乾脆直接抓了她,押到趙秉臣大人那裡治罪。”
說著,那侍衛竟然直接伸手來抓惠兒小丫頭的胳膊,看那表情和手形,應該是順帶著想在小丫頭那已經初具規模的小胸脯上揩些油。其他幾個侍衛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見狀也是紛紛伸出魔掌,全都伸向惠兒小丫頭那嬌小的身軀,把小丫頭嚇得連聲尖叫,“救命!索大學士真的是我阿瑪!”但那幾個侍衛色迷心竊,那還肯放過這送上門的小羊羔,只是伸手亂摸,但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住手!”
“遏中堂。”那幾個侍衛回頭一看見發話人竟然是輔政大臣遏必隆,無不嚇得魂飛魄散,忙放開惠兒小丫頭向遏必隆拱手道:“奴才見過遏中堂。”但一向以性格隨和著稱的遏必隆突然變得嚴厲無比,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堂堂皇宮之中,你們幾個竟然敢對朝廷大臣之女做出禽獸之行,魏東亭和狼覃調教的好奴才。”
“遏中堂,小的們是訥莫總管的奴才。”其中一個侍衛辯解道。但是遏必隆橫蠻的一揮手,喝道:“少汙蔑好人,右翼門歸太和殿侍衛總管狼覃管轄,關訥莫大人屁事!來人啊,將這幾個狗奴才拿下,交給訥莫總管治罪!”遏必隆不僅是四大輔政大臣之一,還兼領侍衛內大臣的差事,有權調遣和獎罰禦前侍衛,雖說一般的領侍衛內大臣都不敢得罪皇宮裡的奴才,更不敢讓皇帝覺得他們打狗不看主人面,但這個權利卻是實實在在的。所以遏必隆一聲令下後,右翼門另外的禦前侍衛隻得上去將那幾個倒霉蛋拿下。
“遏相爺,我是昭惠,聽說有人要謀害吳大哥,他沒事吧?”惠兒小丫頭急得連哭訴那幾個侍衛的無禮都忘了,一張口就只是問吳應熊的安危。遏必隆早就認出惠兒小丫頭的身份,點頭答道:“你放心,平西王世子現在沒事。”惠兒小丫頭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中,又向遏必隆懇求道:“遏相爺,我想去午門看看吳大哥,請你讓他們放我出門去。”
“你去吧。”遏必隆點頭道:“午門現在的侍衛領班是訥莫的拜把兄弟劉金標,你對他說是我放你出去的,他不會為難你。”原來禦前侍衛副總管魏東亭和承乾宮侍衛領班曹寅被拿下後,依附他們的侍衛立即樹倒猢猻散,訥莫則馬上讓自己的人接管了他們負責的防區,乘機搶佔了幾個最緊要位置,就連紫禁城大門午門的防務都被訥莫搶了下來,可謂是戰果豐碩。而康熙一系則損失慘重,紫禁城五分之四的控制權已經交給了鼇拜黨羽。
“多謝遏中堂。”惠兒小丫頭大喜過望,忙快步跑出右翼門,但是她在經過遏必隆身邊時,遏必隆身後忽然閃出一名穿著仆從服裝的老頭,卻是劉玄初讓吳遠明帶進皇宮的老軍,那老軍低聲說道:“昭惠小姐,請留步。”惠兒小丫頭稍微停住的腳步,那老軍忙湊過去低聲說道:“昭惠小姐,如果想救你的吳大哥的話,你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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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秘的老軍與惠兒小丫頭低聲交談的時候,擔負著皇差的遏必隆已經讓人押著那幾名倒霉的侍衛走右翼門進了后宮,沿著惠兒小丫頭來的路走慈萌樓取道慈寧門進了孝莊所居住的慈寧宮,遏必隆剛進慈寧門,門內就有兩幫侍衛同時迎上來,一邊是得意洋洋的訥莫一夥,另一邊則是滿面憂色的康熙另一名心腹侍衛兼曹寅大舅子李煦為首,兩邊顯然都擔負了各自主子的命令與遏必隆接觸,幾乎是同時向遏必隆行了一模一樣的禮節,異口同聲道:“奴才等見過遏中堂。”
“免禮。”遏必隆擺手道。訥莫和李煦同時直起身體,都是想開口說話,但又發現對方也在開口,兩個大仇家便忍不住互相狠瞪一眼,同時握緊了拳頭。遏必隆又好氣又好笑,忙擺手道:“看來兩位都有話要對遏某說,這樣吧,訥莫大人,老夫與你先到一邊說話;李大人,你就稍等一下了。”說罷,遏必隆也不管李煦是否同意,拉起訥莫就走到了慈寧門的左側。
“訥莫大人,是不是鼇中堂有話要你轉告老夫?請說吧。”遏必隆向訥莫微笑道。訥莫也不客氣,大模大樣的說道:“遏中堂,魏東亭和曹寅的事我想你也知道了,現在他們謀害朝廷命官、王爺世子的事已經坐實,證據確鑿,人證物證具全,無可抵賴,但他們的幕後有沒有主使,這點很令人懷疑。現在太皇太后老祖宗的意思是聽聽遏中堂的意見,順便讓遏中堂你主審這件案子,所以鼇相爺想請遏中堂操一下心,主張這件事有幕後主使,順帶著仔細拷問魏東亭和曹寅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說到這,訥莫的聲音更低,“當然了,鼇相爺不會讓遏中堂白辛苦的,遏中堂的公子不是一直想外放嗎?如今兩淮鹽運使出缺,鼇中堂的很想保薦令公子出任這個差事。”清朝食鹽是朝廷專賣,兩淮每年的鹽稅(注1)都在千萬以上,兩淮鹽運使說是天下第一肥缺也絲毫不為過。鼇拜開出這麽大的價錢拉攏遏必隆,遏必隆卻表現得並不是很熱切,只是向訥莫微笑道:“訥莫大人,既然鼇相爺認為魏東亭和曹寅背後有人主使,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剛才在法場上,步軍統領衙門的人企圖殺害人證滅口,這九門提督吳六一會不會與這個案子牽連?”訥莫陰陰的說道。遏必隆心下雪亮,情知鼇拜是想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把吳六一扳倒,讓鼇拜自己的人接管九門,這樣一來,康熙和太皇太后可真就成了鼇拜的甕中鱉籠中鳥了。想到這裡,遏必隆不禁暗暗佩服劉玄初要吳遠明帶進宮那名神秘老軍有先見之明,同時那老軍的話也在遏必隆耳邊回響起來,“遏中堂,鼇相爺和皇上之間,絕對不能讓他們分出勝負,否則不管誰勝誰負,你我可都會變成勝利一方的眼中釘和肉中刺。只有讓他們繼續鬥下去,繼續平分秋色,咱們倆才能從中間撈到好處……。”
“遏中堂,你在想什麽?”訥莫見遏必隆臉上露出神秘微笑卻一言不發,忍不住追問道:“遏中堂,鼇相爺的意思,你覺得如何?能不能給一句準話?相爺可還在等著奴才的信呢。”
“請訥莫大人轉告鼇相爺,請他老人家放心,老夫知道怎麽做。”遏必隆模糊其詞的答道,訥莫誤以為遏必隆已經給了準確答覆,歡天喜地的進去給鼇拜答覆去了。遏必隆則又走到慈寧門的右邊,這邊的李煦早等得不耐煩了,一見遏必隆就緊張的說道:“遏中堂,訥莫剛才對你說了什麽?遏中堂,你是先皇欽命的四大輔政大臣之一,聖眷昌隆,可千萬不要忘記先皇對中堂的厚恩啊。”
“李大人放心,那訥莫雖然要老夫把九門提督吳六一拖下水,但老夫是什麽人,又豈能受此宵小之輩蠱惑?”遏必隆微笑著,口不對心的答道。李煦松了一口氣,垂首道:“遏中堂,東亭和寅弟的事你老應該知道,小人就不重複了,這件事情現在人證物證確鑿無疑,就連那劊子手都招認了是受魏東亭的指使,要取吳應熊的性命,皇上也沒辦法包庇魏東亭和寅弟了。所以太皇太后老祖宗的意思是,讓遏中堂主持審理此案,但是鼇拜一口咬定魏東亭和寅弟幕後另有主使,要把魏東亭和寅弟當從犯審,這對東亭和寅弟來說雖然是個減輕罪名的機會,可是這幕後主使是誰,鼇拜就可以大做手腳了。”
“那太皇太后老祖宗的意思是什麽?”遏必隆目光炯炯,盯著李煦的眼睛問道:“是主張另有主使呢?還是主張魏東亭和曹寅抗起這個罪名?”
“東亭和寅弟是因為與吳應熊有私怨,一時糊塗才做出這樣的事,那來的什麽幕後主使?”李煦垂頭喪氣的說道:“所以老祖宗的意思是,誰犯的罪說抗,就不要再牽連到其他人了,咱們大清國立國未久,經不起大的風波折騰。”
“丟卒保車。”遏必隆在心裡輕蔑的說道,但遏必隆知道李煦接下來肯定要轉述康熙準備給自己的好處,也就沒有說話。果不其然,李煦果然賠笑著說道:“遏中堂,皇上還有一件事要奴才轉告你,上次安排遏中堂的公子去蕪湖運糧,皇上覺得不太合適,這幾天四川鹽茶道的貪墨案犯了,需要一個人去接手,不知遏中堂的公子有沒有興趣去接手?”
“真夠小氣的,一任三年四川鹽茶道,只怕還比不上兩淮鹽運一年。”遏必隆在心中嘀咕道。遏必隆佯做思索片刻,低聲道:“請李大人轉告皇上和太皇太后老祖宗,奴才知道怎麽做。”
和對待訥莫一樣,遏必隆同樣是用了模糊其詞的話答應,但是和訥莫不同,得到遏必隆答覆的李煦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又低聲向遏必隆說道:“遏中堂,有件事奴才想懇求中堂,望中堂答應。”得到遏必隆繼續往下說的答覆後,李煦輕聲說道:“中堂,這件事情雖然我那妹夫曹寅難逃乾系,但他是魏東亭的下屬,被牽連的關系更大一些。中堂大人在審理此案如果能把這點挑明,讓魏東亭抗下主要的責任,奴才和奴才的妹夫都會感激中堂一生一世。”說到這,李煦的聲音更低,“奴才家裡新調教了幾個十三、四歲的小戲子,模樣和唱腔都還過得去, 奴才想把她們孝敬給中堂,望中堂不要推辭。”
“是唱弋陽腔嗎?老夫最喜歡弋陽腔了。”白送上門來的美女不要,遏必隆還沒傻到那地步。李煦趕緊答道:“中堂大人放心,奴才家那些戲子都是從六歲就調教起的,弋陽腔和昆曲都還算嫻熟。”
“很好,那老夫就卻之不恭了。”遏必隆微笑著點點頭,李煦大喜過望,忙給遏必隆抱拳一躬,飛奔進慈寧宮報信去了。遏必隆則不慌不忙的正步走到慈寧宮正門前,向守在宮門前等候自己的慈寧宮總管太監李引證朗聲說道:“煩勞李公公通報一聲,奴才遏必隆求見!”
“快請!”
注1:清朝的鹽稅並象辮子戲中說的那樣全部上交國庫,而是大部分交入皇帝專用的內務府,內務府的銀子除了用作發給旗人每年的錢糧外,剩下的全都是皇帝的零用錢。除了鹽稅之外,丁銀(人頭稅)和地銀的一部分、粵海關和滸墅關的收入、部分茶絲瓷等稅收都是直接劃歸內務府,還有皇莊的收入,也全部劃入內務府,而滿清皇莊的土地面積佔全國土地的一半以上,所以在大部分時間,內務府每年的財政收入都是超過國庫!這也是吳遠明敢向朝廷索要超過國庫存銀數目軍餉的原因——盯上了康熙的零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