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迷迷糊糊中醒來,高床軟枕,入目的盡是一片珠翠盈光。
“她睡了整整一天了,還沒有醒呢。”隱約間,聽到有人聲嘀咕。
睡了一天?想了想,我又閉上了雙眼,我這是在哪裡?我似乎遇見了仲穎?只是一切完美得近乎於不真實。
還是……又是一場夢?而現在,夢該醒了?
“要不要叫醒她?”有人輕聲道。
“嗯,你看她身上髒得,讓她起來洗洗吧。”
“你們想死啊,樊副將吩咐了,沒有大人吩咐,誰也不能叫醒她。”幾個女子嘰嘰喳喳的聲音。
正說著,忽然之間,有人推門進來,剛剛的嘰嘰喳喳的幾個女子立即噤聲。
“出去。”有人低低地開口,我的身子不自覺地一怔,不是夢,那真的是仲穎的聲音。
來人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似是盯著我看了半晌,忽又開口,“準備熱水,小姐要洗澡。”
“是。”她們忙答應著退下。
他在我床邊坐下,我感覺他的目光膠著在我的臉上,不曾挪開半分。
他忽然低頭,溫熱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一下子僵住身子,心臟開始突突地跳,仿佛要跳到了嗓子眼一般。真沒出息,我暗罵自己,不就是吻嘛,難道我不曾期望過?
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我仍是沒動,甚至有些期盼他的唇。
然後……他硬硬的胡渣輕輕掃過我的臉頰,掃來掃去……掃來掃去……
掃來掃去……掃來掃去……繼續掃來掃去……
我怒了,到底要不要吻,很癢耶!
終於,我瞪大雙眼,瞪著眼前那張放大的臉龐,和那雙溢滿了溫柔的微褐雙眸。
“醒了?我以為你還可以裝得更久一點。”唇邊泄露了笑意,他是故意的。
我咬唇,死死瞪著他的唇。
“怎麽了?不記得了麽?小時候經常這樣玩的呢。”他的大掌撫了撫我的臉,笑得一臉的寵溺溫和。
那樣平淡自然的幾句話,仿佛我們之間從不曾生離死別,仿佛我從不曾離開過他,仿佛我只是睡了一覺,然後早上起來問個“早安”那麽自然,那麽平淡。久別重逢,闊別了生死再相聚,沒有相擁而泣?沒有你儂我儂?
我以為,在他見到我的那一刻,他會瞪大雙眼,他會不敢置信地衝上前,一把將我狠狠揉在懷中。然後,告訴我,他愛我;告訴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我,再也不會讓我一個人;告訴我,即使是下地獄,也會記得帶我一起去。
但是,沒有,沒有生盟海誓,沒有生死相許。
隻偏偏那幾句話,卻令我鼻酸,他不曾放棄過我,即使所有人都認為我死了,唯獨他沒有。
他沒有絕望,是因為他從沒有放棄尋找我的希望淘寶網女裝 天貓淘寶商城 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夏款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 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 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冬款。
抿唇一笑,我緩緩抬手,一手勾著他的脖子,正欲開口,門開了。
有人抬了好大一個木桶進來,裡面是蒸騰的熱水。
“大人,熱水準備好了。”
“嗯,下去吧。”董卓淡淡開口。
來人退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笑笑,洗澡了。”輕輕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董卓道。
“你自己為何不洗?”想起了這副軀體小時候,他逼著我洗澡時的惡形惡狀,我笑道。
“笑笑是女兒家,不洗澡會嫁不出去。”伸手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子,他笑。
“洗了澡,仲穎便會娶我麽?”歪頭,我故作思考狀。
“我會考慮看看。”他煞有介事地點頭,一臉嚴肅。
“好吧。”揚了揚眉,我點頭,抬手,羅衫輕解。
一層一層,終於只剩一層裡衣,我略略猶豫了一下,卻已經被董卓一把抱起,放在澡盆裡。
驚呼一聲,我仰頭,才發現自己的裡衣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董卓手裡,那麽現在,水下的我豈非一絲不掛?
臉蛋不爭氣地成了煮熟的蝦,我的雙手都不知往哪裡放。
“怕了?原來笑笑是個膽小鬼,我還以為會有多豪放,原來只會充充場面而已呢。”仲穎輕笑起來,多日不見,竟是學會了取笑我。
“咳咳,誰怕!”我仰起脖子,死鴨子嘴硬。
“嗯,好,好乖。”他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額,笑了起來,淡褐的眸子裡,在那笑意深處,我卻仿佛看到了深深的痛惜和自責。
痛惜?自責?
痛惜些什麽,又自責些什麽呢?
不自覺地掃過桌面的銅鏡,我微微愣住,此時的我,當真狼狽,一頭長發糾結著亂成一團,臉上滿是汙痕,還猶帶著斑斑血跡,想來是刺死張讓時所濺到的血,那乾涸的血跡凝固在我的臉上,根本是面目難辯,面對著這樣一張臉,董卓若是還能產生,那麽他便真是來者不拒了。
“我殺了人。”熱水的蒸氣緩緩上升,薰得我臉上已然乾涸的血跡緩緩散開……望著臉上的斑斑血跡,我開口,熱水下的雙手十指緊緊糾結成一團。
“怕麽?”他用手中的布巾沾了水,輕輕擦拭著我的臉頰,隻隨意一般開口。
“有一點。”點頭,我老實得很。
“以後都不用怕了。”他擦拭著我的臉,輕輕地,一下一下,“殺人那種事,我來做就好。”
他輕輕執起我的雙手,用布巾仔細地擦過,“不要弄髒了我笑笑的手。”
我微微愣住,呆呆地仰頭望著他,此時他正專注地擦拭著我的臉,仿佛在擦一件天下最最稀有而易碎的寶貝。
看著他專注的模樣,沒來由地,我忽然便想起那一日無意間聽到的話,他說,“我願意寵著她,我願意守著她,我願意!她就不該見到血腥,不該見到肮髒,她就該安穩舒適,就該笑語嫣然!……”
直到……感覺到他一遍一遍地擦拭著同一個地方,我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在擦我的左頰。
心裡微微一顫,我有些艱澀地開口,“別擦了,那一塊擦不掉。”
手微微僵住,看著我,半晌,他輕輕笑開,忽然之間吻上了我的臉頰。
他什麽沒有都問。
感覺到他的唇留連在我的頰邊,我有些難堪地想要推開他,任是誰,都不會希望淘寶網女裝 天貓淘寶商城 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夏款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 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 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 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 淘寶網女裝冬款自己所愛的男子看到自己最醜陋的一面。
“我的笑笑是最漂亮的。”他看著我,很認真很認真地告訴我,認真得令我忍不住要相信他的話。
感覺到我的手要推開他,他卻是驀然收緊,怎麽都不願放開我。
不知何時,他的眼神熾熱起來。
我微微僵住,知道那代表什麽。
“還不洗,需要我幫忙麽?”待我回過神來時,他已經開口,頗為愉悅的聲音裡猶帶著一些淡淡的笑意。
真是……我狐疑地看他一眼,這個老古董什麽時候也學會調笑了?
只是想歸想,我立馬點頭,“自己洗,我自己洗。”開玩笑,就算真的要獻身,我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時髒兮兮的模樣。
“好,洗完澡再好好休息一下,我有些事要辦。”說著,他撫了撫我的臉頰,站起身走出門去。
啊!對了,還沒有問他皇宮的情形如何呢!看著他的帶上房門,我隻得悶悶地洗澡。
快速到洗了澡,換上乾淨的衣裙,我立刻走出房去。
睡了那麽久,不知道皇宮的變故究竟是如何了,劉辯,還有那個小毒舌,還好麽?
走出門沒幾步,便一頭撞上了一堵肉牆,吃痛地撫額,還沒有回過神來,便已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小姐。”
我抬頭,是樊稠。
“大人不是說你在房間休息麽?”
我搖了搖頭,“我沒事,皇宮裡如何了?”
“十常侍俱已伏誅。”樊稠道,“有大人在,一切安好。”
我點了點頭,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意外才對,畢竟曹操王允都在。
“仲穎呢?”心裡放了一塊大石,我便又問。
樊稠卻是微微遲疑了一下,撇開頭沒有回答我。
“怎麽了?”見他如此,我皺了一下眉,忍不住道。
“大人他,其實……”樊稠側頭看著院子裡的樹,“很苦。”
苦?會有人用“苦”這個字眼來形容歷史上那個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董卓麽?
可是我卻是緩緩將唇抿成一條直線,感覺心裡有酸酸澀澀的東西漸漸湧上喉間。
“我知道。”半晌,我終是開口,聲音平靜得令我自己都感覺鼻酸。
樊稠看我,微微有些詫異,“你知道?”
眯了眯眼,我抬手拂去額前擋住視線的長發,笑,“再相見,現在我們看起來是不是很平淡?平淡得仿佛從來沒有生離死別過,平淡得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樊稠看我一眼,點頭。
“呵呵,那是因為,那個笨蛋啊,他是那麽拚了命地想守護我的幸福,他那麽不動聲色地守護著我,我怎麽能不知道呢?”揚了揚眉,我笑,嗓間卻隱隱有些哽咽。
從離開,到相遇,堆積了一百一十二天的思念,凝聚了千絲萬縷的柔情,終隻化作那淺淺一笑。
可是在那笑的背後,仲穎,他又該掩藏了多少的噬心奪魄的孤寂和痛徹心扉的思念?還有……那兩鬢間的絲絲白霜……
只是,他從來都不會說。
“大人在東院。”樊稠看著我,終於微笑。
“我去找他。”
別了樊稠,我一路摸索著走向東院,府邸很大。據樊稠說,是皇上賜予董卓的,比起之前在涼州的太守府,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東院很大,院子裡有很大一顆樹,不知名的樹,枯黃的葉子繞著圈一張張飄落在地。
“這張榻放在西側,櫃子放在這裡……”剛進院門,便聽到仲穎的聲音。
我站在門邊,透過窗子,正好可以看到董卓的身影,他正寒著臉,指揮著,一群仆役皆噤若寒蟬。
“好了,你們出去吧。”
眾人皆如蒙大赦,後退了幾步,逃也似的奔了出來,連站在門口的我都沒有發現。
那個房間,與我在太守府的房間一模一樣。
秋日的黃昏,猶顯得寂靜,我站在門外,他站在門裡,他沒有發現我。
只見他轉身將一個小箱子擺在桌上,輕輕打開,那是我的箱子,滿滿一箱子都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唇角不自覺地染了一絲笑意,我看著那隻箱子,那隻我沒有來得及帶在身邊的箱子。
伸手自那箱中拿起一隻銀釵,他坐在桌前,低頭半晌不語。
許久,我才發現他的手中竟是有血滴下。
“你在幹什麽!”大驚,我忙衝進屋,一把從他手中奪下那銀釵。
他坐著,低頭不語,半晌,才緩緩抬頭,一向淡褐的雙眸中竟是染了血紅。
“怎麽了,仲穎?”微微皺眉,我伸手撫上他的臉頰。
他扯了扯唇角,想給我一個溫和的笑,但顯然不太成功,所以溫和平淡的偽裝這一刻都不見。
終於,他狠狠一把將我揉進懷中,“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的臉……”緩緩地,他開口,聲音哀淒,猶如獸鳴。
我微微怔住,好半晌才回神來,順從地呆在他懷裡,透過他的肩撫上自己的左頰。
“你嫌棄我了”,帶了絲啜泣,我哀哀地開口,唇角卻微微掛了一絲笑意。知道他心裡的疙瘩,我故意插科打混。
聞言,董卓急急地推開我,看著我的眼睛,“我沒有。”
“你嫌我醜。”咬唇看著他的眼睛,我淚眼迷蒙,無比的楚楚可憐。
“我沒有!”董卓似乎有些生氣,雙手緊緊握著我的肩,低吼。
“你有。”固執地,我看著他,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臉頰。
董卓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猝不及防間,他突然自桌上拿起剛剛的那枚銀釵,便要往自己的臉上劃去。
我大驚,知道玩笑開過了火,忙一把緊緊抱著他,“你沒有,你沒有,我知道你沒有。”
“如果我跟你一樣,你會不會開心一點?”被我抱著,半晌,他悶悶地開口。
收回了剛剛道具一般的眼淚,我眼眶裡反而熱熱的,“不會,我不會開心。”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背著那道疤。”他開口,聲音又變得淡淡的,似是下定了主意一般。
我愣了一下,推開他,“如果你有疤,我一定會嫌棄你。”看著他的眼睛,我煞有介事地點頭。
“你不會。”他開口,很篤定的樣子。
我笑, “我會。”
“你不會。”
“唉,本來就已經不是很帥了,怎麽能再添道疤呢?”一手故作輕佻地撫了撫他的臉頰,我笑眯眯,“一定會娶不到老婆”。
銀釵掉落在地,他伸手捉住我不安份的手,“如果沒有疤,笑笑會嫁給我?”面上添了一絲柔和,他看著我道。
“我會考慮……”故作思考狀,我撫了撫他的臉下巴,“……如果你的胡子可以刮一下的話。”
終於明白為什麽歷史對董卓的樣貌頗有些微詞了,看他如今這副滿臉胡渣的模樣,當真是嚇壞小孩。
他伸手緊緊將我收進懷中,將頭抵在我的頸間。
“已經秋天了呢。”在他懷裡,側頭看向窗外,半晌,我傻瓜般開口,驚訝於自己發現的事實。
“嗯,秋天了。”頭頂上,董卓開口,微微低頭,下巴輕輕碰到我的頭頂,“很慶幸,在冬天之前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