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路廖家巷在龍泉區曾經的中心地帶,現在則淪為年年歲歲傳聞要改造的老城區。狹窄的巷子,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私搭了一棟低矮的廚房,廚房門前不是堆放著煤球便是雞舍,下腳必須再三小心,否則必定要踩上一腳的雞屎。
金楊將車停靠在巷子側邊,帶著白小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小巷,五分鍾後找到了鏽跡斑斑的七十八號門牌。
還沒來得及敲門,便依稀聽到屋子裡傳出男人怎怎呼呼的叫罵聲。
金楊眸子一緊,快速半掩著的門,一眼就看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跌坐在地,瘦小的身體彎成了弓狀,仰起顫微微的腦袋,小聲哀求著屋子裡的三個年輕男人。
“我求求你們,放過少兵我兒,行行好,我有生之年會立你們的長生牌位……”
一個體健腰圓的大漢刁著煙,罵罵咧咧道:“老不死的東西,你兒子死定了知道不,夠膽打了我們周老大,等著牢房坐穿吧。我告訴你,你的鄰居我們都打了招呼,沒人會給你作證,還有,你再請一個律師我們就打一個,看誰敢來。”
“作孽呀,你們怎麽能這樣……怎麽能……”老太太捧著臉顫哭著。
“快,賠完醫藥費再說,否則你兒子就是關在牢房裡,我們也要打斷他的腿,挑斷他的筋。”又一名年輕男人走到老太太身前,摔著手裡一疊鈔票,指著老人的鼻子罵道:“媽的,來三次,還不到一晚上的快活錢,快拿醫藥費,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真逼急了,我一樣抽你,罵了隔壁的,你哭什麽,怪就怪你命不好,養了個惹事的兒子。”
白小芹怒道:“你們怎麽能這樣對一個老人。”
“咦!來了一打抱不平的美妞?”幾名男子眼神瞬間透閃著獸欲之光,特別是中間那個滿臉橫肉的家夥淫笑著吹了聲口哨,“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哈哈!老子今天要開齋了,別和哥搶哈,等哥爽完……”
他是圈內公認的**,武江市的夜店你去問十個坐台小姐,問她們認識不認識橫老段,保管有三人認識還有六個聽說過,剩下一個是昨天剛到的小姐,雖然他的地位和錢都不怎地,但是他的眼界絕對夠高,被他看上的小姐無一例外地大紅大紫,按說他乾翻過的美妹也不在少數,但是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看到白小芹後便魂不守舍,有一種乾翻這妞馬上去死都值的信念。
幾名男子根本無視門口的金楊,扔下老太太,徑直朝白小芹包抄而去。
很顯然,金楊沒穿警服,還長了一張秀氣的嫩臉,體格看上去也不怎麽強勁,這類人在他們的閱歷世界裡無一列外地又孬又慫,不經嚇。
可是他們卻忽略了他的眼光,嚴實且沉著,看人一點不躲閃。
金楊深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然後攔在三人身前,緩緩道:“現在你們滾蛋還來得及。”
說實話,就他那副從容不迫和淡然氣勢,看得出這是一個有決斷力的不怕事的男人,而且正好趕上金楊事業順利的人生高點,自然有種初上位者的魅力。
三個男人中有兩個被他的氣場震住,橫老段活該倒霉,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停留在白小芹的臉胸和大腿上,看都不看金楊,揮掌抽臉,“滾!”
他的手剛貼近金楊的臉時,金楊眸子裡閃過一道寒光,閃電般出手,刁住橫老段抽過來的右掌往下一掰,橫老段的身體慣性前弓,金楊屈膝抬腿,照著他的心窩子頂去。
橫老段一聲慘叫,當場捂心倒地,兩腿抽搐著。
另外兩名男子還來不及判斷是上前幫手還是呼叫救兵時,金楊冷不防地一拳砸中一人的臉,然後順勢“啪啪!”連抽了第三人的耳刮子。
被一拳砸得眼冒金星的家夥知道遇上狠角色了,再聯想到栽倒在“虎賁”拳腳下的大哥們,頓時嚇得連連後退,連老大的名字都不敢報,誰不知道這個狠毒的年輕人是虎賁的師兄師弟?報上胡彪的名頭估計下場會更慘。
“別動手,我們馬上滾,這位大爺,您先冷靜一下,冷靜,我們馬上離開。”他退得遠遠地靠在牆角,伸出雙手做安撫狀,生怕金楊誤會他有什麽舉動。
金楊看也不看他,徑直朝蜷縮在地上呻吟的橫老段走去,猛地一腳踢向他的腰部,接著連續幾下踢向橫老段的大腿,大家幾乎聽到了大腿骨裂的聲音,橫老段疼得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如果不是老太太被眼前的慘狀嚇得大聲驚叫,白小芹疾呼“不能打,打死人就麻煩了……”金楊興許還不會放過他們,難得沒穿警服沒報身份,要一個個收拾個夠。
金楊停手,冷冷朝兩個躲在牆角的小嘍?說:“給我帶話給胡彪,以後別再讓我在這裡看到你們,否則……”金楊一腳踩在橫老段的肥臉上,用力擰著,“滾,馬上滾!”
兩個小嘍?小心翼翼地抬起渾身篩糠似顫抖的橫老段,屏住呼吸走出房間。
老太太嚇得渾身哆嗦,看著金楊朝她走來,嘴巴顫動著,說不出話來,只是抬起手像趕蚊子似地揮舞著。
金楊黯然一歎,柔聲道:“不要怕,我不是壞人,我是少兵的朋友……”
“少兵的朋友,不……”老太太蠟黃的老臉上瞬間出現一絲血色,渾濁的眼神中閃爍著一道怒火,“滾,少兵沒有你這樣的朋友,你這個流氓地痞,趕快滾!”
金楊愕然,想了想從兜裡掏出警官證,“伯母,我是警察,您看,今天是來告訴您……”
老人抬手打掉遞過來的警官證,聲音嘶啞地喊道:“滾,滾出我家……”
白小芹朝金楊作了個鬼臉,那意思是說:你也有吃癟的時候呀!然後俏生生喊道:“奶奶!別生氣,地上涼,來,我們坐起來!”
老人家的年紀雖大,但聽力和眼力卻不差,望向白小芹的目光還有些恍惚,十月底的天氣,白小芹穿著白線衫,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白色帆布鞋,素雅中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清爽。
看慣了哈韓哈日裝扮地潮女,她的出現無疑是一股清涼的柔風吹拂老太太的心田,老太太顫微微地扶著白小芹的手坐到椅子上,然後警惕地盯著金楊,猶如母雞護仔似地將白小芹拉到自己身邊,“年輕人,你怎麽還不走,我不歡迎你。”
金楊無辜地朝白小芹一笑。
白小芹甜甜地樓著老人的脖子,貼在老人的耳垂邊,小聲道:“奶奶!他真的是警察,還是所長呢。”
“哦!”老太太的眼睛認真地打量著金楊,老臉上的警惕緩緩褪去,咕隆道:“看著不像是個二流子,丫頭,他真是警察所長……”說到這裡,老人仿佛忽然明白對方的身份,連忙站起來,陪不是道:“對不起了所長同志,請原諒我老眼昏花,您快請坐,剛才對不住您了!”
“沒事, 沒事,我理解!”金楊指著白小芹道:“她是我給顧少兵請的律師,您老別擔心少兵了,這幾天他要配合公安調查問題,幾天后他就出來。”
“律師……哎呦!這麽俊的小姑娘還是律師,謝謝所長謝謝律師姑娘,老天開眼,政府和**不會讓我兒少兵冤屈,等少兵回來,我讓他好好謝你們,這世道,還是好人多呀!”老人說完轉過頭拉著白小芹的手,舍不得放,問這問那的,就差問她有沒有婆家。把金楊晾一邊苦笑。
白小芹一邊陪老人嘮叨一邊偷瞟金楊,掩嘴輕笑,“哥,你不是有約會嗎,趕緊去,我不走了,今晚就在這裡陪奶奶。”
金楊緩緩歎了口氣,看來美女的殺傷力不僅僅限於男人,簡直是不分性別,老少通吃啊!他站了一會,對白小芹作了個電話的手勢,然後溜到門外,撥通了韓衛東的電話,交代他派幾個人過來配合白小芹采證,掛了電話後還是覺得不保險,於是他又撥通了邯陽北路派出所的值班電話,安排所裡出警來維護白小芹和老太太的安全。
安排完一切,手機上時間已經到了五點半,離六點鍾和蘇娟的碰頭時間只差半小時。他走回屋裡,提醒白小芹要注意安全,有事立刻聯系他等等,才和老太太說再見,這才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