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飛在機場被抓。
阿全和他的兩名手下在廢品收購站被抓捕。
天南地北的兩個看似不相關的抓捕,卻立刻揭開了石溝子礦難的真相。[]
金楊回到白浪開發區的第二天便拿到審訊記錄,他雖然心裡有數,但仍然難以相信他們的瘋狂。礦井爆炸,死三人,傷十幾人,直接經濟損失數百萬,三個家庭失去親人,就是為了讓金楊背負礦難責任。
而且時間選得極其巧妙。整個開發區管委會就剩下金楊一個領導主事的時間段。連推脫責任的空隙都沒有。
如果按原計劃使用的炸藥量,一個采煤小隊的豐幾人全都不能幸免。按國家對於礦難事故的責任認定。死亡十人以上一律屬於重大事故,礦井領導,礦山領導,甚至當地政府高官都要承擔責任,輕則就地免職,重則追加刑事責任。
按阿全的交代,丁大飛在外地給他打電話,說有礦主和石溝子礦井爭奪地下資源,出三百萬炸掉石狗溝子煤礦的巷道,並且要求一定要死人。他本來不想乾,但他前一陣子賭博輸了很多錢,被逼無奈,拿了二十萬定金,便邀約幾個兄弟動手。拿到炸藥時他便感覺炸藥量太大,如果全部使用,整條坑道都會坍塌,他吩咐使用一半。
金楊在慶幸之余,猶然痛恨化們的喪心病狂。
即便是槍斃了他們又有什麽用,三個家庭毀於一旦。
他親自寫了礦難事故報告給省政府。礦難指揮部總指揮田志宏當天便回到省城,直到他上任那天。
黃健已經上任,他和工會主席朱愛君主持礦難賠付工作。
詹麗依然帶著“專案組”奔赴在石溝子礦區,她已經從阿全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情報,決定從季疤子處打開缺口,徹底把李標一次釘死。
省組織部給金楊打了個通知電話,告訴他,開發區新任書記兩天后到任。和金楊預料的一樣,來人是省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田志宏。
礦難似乎對金楊不再能造成多大影響,但就在田志宏到任的第二天,《西海日報》卻突然刊發一篇“石溝子礦難真相”的專題,整整半個版面,介紹了石溝煤礦周圍黑煤窯的為爭奪地下資源發生的一幕幕事件,時間跨度到六年前,同時還有個編者按,指明這次礦難是黑煤窯和開發區爭奪資源而引發的人為爆炸事故,開發區領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看完報紙,金楊臉sè頓時冷了起來。西海日報是省報,是省的喉舌,沒有省一級領導的點頭,這種問責式新聞很難刊發,這意味著金楊首先想到省宣傳部長沈君儒。如果在他的能力范圍內,沈君儒是絕不會同意打擊他的文章。
金楊點燃一支煙,目光停留在文章作者的署名上:本報特約記者陳國育。
特約記者?金楊冷笑,華夏新聞記者的職務序列分別為:助理記者、記者、主任記者、高級記者四個等級。所謂特約記者是報社編制外的兼職記者,沒有工資,靠發稿字數拿稿費。
金楊想了想,拿起電話撥通了沈君儒的電話。
電話是沈君儒秘書接的,兩人關系一直不錯。他接通便小聲問金楊“為報紙的事情吧?沈部長正為這事大發雷霆呢。”
“為什麽?”
“沈部長在京都開了三天會,結果回來看到刊發的新聞現在正召集報社社長和總編談話。”
金楊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你的事情急不急,要不要我進去通知沈部長接電話?”
“不急,我等會再打來。”金楊放下電話,知道省裡有高層對他不滿,所以才有這篇專題出爐。
正在這時,盧
o心急火燎地拿著報紙走進了他的辦公室。還沒來不及開口便看到他辦公桌上攤開的報紙,苦笑道:“看了?”
“你來得正好。你馬上去了解下這篇文章的作者陳國育,我要知道他是什麽人,有了消息馬上通知我。”
o臉sè一變“金主任!我覺得這樣……”
金楊微微一笑,對著他說道:“你以為我要幹什麽?報復他?”
“不,我是以為……”
金楊揮了揮手,他不想聽盧
o解釋。他知道他在他們眼裡是什麽人,睚眥必報,沒有容人之量,凡是和他作對的他都要千方百計予以打擊還擊。
o剛轉身。金楊忽然問道:“你即將要去能源集團工作1新任秘書人選給我選好了沒有?、。
“哦!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盧
o從報紙下拿出幾張紙,遞給金楊“他叫楊新民,今年二十八歲,工商管理碩士畢業,是原礦務局人才戰略的產物,招聘的第一批高級人才,以前在礦務局企劃部擔任部門副職,後來調任礦務局電視台擔任副台長,去年電視台撤銷後,他去了礦務局教育培訓中心,擔任中心主任。”
金楊微微驚訝地抬起頭來“一個工商碩士在電視台和培訓中心工作?這是什麽人才戰略,huā大力氣引進來乾養著?”
o笑道:“這不是丁來順主導時期的風格嗎,上面高舉形勢主義大旗,下面豎自己的小旗幟。這個楊新民是個人才,我和他打過幾回交道,知識全面,金獨、經濟學類、財務、法律等都有一定的能力,溝誦能力和口才也了得。”
“哦!”金楊來了興趣“你對他的評價很高嘛。”
“當年和他一起招入了四個高級人才,現在走了三個,就剩下他還待在礦務局。”
“他既然有能力,為什麽不出去尋找自己的奮鬥目標?”金楊不解。
olu出奇怪的笑容“他喜歡上了礦歌舞團一女孩,據說見面後如遇天人,當即發誓,這輩子非她不娶。所以他才安心留在礦務局。”
“還是個情種。”金楊笑了笑“等忙完這幾天,你找他過來,我和他談談。”
“好的,沒什麽事我先出去。”盧
o請示道。
金楊點了一半頭,忽然道:“你讓田主任進來下,我有事情找她。”
“好!”
o出責一分鍾後,外面響起敲門聲。
“進來。”金楊放下筆,看著走進來的田受琦道:“田主任,我想聽聽開發區歌舞團職工分流安置情況。”
田受琦不太明白金楊的意圖一般金楊很少過問類似事情,但是她也不敢在這個年輕一把手面前藏著掖著“歌舞團有編制的正式職工四十一人,其中九人早已離職,六人在文化傳播公司任職,還剩下二十六人,考慮到她們大多是些女孩子,沒有什麽技能,開發區把願意工作的一部分人安排到後勤中心,還有一部分人送到培訓中心學習。”
金楊並不喜歡歌舞團更不喜歡工會二樓的“小舞廳”。在他沒來白浪開發區以前,白浪歌舞團的“名氣”在某個特殊群體之間相當響亮。美女如雲,專供一定級別領導和煤老板服務。
上次在醫院他聽凌旋說被分配到後勤服務中心時,他就覺得不對路子,這群舞蹈女孩的身體特征氣質若去幹服務行業,去工會二樓?這不是更加給開發區增加負面影響麽?以前他不在時發生的事情他沒辦法改變,但是他現在來了,而且還擁有權力,他就得把這些“特殊女孩”當成自己的姐妹,不允許再發生以前的”錯誤”。哪怕是作為她們的領導他也有責任引導她們走向正確的人生道路。
這一段日子,他上網的時間少,但也抽空看了白浪論壇上的一些帖子,其中就有“礦老板”公開在論壇招聘秘書,對象就是歌舞團待崗離崗的女孩們。
“能不能這樣。
你和兩個集團的領導溝通下,看他們要不要人她們外貌氣質都不差,如果在培訓中心接受一定的培訓,電腦和文秘等等到時去公司前台接待,或者文秘人事工作等等也能給公司增sè嘛。另外,礦務局各部門也可以適時補充,比如開發區辦公室,黨委宣傳部等等,爭取消化這二十六人。”
田受琦不敢大意,認真道:“我馬上著手安排,有關細節我們會一一落實的,請主任放心。”
“嗯,你列個計劃,先報黨委書記審批。”金楊心想,田志宏初來乍到,他必須給他足夠的尊重。本來黨務後勤公會都歸書記管。
“還有件事情,有關歌舞團那個文化傳播公司,主任您的建議是?”田受琦趁機請示。這個文化傳播公司的總經理就是歌舞團副總經理,丁來順的二兒子丁小飛。當初辦公室裡討論過應該關停,但這個傳播公司在廣漢卻每年創收百萬,師出無名。
金楊眯起眼睛“辦公室的建議呢?”
田受琦沉默片刻“我覺得應該和歌舞團一起關停。”
“理由?”
田受琦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道:“關了歌舞團不關文化傳播公司,好像有些不公平……”
“不公平?”金楊笑了,田受琦是個組織人才,處理問題的能力上佳,但運籌能力、判斷力稍差,否則絕不會只是現在這個位置。
“文化傳播公司的財務報表很優秀,區區幾人,每年為礦上創收百萬,為什麽要關停。不僅不關,還要加大投入,支持他們。”
這句話從金楊的嘴裡說出來,臉上帶有真誠的笑意,雖然他心底並不喜歡丁來順的兒子,但一碼歸一碼,丁來順是罪犯,他的兒子未必就不是好人。
“主任說得是。”
金楊頓了頓道:“歌舞團有個叫凌旋的女孩子, 你盡量照顧下。”
田受琦不動聲sè地“嗯”了一聲,心中立馬記下了這個名字。
田受琦剛離開,沈君儒的電話打了進來。
“抱歉!沈叔,我正準備給您打過去的。”
“你小子別心裡正罵我吧?是不是啊?”
“不敢,也不會。”金楊正sè道。
“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也不瞞你。這個稿子是省政府領導親自批示過的,我如果在家,也會刊發,但不會出專題,不會佔據大版面。”
“沒事,這篇報道非常公正。”
“咦?你小子說反話吧?這樣,你直說,需不需要我給開發區開個新專題。”
金楊笑笑道:“謝謝沈叔!我真不需要。我只要求把陳國育的這個報道繼續,深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