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受害人】

　邯陽北路派出所內。金楊和曾經的同事們一一握手寒暄，“金所”的響聲在走廊上此起彼伏。

　一幫年輕乾警不惜扔下手頭工作跑出來湊熱鬧，大半是聽說金楊帶了個漂亮ǎo妞回來。

　白ǎo芹滿面紅暈，她毫無技巧的笑著，想從金楊臂彎中手出來，卻發現金楊反而夾得更緊。

　見金楊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人解釋道:“馬所在辦公室忙活，宋指導退休了，詹副所兼任了指導員……”他隨即朝身後喊道:“汪紅，詹指導人呢?”

　金楊的眸光後移，瞥到一道嬌俏玲瓏的身影。

　汪紅把驚yàn的目光從白ǎo芹身上移開，溫婉一笑，“詹指導今天輪休。”

　金楊朝她笑了笑，回頭對白ǎo芹輕聲說:“走，我們去錄口供……”供字剛說完，兩輛轎車如入無人之境衝入派出所大院。

　站在走廊上的一幫乾警個個皺起眉頭。他們知道，準是有實力的人物來派出所說情或是走路子來了。類似這樣的事情，差不多每個月都會遇到一兩次。

　“砰！碰！”接連幾道關車mén的聲音，前車上走出一個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後面一輛車上下來一男一nv。男的比較年輕，不到三十歲，nv的年約四十，一身珠光寶氣，下車便朝大樓扯起嗓子，“誰抓了我兒子，輝！輝！薑輝，媽來了，你在哪?”

　二樓審訊室裡隱約傳出一道回應，“我在這裡，二樓！”

　年輕男子和穿警服的那位表情從容地ǎo聲對中年funv說了幾句話，但中年funv搖頭不聽，當即掄起了雙臂，心急火燎地踩著高跟鞋“啪啪啪”一溜上了樓。

　然後沿著走廊東張西望，“輝！輝！你在哪兒?”

　走廊上的人在兩輛車進入大院後，便自覺地散去，唯獨陪著金楊兩人準備去錄口供。

　當時金楊和白ǎo芹已先一步走進辦公室卻在mén口被中年funv一把抓住，“我兒呢，你們把他關在哪了?他犯了什麽罪?”

　一臉厭惡，不冷不熱道:“幹什麽?松開你的手。”

　中年funv似乎意識到這是什麽地方，她怏怏松手，問道:“同志，我兒……”

　打斷她的話，“誰是你兒，我怎麽知道你兒是哪個?報名字。”

　“薑輝！剛被你們抓來……他在哪?”

　眸子一冷，瞥了一眼金楊，皮笑不笑道:“不知道，你去別的辦公室問問。”

　“你……”中年funv再也忍不住，當即變sè，放潑道:“你別以為我不懂你們的路數，推諉我是不，知道老娘是誰不?”

　“管你是誰，請你出去，別影響我們工作。”**作勢yu關mén。

　這時兩名男子趕了過來，身穿警服的男人銳利目光嚴厲的打量著“找你們馬所出來，告訴他市局政治處楊主任來了。”

　看了看他的警銜，呆了三秒，“等一下。”他轉身朝審訊室ǎo跑而去。

　“薑夫人，你先冷靜冷靜，不要動，等我先問清楚情況再說。派出所不會無緣無故地抓人。有問題咱們解決問題。不急。”楊主任ǎo聲安撫中年funv，然後又對年輕男人說道:“方秘書，你陪陪嫂子，我去了解了解情況。”

　楊主任要走，中年funv一把拉住他，哭喪著臉道:“ǎo楊，你一定要幫忙啊，老薑平時待你不薄，不管什麽事情，先把人撈出來再說，這孩子長這麽大就沒吃過苦，我可憐的輝呀……”

　楊主任皺了皺眉頭，盡可能耐著子說:“嫂子，您放心……”

　方秘書勸道:“楊主任親自出面，一點打架鬥毆的ǎo事，沒事，馬上搞定。”

　“是啊是啊！這孩子就喜歡頑皮，麻煩你了ǎo楊。”中年funv這才松開雙手，放楊主任離去。

　金楊默默看著他們，白ǎo芹悄悄抬頭，朝金楊伸了伸舌頭。金楊淡淡道:“孩子犯罪，這樣的家長要負主要責任。”

　白ǎo芹看了看滿臉急躁地中年funv，輕輕“嗯”了一聲。

　“你說什麽?你剛才說什麽?”正一肚子氣沒處撒的中年funv伸指向金楊。

　金楊深吸一口氣，眉頭微皺。呵呵一笑，置之不理地側頭對白ǎo芹道:“你爸爸和顧家nǎinǎi最近還好吧。”

　白ǎo芹盈盈一笑，道:“很好呀，雜貨鋪的生意越來越好了，nǎinǎi還說要把隔壁的房子租下來，兩間房打通連在一起，說要重新裝修擴大經營規模呢！”

　中年funv在一旁火冒三丈。鬼都看得出這兩個年輕人對她的藐視。但她亦能從兩人的身上看到一定的氣度，特別是白ǎo芹，長得像電視裡的ǎo妖。這樣的ǎo妖身邊的男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她壓了壓心中怒火，橫了他們一眼，悶哼一聲。掉頭朝方秘書吼道:“你再給那個老不死的打電話，讓他馬上趕來，否則以後別想進老娘的屋。”

　“薑廳在開會……”方秘書在她的瞪視下輕“呃”了一聲，馬上走到走廊邊上撥打電話。

　金楊想起和香格裡拉休息室等等會見的薑虎。不由得深深同情起他來，有妻如此，有子如斯，簡直是暗無天日的人生。

　一道腳步聲從走廊一頭傳了過來，中年funv眼睛一亮，疾步迎了上去，“ǎo楊，我家ǎo輝呢?”

　“大嫂……你聽我說，這次的事情麻煩了。我剛才去問了案情，ǎo輝夥同三人劫持少nv，非法持槍，還企圖開槍殺人……”

　中年funv當即嚇得大哭起來，然後發瘋地往審訊室方向衝去，“我要見我兒，ǎo輝！媽來了，ǎo輝別怕……”

　“嫂子……”楊主任神情一變，疾步追了上去。

　緊接著審訊室方向傳來砸mén和拍桌子的聲音。

　然後是馬力的呵斥聲和音量並不ǎo於他的一道nv聲。兩道聲音比賽似地你漲我落，吵罵傳遍整座大樓。

　金楊挑了挑眉，輕聲道:“馬力到底還嫩啊，作為所的一把手，怎麽能和嫌犯家屬吵架呢?”

　白ǎo芹目光狡黠道:“如果換成哥，你會怎麽處理。”

　“考哥啊?”金楊揚眉道:“方法很多，但根據實際情況，最佳方法是把她āo給市局的楊主任處理。她是楊主任帶來的，楊主任還是市局的大官，出了什麽情況都和派出所無關。”

　“還是哥最聰明。”白ǎo芹由衷地拍馬屁。

　“學會拍馬屁了?”金楊笑望著她，忽然道:“你今天的處理失策。

　白ǎo芹微微內疚地低下頭，很快便抬了起來，柔聲道:“哥！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在什麽地方?”

　“嗯，我不該親身犯險，當時我若報了警，也就不會發生這事了……”

　金楊嚴肅道:“你要記住，一切顧忌等其他因素和生命安全相比，都是渣滓。ǎo芹，你若有什麽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白ǎo芹的眼睛隱隱泛紅，身體一軟，正要往金楊懷中靠，張建卻大大咧咧走了進來，嚇得她立刻直起身體，偷偷轉身了眼睛。

　“好狠的母大蟲啊，馬所這次夠嗆！”**管上房mén，笑道:“金所，我們這就開始錄口供?”

　金楊點了點頭，“可以開始。”

　……

　用了半ǎo時時間錄完口供。

　把金楊送出房mén外，整個走廊上幾乎站了二十幾人，有男有nv，有老有少，個個面sè憂慮，不是彼此ǎo聲嘮叨就是在一旁撥打關系電話。

　金楊出mén後頓了頓，目光掃向審訊室mén前。

　四五個男人把馬力和詹麗層層圍了起來，不是威脅就是央求的聲音。

　馬力的嗓子半嘶啞，說話有氣無力，表情鬱悶。

　詹麗對楊主任耐心解釋道:“楊主任，您作為政治處主任，本身是負責局機關紀律作風建設工作的，您現在讓我們開這後mén，我們不敢開呀……”

　楊主任自己心虛，尷尬道:“詹指導員，我知道違反紀律，但嫌犯家屬犯病，本著人化的角度，我們讓他母親看看兒子一眼，不至於牽扯到違法原則的高度，是吧。”

　詹麗為難地低下了頭。

　馬力面對方秘書和另外三名嫌犯的家屬已解釋得臉上青筋爆鼓，忽然聽到楊主任的話，他忽然猛地拍了拍房mén，大聲吼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就是把市長和省長搬來都沒mén。張建，讓同志們出來清場。你們在這裡堵mén示威影響了我們所正常的工作秩序。大家請回，這個案子我馬上會移āo到市局處理，你們應該找的路子還在後邊，我這裡根本沒用，也起不到作用。”

　金楊抬眼四顧，看到前不久彪悍跋扈的中年funv半躺在走廊上，裝瘋賣傻捂哀嚎。

　白ǎo芹拉了拉金楊的手，示意趕快離開。

　她的第六感很靈驗。金楊還沒做出反應，走廊上有家屬手指白ǎo芹道:“你們看，是不是這個ǎo狐狸?”

　有打聽過案情的人立刻道:“就是她，她剛才在留口供……”

　“哎呀……就是這個sāo狐狸，害了我兒子！”

　“作孽喲，你害我們家幹什麽……”

　“看著就像個sāo蹄子！”

　“ǎo婊子！”躺在地上的中年funv忽然爬了起來，悲憤莫名地朝白ǎo芹衝了過來。

　“你將來的工作注定會多次遭遇這樣的場景。”金楊微眯起眼，凝望著衝過來的中年funv，似在自言自語又像是點撥白ǎo芹:“這樣的潑fu有弱點，你只要找準了，她就會由瘋虎變成乖順ǎo貓。”

　白ǎo芹眼眸驟亮，了酥，在他身邊她總能找到一種安然的力量。

　中年funv咒罵著衝到她身前三米時，被汪紅和詹麗攔住。但中年funv猶如瘋了一般，撕咬她們的手，扭打擺脫。她的情緒最終傳染給了另外幾個nv家屬，她們亦一邊罵著一邊朝白ǎo芹圍來。

　“放開她。讓她過來。”白ǎo芹清脆嘹亮的聲音驟響。

　不僅中年funv愣然看著她，連汪紅和詹麗亦吃驚地回眸。

　白ǎo芹目光凜然道:“非法持槍，持槍傷人罪，是社會上危害最大、質最嚴重、情節最惡劣的犯罪之一，因此，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規定:持槍傷人罪，屬於傷害罪的法定加重情節，在量刑時適用加重刑，應當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眾人都傻了眼。他們只是聽到不好的消息，知道這次孩子們估計有些麻煩，但是沒想到會是如此之大的麻煩。

　金楊暗暗讚許，青澀地ǎo白菜開始成熟了。

　汪紅瞧著白ǎo芹的目光吐lu著羨慕和佩服，而詹麗仿佛第一次明白自形漸穢這個詞的含義，眸光頓時黯淡。

　潑辣地中年funv徹底傻了眼，惶急道:“你是罪魁禍首，如果沒有你，我兒子不會……”

　白ǎo芹淡淡打斷她的話，溫婉笑道:“作為嫌犯的家屬，你們最應該做的是向我這個受害人陪罪，祈求我的原諒，祈求我向法庭原諒你們的兒子，或許能少判幾年……遺憾的是，你們還沒有開始，便徹底關上了大mén。哥！我們走。”

　中年funv“噗”地一屁股坐地，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犯下大錯。她木然抬頭，呆呆問方秘書，“她說的是真的?”

　方秘書緩緩點頭。

　“老不死的，老東西，老頭子……”她聽到了樓下傳來熟悉的喇叭聲，赫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此時，薑虎是她唯一的指望。

　……

　“金書記，請留步。”

　派出所大院，薑虎從玻璃中伸出半禿的腦袋，衝金楊招了招手。

　看了看這個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商業廳副廳長，金楊眯起眼，站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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