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四海心念一動,松開了手。
就見蟲蟲右手掌心破了一個小血洞,沒有穿透手掌,但汩汩流出了一股鮮血,一滴滴落在了地上,她疼得直跳腳,一邊跳一邊罵:“死魔頭,你居然暗箭傷人,卑鄙無恥,以小欺大、以男欺女、以強凌弱、欺男霸女、下流可惡、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萬惡滔天、窮凶極惡、惡貫滿盈――”
看她掛了一臉的淚水,凶惡又可憐的瞪著他,無數形容詞滔滔不絕而出,花四海第二次覺得好笑,同時感到非常意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衣襟,見那條紐袢正由紅變粉,最後又歸於銀色。
這丫頭是什麽人?明明是天門派法力最低微的弟子,卻拔得出卻邪劍,傷了他的鎖麟龍,現在又讓他的水心絆吸血。水心絆長年沉睡,從來不傷人的,為什麽會咬傷她?
這一切只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正在蟲蟲還在哭疼的時候,西貝柳絲也飄然而下,輕笑道:“唉唉,要憐香惜玉啊。蟲姑娘,你的那位表兄呢?怎麽不出來聊聊?”
“我表哥沒來。”蟲蟲隨口撒謊,呼呼吸著冷氣,頭一回理解什麽叫心手相連,實在太疼了,也不知道花四海在衣服裡藏了什麽,果然便宜不是那麽好佔的。為什麽她這麽倒霉呢?下回她要學吳孟達,也來個什麽無敵金胸罩,外面全是倒刺的,誰敢摸她,就把他的爪子扎個透!
“沒來嗎?雅仙居的景致也算不錯,貴表兄不會四處觀賞風景迷了路吧?”西貝柳絲眯著細長的眼睛笑道,模樣看起來就像一隻表面溫和,內心奸詐的狐狸。他和花四海並排站在一處,一個靜穆如山、粗礪如岩、寒冷似冰,另一個花團錦簇、春風拂面,當場讓蟲蟲想起一個成語――狐假虎威。
被識破障眼法的尷尬、被偷吃小乳豬的羞憤、掌心處鑽心的疼都讓蟲蟲忘記了恐懼,沒好氣的道:“柳大官人死狐狸,我表哥名山大川都看過,誰稀罕你一個破園子。再說你別忘了,你用這園子買了我的鏈子,現在這地方是我的了,我表哥要拆了它也可以,要你管,死狐狸!”
花四海咳了一聲,聽起來像是掩飾笑意。蟲蟲抬頭一望,見他側過了臉,突然發現他的側臉很帥,那鼻子漂亮的,就像當年納粹吹噓的新德國的象征。
“話說,我的地契和屋契還沒過到蟲姑娘的手,雅仙居現在還算我的,貴表兄,哦不對,應該說貴師兄在園子裡亂轉,總是不大尊敬主人吧。”
蟲蟲用自己的丹鳳眼瞪向西貝柳絲的狐狸眼,心想這狡猾的家夥雖然開始時不知道他們是天門派的人,但他一經發現,馬上就意識到天門派可能是探魔道的底來的,心思實在玲瓏,這樣看來他必有安排,他們要怎麽逃呢?
“蟲姑娘,明人不說暗話,大家彼此都知道來歷,隱瞞無益。正魔兩道多年來相安無事,天門派登門造訪,小居蓬蓽生輝,只是私闖怕是不好。本人家裡人多,如果有什麽誤會,大家不方便,不是嗎?所以請告知貴師兄的去處。”
“今天就是我一個人來的。”蟲蟲睜著眼睛說瞎話,就是不承認。
“多說無益,抓過來問問就是。”花四海冷冷地道,說著又是虛空一抓。
蟲蟲在疼得七葷八素,並且和西貝柳絲鬥嘴的百忙之中也沒忘記逃跑的使命,早就一步步蹭到了門口,感受到花四海萬惡的吸力卷來,雙手雙腳拚命扒住門框抵抗,但還是一點用處也沒有,花四海一野蠻,她處心積慮磨蹭了半天的成就轉瞬間就消失了。
心,呯呯的亂跳,並不是因為和花四海面對面貼在一起,而是因為她雙手護胸的動作,令花四海的力量掃到了連連看上。這樣一來,二師兄就會知道她遭遇了危險,必定火速趕來。可是,如果是她自己在這裡,也許她胡攪蠻纏一番還可以逃走,畢竟這兩個魔頭看來並不把她這個天門派的小螞蟻當回事,但如果二師兄一來,絕對會大打出手,她坎坷的命運只怕要在雅仙居終結了。
果然,她念頭才轉到這兒,就感覺一股凜冽的割裂之氣從背後襲來,轉頭間就見一道淡青色的光芒直穿到花廳內,二師兄燕小乙本是個溫文的秀才模樣,但使出的兵刃卻絕然凌厲。
“魔頭,放開我師妹!”他斷喝一聲,身體站得筆直,手中的斷水劍嗚嗚的嗡鳴,劍氣帶來的氣流卷得他的發絲飛起,好像神兵天降一樣。
蟲蟲來不及欣賞二師兄英雄救美的豐姿,拚命想掙脫開花四海的鉗製,哪想到這魔頭的手像鐵鉗一樣抓著她,除非她壯士斷腕,否則別想離開,而花四海的另一手還淡然化解著燕小乙連綿不斷的攻擊。西貝柳絲早就退到了一邊坐著,就差給他點爆米花和可樂,好方便他繼續看戲了。
空氣中劃過道道窄薄清脆的劍光,宛如水晶利刃縱橫而過,劍光所到之處,沒有一件物品不被穿透,只是因為燕小乙速度奇快,那些東西被割斬後並沒有折斷。
花四海沒有祭出銀光護體,而是手持那柄烏沉沉的寬背刀隨意揮舞,刀劍雖無相交,但刀上湧出的黑氣和斷水劍上蕩出的淡青劍氣攪纏碰撞,使整個花廳內充斥著哧哧之聲。
憑借著搏命一樣的攻擊和快速突然,開始時燕小乙還可以和花四海戰成平手,可不過半分鍾,局勢即急轉直下。黑色霧氣迅速彌漫,把淡青色的光芒逼得越來越沒有空間,燕小乙每揮一劍,就感覺有千鈞重擔壓著,到後來連回劍都艱難無比。
“師妹快逃!”他滿頭大汗,拚命說出這四個字,已經沒有還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
我想逃啊,可是逃命哪這麽容易!一直掙扎的蟲蟲悲哀的想。一撇眼看到花四海胸前有一個銀色的紐袢,在生死關頭也不禁大為好奇,因為它居然是活的!
花四海衣著全黑, 帥氣的袍子式樣簡單到了極點,連一粒紐扣也沒有,只在腰間扎了條寬帶,上衣襟略略松著,露出了一點古銅色的結實胸膛,而左襟處就只有這一條銀色紐袢系著,免得袍子全部敞開。
可這是什麽寶貝,居然是活的!
蟲蟲驀然想起自己抓住花四海衣襟時被一件暗器傷到手心流血,估計八成是這小東西所為,有心想捏死它,又怕再被咬一口,這魔頭古怪之處很多,還是不要輕易動手的好。
轟隆一聲,花廳外傳來一陣巨響,同時前門外有火光燃起,正在天人交戰,考慮是否向紐袢報仇的蟲蟲嚇了一跳,馬上明白是前門和後門的五師姐和八師弟知道情況不妙,所以按計劃來接應了。這是逃命的大好機會,眼瞅著一直悠哉遊哉的西貝柳絲都站起身來了,她一定要想辦法擺脫花四海的鉗製。
眼光掃過花四海全身,猛然看到他堅實方正的手腕,看來還蠻有肉的。就是它了!蟲蟲下定決心。既然非壯士斷腕不能逃脫,那就隻好斷了!不過她不斷自己的,怕疼,那斷花四海的好了。
想著,她張開了漂亮的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