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真是仙界小白外加江湖小白,這個世界哪有她簡單?聚窟洲雖然也是在人道的統治之下,實際上卻是魔道的地盤,這種關口要隘怎麽會不安排自己的人?既然是魔道中人,又怎麽會得不到花四海的命令?那麽他們費心的易容裝扮根本就是白費心機。偽裝被拆穿的尷尬、非要逃回鳳麟洲的決心、要和花四海鬥氣的任性,使蟲蟲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猛的一拍櫃台道:“廢什麽話啊!我就是要跟這趟船走,你渡是不渡,給個痛快話吧!” 用力大了,手掌像要斷了一樣,不過蟲蟲雖然疼得暗地直吸冷氣,表面還保持著凶惡的樣子,手掌緊貼著櫃台面上,手指控制不住的痙攣,只怕一拿開手就要疼得跳起來了。
而她這番做作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注目,倒把店老板嚇了一跳。早在這天門派的三個弟子去逍遙山前,他就看出印度阿三是個女的,但她怎麽會這麽粗魯的,白沉香挑出來的徒弟果真與眾不同,聽說還是什麽八劍弟子,原來就是這個德行!
再看遠處,印度阿三的師兄師姐眼見事情敗露,也不再隱藏形跡了,雖然身上的裝扮未變,但一個長身玉立,一個舉止嫻雅,就連那條恢復了狗形的神獸也靈氣四溢,只有面前的印度阿三是一副小破落戶的模樣,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問你呢,裝什麽啞巴!”
嗬,真橫啊!她居然還不耐煩。店老板頗感意外,翻了翻眼睛,還沒有說話,客棧內的魔道中人都呼啦啦站了起來,有的還亮出了兵器。
“別在我的地方打架,看著亂心。”店老板略帶厭煩的揮揮手,舉止有點娘娘腔,黑黑的手指頭居然拈著蘭花指,蟲蟲從前可沒注意過這個,都看呆了。
“我不是啞巴,不過你們能囫圇個兒的從逍遙山回來倒真是奇跡。”
“要你管,死娘娘腔,用不著這麽陰陽怪氣地說話,你就說賣不賣我路牌吧。我可聽說渡海人有個規矩,只要出得起錢,就算他的殺父仇人,他也會渡,難道這傳言是假的?”蟲蟲挑釁地說。
她看客棧中等船的人倒有一半是魔道中人,心下有點發虛,而且現在才知道,當初他們來野店歇腳問路,店老板和那個挑夫就沒安好心,說不定那挑夫也是魔道中人。
他們師兄妹三人實在太菜了,兩個是常年不問世事的劍仙,她則是個自以為社會經驗豐富的溫室花朵,一到真正的江湖,處處受人算計。話說老天對他們不錯了,居然活到現在。人要知足。知足。但是果老天讓他們逃回到白沉香身邊,她會更感謝的。
“這規矩是沒錯的。”店老板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算盤,心不在焉的撥動著:“只要你出得起錢,路牌就會賣給你。只是我不保證你在上船前會不會被打劫,能不能安全上船?我們聚窟洲可比不得鳳麟洲太平,到處是山匪路霸。”他這樣一說,剛坐下的魔道中人又都惡狠狠地站了起來。
呃,這樣好像不太劃算。如果真和魔道中人打起來,先不說是否打得過麽多人,就算勉強能贏,恐怕也會耽誤了船期,這樣錢也沒了,又上不了船,會不會陪了夫人又折兵?
偷眼一望燕小乙,見他雖然還是女裝,但神色淡定傲然,忽然心中也升起一股信心和驕傲,歪著頭笑咪咪地道:“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賣你的路牌。惹急了我,一把火燒了你的店,大家一拍兩散,我過不了海,你也斷了生計。若真有損失也是我的事,老子別的沒有,老子就是有錢。”
說著又瞄了一眼狗狗,琢磨著只要它吐幾口
護他們逃跑還是沒問題的。剛才在燕小乙的目光鼓還是可以,但實力決定底氣,準備轟轟烈烈大戰魔道眾人的勇氣來得快也去得急,蟲蟲已經開始研究逃之夭夭的策略了。
“可是沒有位置了。”店老板聽蟲蟲一個姑娘家卻滿口老子長、老子短的,一時難以適應,喃喃地回答。
“給我加座不就得了,我出雙倍價錢。”蟲蟲邊說邊把銀票拍在櫃台上。
她做這個動作時忘記這是危險信號了,而她為了顯得豪氣而拍櫃台的聲音也刺激了那些神經緊繃,隨時打算撲過來的魔道中人,所以她話音一落,金屬之聲四起,無數件叫不出名子的武器全招呼到她身上來。
她驚叫一聲,抱著頭蹲在地上,哪有半點仙道正派的樣子。可這個動作雖然沒什麽用,但卻是危險中人的本能,而在她蹲下的一刹那,耳邊就聽到了木頭碎裂聲和紛亂的驚叫、奔逃聲,想必是客棧中那些良民四散避禍了,再感覺一下,身上並沒有受傷的感覺。
抬著一看,就見客棧的屋頂被勁力不同的氣浪掀得粉碎,已經不見了蹤影,太大陽直接照了進來,晃得人眼睛睜不開,樓梯全毀,商販們一個也沒了,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跑得那叫一個快,讓蟲蟲在被幾十魔道中人圍攻的百忙之中生出了欽佩之意。
“哈哈,我天門派以一敵好幾十。”她廢了一句話,因為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斷水劍和驚鯢劍齊出,劍尖互疊,一青一白兩道劍光交錯著籠罩在蟲蟲身上,別說她自己還有那個越練越熟、漸漸能隨她心意而動,在她周身外籠罩著的淡金色防護罩了。
再回頭看那店老板,就見他的算盤浮在他的頭頂,形成了一個光圈保護著他,不過看他臉色十分不好,大概剛才差點被誤傷。
“天門派的小子,你別狂,看我毒龍叉!”一個魔道中人喊道,一邊說一邊打出一個散發著暗褐色光芒的鐵叉, 顯然是一名低級門徒,不知道蟲蟲是女的。
他一動,其他人也動,就聽呯嘭之聲不絕於耳,青白兩道劍光遊龍一樣在空中飛舞,擋下了許多兵器法寶和各形各色的真氣刃。
這形勢不樂觀,蟲蟲判斷著。
她不能攻擊,只能在一邊看著。盡管師兄和師姐一時擋住了魔道中人的進攻,但人家畢竟人多,看來也不太菜,恐怕時間一長,他們就會落到下風了,而且還會耽誤了渡海人的船。雖說師姐分析花四海有要事在身,不會追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在某種程度上,時間就是他們的生命。
但,怎麽辦呢?她的金色光罩是純防守的,幫不上師兄師姐的忙,再說這店老板還沒動手呢。
正為難間,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粗壯的漢子由客棧外走了進來,一身短打扮,手裡拿著一根扁木頭,“開船前動刀兵是不吉利的。”聲音宏亮,正是那個蟲蟲三人在野店遇到的挑夫,“要過海的,路牌拿來。”
果然他就是魔道中人,他就是渡海人!他手裡拿的是般槳,為什麽以前她一直以為是扁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