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沒有翅膀,也沒有武器可以駕馭,不過它爪下有一團紅色的霧氣托著它圓胖的身體,只是因為霧氣不濃,所以它騰空得並不高,大約離地不到兩米。
而這一次它再沒有猶豫是示好還是威脅,而是直接呲出了它的一排小尖牙,喉嚨中咕嚕嚕的響著,一張口就噴出了一團火焰。
她就知道!狗狗自己能判斷善惡,而且這判斷力遠比人類更為準確,它們本能的能觸及到人類的靈魂和內心。因為她是善良的,呃――好吧,有時候實在有點不像話,但她內心是很善意的,所以這奇怪的狗狗相信她、喜歡她,而花四海魔氣蕩然、殺氣騰騰、渾身上下都是拒絕的意味,狗狗不拿他當敵人才怪。
可是,既然是拿花四海當敵人,為什麽――為什麽火焰卻噴向了他們?!
本能的,蟲蟲抱頭就跑,隻來得及看到狗狗眼中的慌亂和緊張,它還發出了一聲類似羞愧的嗚鳴,似乎告訴蟲蟲它很抱歉沒有噴準。問題是,在這已經像是烤爐似的平台上加上一把火,簡直會要了蟲命,不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
三個人本來是一起站在防護罩內、腳踏著兩柄神劍的,此刻事發突然,三人反應不一,結果分成三個方向躲避火焰。斷水劍和驚鯢劍分別是燕小乙和容成花落之物,自然劍隨人走,防護罩也同時告破,可憐只有蟲蟲沒有任何保護,直接摔了出去。
“七師妹!”
耳邊聽到燕小乙和容成花落的驚叫,蟲蟲心中大歎:完了,完了!會被直接燙死的,她伸個手在外面不到一秒就變成了燒豬手,現在全身都架在這烤爐上,還不當場就死!看吧,她全身已經抽了起來,都不能伸直手腳,好像又回到了母親體內,團成個半圓吃手指。
還好,不太熱,但悶得實在難受。
她嚇得閉緊眼睛等死,不敢看自己燒著後冒起的煙,也不敢聽自己身上的油脂滴落時的滋滋聲,一心隻想快點見閻王,那樣受的痛苦還少一點。
誰說死是可怕的,死的結果沒有什麽,關鍵是殘酷的過程!
她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麽,但又彈了起來,接著又撞上什麽,再度彈起來,如此好幾次,她的頭都昏了,感覺卻依然無比清晰。這讓她再不能指望死亡的解脫,張開眼睛向四周看,在她眼前交替出現的是那些奇怪的火紅野草、地面、天空、分別站在兩把長劍上的兩雙腳和一雙黑靴子中的大腳、最後是四隻毛茸茸的白胖爪子。
再低頭看看自己,居然被包裹在一個金色的光罩中,似乎這東西平常不會出來,但每到她到了生死關頭就會自動彈出她的身體保護她,就像個透明的大皮球一樣,還著她在地上彈跳不止。不過這光罩太小了,她被擠得只能團緊身子,感覺還真有點像回到母體中。
呼!她長出一口氣,歎息自己像小強一樣頑強的生命再度保住了,可是她一放松,就立即聽到叭的一聲,光罩裂了一道縫,一縷熾熱氣流鑽了出來,直接灼傷她裸露的脖子,疼得她啊的大叫,用意念拚命命令這光罩修複、變厚。
她不知道她的腦海中怎麽會出現天門派的初級心法的,當初哈大叔教她的時候,她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大概是因為生死關頭,人的潛能全被激發了出來。她明白自己離平台上的尖石太近了,師兄師姐自保尚且不足,哪有能力來救她?花四海那大冰山根本不會理會她的死活,哈士奇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小狗崽,她唯有靠自己才行。
只是,賜給她這道奇怪抗體真氣的那個人真懶惰,既然給了她這種自動的保護裝置,為什麽不能讓她隨心所欲,按個按鈕就解決?非要用什麽心法才能維持。唉,好難啊,下面一句心法是什麽什麽來著?如果她這回不死,回山後一定把這心法背熟了才行。
她努力挽救著自己的小命,並不了解在這最危機的時候,她實際上已經開始了天門道術的第一層修煉。而那個神秘人給她的東西太寶貴了,加上她不受拘束的心靈和頑強的生命力,這些都使她的修為進展大大高於其他人。
正拚命念著心法,就見一顆毛茸茸的頭湊了過來,小鼻子還一聳一聳的在嗅,完全忘記還有個大魔頭在場,諂媚的過來想彌補它造成的災禍。
蟲蟲又好氣又好笑,才想說話,感覺防護罩又要破裂,連忙閉嘴,心裡狂叫:“笨狗,還不去吐花四海一頭一身的火,跑來裝可愛有什麽用?”
這句話她只是心中念想罷了,沒想到這神獸狗狗居然聽懂了,四個胖腿用力一蹬,爪下紅霧憑空湧出,再度躍到半空。蟲蟲身在容積不大的圓形光罩中,不能保持平衡,團成一個球似的趴在地上,此刻用力翻轉過身,手腳朝天的仰躺著,正看到狗狗大張著嘴巴,向花四海噴出一團烈焰!
這一次,它沒有噴歪,呃,算是噴歪了一點點,只有零星火苗燒向燕小乙和容成花落。這兩人自蟲蟲摔開後就一直緊張的注視著她,看她神奇的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不禁驚喜交加,心情放松之下自保有余,站在平台的邊緣把火苗化去。
花四海面對著兜頭罩來的神火烈焰,絲毫不見慌亂,右手持冰魔刀直劈向前,招式簡單直接,刀氣霸道十足,最樸素的打法卻有著最沉重的壓迫感。
蟲蟲雖然不懂這些道術武功,但每天聽燕小乙提起修煉的事,好歹了解了一點皮毛,此時在一邊看得清楚,見花四海並沒有在身體外以真氣凝成保護罩,但始終有一層淡淡的銀光緊貼著他的身體流動,顯見他的實力已經強大到隨心而動的地步,知道今天要想擺脫他的魔掌,肯定要想出一個讓他無法預料並有苦說不出的法子才行。
眼見他一刀劈出,狗狗的火焰外立即被一層冰晶所籠罩,冰火相交,火滅冰化,不過似乎冰力大於火力,所以冰只是融化了,卻並沒有蒸發掉,而是變成一捧冷水,反潑到狗狗身上,淋得它夾著尾巴跑到蟲蟲的金色光罩後躲了起來,一抖毛,甩出的水滴在半空化為白煙。
“膽小狗,這就服輸了?上去再噴他兩口!”蟲蟲看花四海雖然破了狗狗的火焰,不過似乎也不能傷到狗狗。既然知道這小東西的狗命可保平安,因此鼓勵它去繼續戰鬥,好方便她有時間想出陰謀詭計,讓大家都能脫身。
所謂狗仗人勢,就算這小東西是神獸也擺脫不了這個規律,聽到蟲蟲膽氣很壯似的命令,狗狗忘記了剛才被淋了一身水的窘迫,再度吠叫著跳了出去。
一瞬間,蟲蟲有點不忍――它的聲音還嫩得很,還是小狗伢子呢,這麽吐火,不會傷身吧。
她在這邊胡思亂想,另一邊的燕小乙和容成花落看到狗狗攻擊花四海,並不知道是蟲蟲在用心音指揮,隻道這是難得的機會,於是鋌而走險,拚著被灼傷,把少部分真氣保護自己,大部分真氣禦起神劍,分左右兩側向花四海攻來。
花四海冷冷一曬,單手拈決一揮,身上的鎖麟龍騰身而起,掃向了兩名天門派弟子,下手毫不留情。
每當那條銀龍盤旋在他身外,蟲蟲就覺得場景特別漂亮,英俊無匹的黑暗魔王,卷著摧毀一切的殺氣、泛著珍珠水氣的飛龍,帶著囂張狂放的姿態,兩者搭配,似夢似幻一般。
但這鎖麟龍有一樁不好,就是它總是橫甩出來,波及的范圍非常廣,霸道得想覆滅全場。所以這一下燕小乙和容成花落雖然險險避過,呆在“母體”中想壞主意的蟲蟲卻避不過。
她只見到眼前銀光一閃,還沒有看清是怎麽回事,就聽到撲的一聲,鎖麟龍的前端已經掃到了她的金色光罩,並且破壁而入。她來不及反應,本能的用手抓緊鎖麟龍的一端,心想絕不能讓它退出,否則這麽大個洞會進來太多的熾熱空氣,那她一定小命玩完。
花四海無睱關注鎖麟龍的情況,他的法力被此山上的神秘禁製封得只剩不到一成,迫得他不得不全力對付眼前的神獸和兩名天門弟子的襲擊,雖然他們的功力也所剩無幾,但這神獸卻頗為厲害,兩柄神劍的劍性又正好壓製火氣,他應付起來並不輕松。
感覺鎖麟龍一下掃空,他伸指回帶,想換個角度重新施出,明白下次必中,但鎖麟龍在飛回到他胸前一的刹那,他感覺到有異。
只是,來不及了!
他的回收之力恰到好處,但也正是這拿捏得精致到毫厘的力道,使他在三面攻擊下沒辦法躲閃。他沒有提防自己,更沒料到以一切防護真氣為食的鎖麟龍居然刺入了那古怪丫頭的金色光罩,並隨著他的力量,把那光罩也帶到了他的面前。
啪的一聲,所有人都愣了。
就見蟲蟲團身蹲在金色光罩中,和花四海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嘴巴對嘴巴,整張臉都貼在了一起,足足有十幾秒,那滯空的金色圓球才又順著花四海的身子滾落到了地上。
沒有吻到!隔著一層光罩,感覺不到他嘴唇的溫度。蟲蟲心裡胡亂地想著。
天哪,你為什麽這麽對待我啊!只差一點點,囤積在手裡多年的初吻就可以送出去了。好可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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