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翻湧,似乎沒有盡頭一樣。
四周,除了乳白色的霧氣以及霧氣中的閃亮結晶,天、地、海,什麽也看不到。看來僥幸心理是沒有用的,他們還是迷失在星雲之中了。
剛才逃出生天時的得意感已經消失殆盡,師兄弟幾人不約而同的產生了挫敗感,速度不由得漸漸慢了下來,最後乾脆停下。
“還要這樣直飛嗎?”小八問出了大家的心裡話。
所有人都沉默,隔了半天溫道乙才道:“我們一直朝著一個方向飛是沒錯的,但這星雲中包羅萬象,並不是我們想的那般簡單。星雲的范圍未必很大,主要是阻擋了我們的視線,我們走了這麽半天,恐怕一直是在繞***。”
“有人在星雲中擺陣?”蟲蟲問。
燕小乙搖搖頭,“此乃自然之力,所以才變幻萬千,不能堪破。師父常說,自然之力無可匹敵,倘若我們硬闖,只怕
“那為什麽白鶴可以?”蟲蟲又問,之後又喃喃自答道:“難道是這裡物理磁場不能影響動物的天然導航系統,何況它們還是神物?”
商帝乙等人面面相覷,實在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只聽她又懊惱地說什麽還是現代高科技好,之後苦著臉問他們要怎麽辦?
被困在這裡,大家也不知道要怎麽辦?等隱流的人來救實在是沒出息,再說他們飛得又急又快,隱流的人一時半會兒未必找得到。
如果想自己衝出去,首先是方向無法選擇,其次會加快體力消耗,老大、老二和老六倒還罷了,只怕七師妹和小八堅持不住。
“要不,我們把神劍聚在一起,跟著神劍走就得了。”蟲蟲突發奇想。
商帝乙長歎一聲。
八劍聚齊,神劍才可能發出神喻,現在又怎麽能夠?
他聽了七師妹的話,選擇不顧一切的逃出滄海島,終究是錯了嗎?以前在塵世的時候,他鮮有這樣衝動,或者是山中清靜的歲月反倒使他想得少了,變得莽撞。
倘若真的和師弟師妹困在星雲中不出,如何對得起師父的再造之恩?
“啊!”商帝乙正自我譴責,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叫,嚇了他一跳,還以為是那位道學修為半吊子卻身負神氣的七師妹沒有站穩,要掉下神劍,連忙伸手攙扶。
手上雖然抓實了,七師妹卻沒有看向他,隻對八師弟道:“小八,你鬼叫個什麽勁啊。”
“風,有風!”八師弟道,面有喜色。
“廢話,半空中當然有
對啊,她為什麽沒有注意到?空氣中本該有強烈的氣流才對,但身處星雲中就好像被白色玻璃罩子籠住
而現在,正有涼風從她的左邊吹到了右邊,師兄弟幾人的頭髮和衣衫都被拂動了。
“看!”小八又興奮的朝右邊一指。
幾個人齊刷刷地扭頭,都看到了一抹魚肚白色出現在遠方,雖然風過即逝,星雲再度阻住了視線,但他們都看到了黎明即至的天空。
呼——
正發愣,又一股風吹來,比剛才的微風要大得多,吹得蟲蟲站立不穩,幸好大師兄拉著她。不過她並沒有害怕,反而興奮的大叫,“哈哈,造化來啦!”
“是啊,托福托福。真真是天助我也!”溫道乙笑道。
這意外的助力使蟲蟲等人分外驚喜,感覺這怪風一陣緊似一陣,愈吹愈強,吹得星雲聚散無形,從偶爾露出的雲隙中,眾人漸漸可以看清不遠處的陸地,正是古怪山、莫嗔澤的方向。
接著這沒來由的風開始嗚嗚的咆哮,奇怪的是氣流一點也不混亂,就是從左吹到右,一條直線似的猛吹而過,好像風神在星雲中扔保齡球,滾出一條又長又直的跑道來。
不管了,就算是海上突然
風暴也好,被雷劈、被龍卷風卷走都好過被困在一片中。
蟲蟲開心地想著,終於相信白沉香說她是福將的話是對的了。
“小八當心,別站在風口。”燕小乙一把拉過比蟲蟲還興奮的八師弟,“等下回風頭過了,我們就一直衝,大師兄意下如何?”
這些星雲分外古怪,別的雲霧如果被狂風吹過就會消彌於無形,星雲則散了還聚,觀察了半天,只有跟在風尾之後飛行,才能順利衝出,再不費周章。
“好,準備。”眾人全明白這個道理,因此等商帝乙一聲令下就各自準備,感覺狂風一掠而過,前方雲霧向兩邊閃開,大家立即禦劍而飛。商帝乙背容成花落一馬當先,燕小乙和溫道乙分別護著蟲蟲和小八。
蟲蟲不覺得驚險,隻覺得好玩無比,感覺像衝浪中穿越水胡同一樣,乘風破浪。眼前,白霧波浪般分開,身後霧氣又迅速閉合,晚一步就又會被關在星雲之中。
“喔喔!刺激死了!”拉緊燕小乙的手,她開心得怪叫,忘記這是生死悠關的事,那種樂觀忘我的勁頭已經到了白癡的級別。
很快,幾人拽著風尾直衝出了星雲,眼前一片豁然開朗,看得人連心胸也跟著開闊了。
這一次不僅蟲蟲,其他幾人也開心的大叫起來。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算擺脫了隱流的控制,得到了自由。
落到沙灘上再轉身回望,就見海面上波濤洶湧,好像台風過境,但似乎沒有起風暴,突如其來的狂風正在慢慢平息。
而且,海平線萬裡無雲,上升起萬道霞光,太陽就要出來了。
“這風來得好怪。”驚險一過,溫道乙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
“一定是我們天門派的先祖暗中保佑。”燕小乙輕輕一歎。
風起得突然,吹上不吹下,而且不帶半點回旋,直來直去的,不像是風,倒像是有人以法力催動,暗中相助他們一樣。
可是有這種級別的法力,除非是師父親臨,但這又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這樣解釋了。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盡快回稟師父,讓他老人家來定奪。師父本來就命我等和六師弟、七師妹會合後一起去平寧山。現在這樣也好, 只希望此舉不要令師父為難。”商帝乙看了看天色道,“天色已亮、事不宜遲。走!”說著,轉身大步離開。
“七師姐,你在看什麽?”小八看走在最後的蟲蟲東張西望,問道。
“看看有沒有追兵。”蟲蟲撒謊。
其實,她忽然有些懷疑這陣風是大魔頭弄出來的。不過想想,又覺得自己可笑。
他既然離開,走得那麽狠絕,連一個信物也不肯留給她慰藉相思,怎麽會回來?
假如真回來了,又為什麽不出來與她見一面,哪怕遠遠看上一眼也好。
聽說附近有魔兵出現的消息,她一直告訴自己,那是他不放心她,但現在又覺得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
他是千年大冰山,沒那麽容易融化,加油啊,姚蟲蟲小螞蟻!
偷偷摸了摸懷裡,大魔頭衣袖上的碎布還在,好像他的心貼著她的心。她為自己加油打氣,心中卻苦苦的、酸酸的,很混亂卻又有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