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雷擊得粉碎,暗紅色的碎片四處散落,剛才蟲蟲雹擊中,其實就是被飛濺的碎石打到。而天雷來得快去得快,好像不會停留一樣。蟲蟲覺得這天雷極其沒有職業道德,好歹要在她和花四海之間劈出一條深溝再走啊,免得她折騰了半天,還要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他。
地面還在抖,蟲蟲挪不開步子逃跑,眼見迷蹤地拚命掙扎著,想從西南角處衝出來,可裂地石雖然被天雷炸飛了一塊,但誰能想得到在最關鍵的時刻,花四海會突然從天而降,以冰魔刀為媒介,堵住了裂地石的缺呢?
這是與天地間的自然之力抗衡,無法形容的艱難。花四海一句話也不說,雙手死死按住冰魔刀,自己的力量和鎖麟龍的力量源源不斷用來抗衡地面傳來的巨大反抗力。
那力量衝入他的身體,要把他掀起,劇痛使他冷汗淋漓,身體也似乎漲得要把鎖麟龍都崩裂了,可他咬緊了牙關死不後退,一分一寸也不退!無上的魔力全部爆發了出來,一條夾雜黑絲的銀色蛟龍從他的心窩透體而出,漸漸壓製住一切,映得如暗夜般深沉的他,連發絲都變成雪白了。
“那條龍好漂亮。”蟲蟲喃喃自語。
萬事知用力一啄她的腳腕,“快逃吧,趁著花大魔王還沒有時間修理你!”
是啊,逃命吧!蟲蟲轉身就跑,可才跑了幾步就又停下了。她從來沒見過銀白發絲的他,沒見過他額頭淋漓著汗水,身體張揚著力量、皺著眉頭、緊閉雙眼、嘴角緊抿的模樣,那讓他極端的強悍又極端的脆弱,真的好性感!
可是她現在不能走,倒不是因為美色當前挪不動腿,而是因為現在花四海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以己身為石,保住了迷蹤地未走,通天塔未塌。在這種情況下,他毫無防禦力,萬一有什麽妖物再竄出來,他一定會被殺的。
這個無窮山太奇怪了,剛才不就有一隻妖怪,一隻據說是神龍的東西竄出來嗎?花四海為人那麽驕傲囂張,視天下為無物,平時得罪人一定不少。她拆了他的塔已經非常不厚道、非常對不起人了,怎麽能放任他在危險中不管?!她很怕他殺了她,可是她不能走!
“怎麽?主人難道還要給這魔王護法不成?”萬事知看蟲蟲的神情,完全驚呆了。
它這主人有腦子沒有啊!她不明白這件事她必須選擇一邊嗎?要麽就是天門派,要麽就是魔道,沒有中立這回事。而她剛才明明選擇了天門派,事實上它很高興她這樣選擇,因為花四海是個沒有顧忌的野性之人,如果讓他掌握了通往天界之法,天下的平安也就沒了,連它也會不得安寧。
既然選擇了,就要堅定的站在一邊,現在這算怎麽回事?她成功的毀掉了一塊裂地石,而當花四海以己身為石時,她又忍不住要幫他,怕他被意外闖入的人傷害。其實從她選擇天門派的一刻,就已經背棄了花四海了,現在又來彌補個什麽勁,天底下最讓人搞不懂的就是女人了!
它為什麽那麽倒霉,偏偏一個女人是它命定的主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個極端不負責任,對保護天下蒼生一點使命感也沒有的女人,一個臭丫頭,一個明明氣得人要背過氣去,卻又讓人不忍心扔下她不管的混世魔女!
不過它也失算了,本以為毀了裂地石就能破壞魔道的陰謀,哪想到魔道的魔王居然悍勇至此、強硬至此,不惜以身為石,而且強大的魔力還就真的讓他定住了這塊迷蹤地,這個通向天界的界眼!
叮叮當當的建築聲又起,速度很慢,大概因為花四海跳到塔下,魔道的優勢不再那麽明顯,能參與建塔的人少了很多。但是還有一層,天門派又能堅持多久呢?
“他
萬事知很確定的點了點頭。
“你真的敢保證他不能動了嗎?”
“我萬事知會看錯嗎?可是你不是打算去幫他吧?當心他一緩過神,你死得會連灰也不剩!”萬事知咬住蟲蟲的裙擺,因為雞嘴裡沒有牙齒,叼得無比費力。
蟲蟲哆嗦了一下,真的害怕花四海翻臉無情,可是看著他如石雕一樣,拚盡全力壓住地面,那艱難和痛楚的樣子使她忽然分外不忍。這是她的錯,可她沒的選擇,不管白沉香是否真心把她當做徒弟,對天門派,她無法做到置之不理。為什麽當初沒掉到其他的地方呢,這樣她就不會矛盾和猶豫了。
“他有好多機會殺我,可是沒有。”
不管了,她已經盡了力了,現在身體還虛脫到走一步就打晃,而她也成功的引來天雷,劈碎了一塊裂地石。但他強大到如此地步,能挽狂瀾於即倒,天意又怎麽能左右他的堅定?
現在塔上面還打得熱鬧,可是對於她來說,已經再也做不了什麽了,即飛不上去,也沒有力量再毀壞一塊裂地石。她只能呆在這裡等,難道她還要趁他不能動彈的時機去殺了他嗎?
如果別扭師父在,一定會要她這麽做,還會拿好多天下大義來壓她。可是殺一人救天下也是一種自私,天下自有天下人來救,這不也是一種天意嗎?她不屑做趁人之危、偷襲別人的事,何況他救了她好幾次命,就連追殺她也是要留活口,不管他為什麽這麽做,他畢竟從沒有傷害過她!
“他以前是沒有,因為再壞的人也有不忍心傷害螞蟻的時候,可是你剛剛差點破壞他籌劃多年的重要大事,你說他會不會饒你?主人,別天真了!”萬事知見蟲蟲一步步向花四海走去,攔又攔不住,急得亂跳。
“讓他傷害好了,反正我欠他好幾條命。”蟲蟲盡量大方的說,但說不害怕是假的。只是人有的時候會身不由己,就算是極端恐懼的事,該面對的也是要面對。就像她現在,明明想以兔子的速度跑開,卻要強迫自己一步步向這個大魔頭走出。
她走到花四海身邊,在大約三米的距離停下,把防護罩先結好,免得花四海突然暴起,把她一掌拍成爛泥。怎麽死都好,千萬不要成為肉醬!
沒事,他沒動!再走一米,唔,還是沒動。再近一米,還好還好,依然沒事。緊挨著他站一下,哇哈哈,果然他進入了石化的狀態,是不能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