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一聲響。
幾個人都不禁抬頭望向天空。
兩道敵對不可避免,北山淳打算先下手為強,暗害花四海,而且他也這麽做了。依照花四海往常的脾氣,是必殺北山淳的。可是現在即知道北山淳是西貝的哥哥,他如何能當著西貝的面動手?
三個男人心中各自打著算盤,只有蟲蟲注意到了這奇怪的天像。
雖然天色已近黃昏,但卻晴朗得很,怎麽會突然打起雷來?雖然旱雷也是一種自然現象,但蟲蟲還是覺得這情況有些異常,因為半空中不止有雷聲滾過,雲朵也翻湧著,好像噴水池中的噴泉,又像是煮開了鍋的水,還發出“哢啦哢啦”的聲響。
“快看,那是什麽?”眼看一朵雲迅速變成了灰色,從半空中飄落下來,蟲蟲驚叫道。
三個男人這才注意到這些“末枝小節”,一起抬頭,就見灰雲像是被什麽推動一樣,從天空中極快的降下,臨近地面的時候,忽然分解成無數密密麻麻的“雨滴”,直落到地面上,發出啪啪的脆響。
“不是下雨,是冰雹!”蟲蟲重新判斷。
“天道的草木兵!”花四海糾正她。
隨著他的話聲,滾落在地上的“冰雹”紛紛冒出白煙,瞬間就織出了一層煙幕,當煙幕淡去,蟲蟲愕然發現須變閣四周站滿了身著堅硬藤甲的士兵。他們面無表情,手上的兵器閃閃發光。
“原來是下兵馬俑。”蟲蟲很無厘頭地喊了一句。
花四海不明白兵馬俑是什麽東西,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知道這東西是天道的草木兵,電光火石間,隻隨手解開防護結界,一伸手把蟲蟲吸到自己身邊。
蟲蟲沒有提防,嚇得大叫,幸好下一刻落到一個堅實的懷抱中,補償了一下她脆弱心靈所遭受的創傷。
“天道怎麽出現了?他們來摻和什麽?”西貝皺起了修長的眉,非常驚訝。
自上次六道大戰之後,天道避居天界,斷絕了一切與十洲三島之聯系。沒有人知道去往天界的通路在哪裡,所以花四海才會追蹤了這麽多年的迷蹤地,才會在無窮山蓋通天塔,因為那是已知的、唯一通往天界之路。也所以,在失敗後,他不得不攪起十洲三島的戰勢,以逼天道出手。
可是十洲三道沒還有大亂,天道就沉不住氣了嗎?草木兵又是什麽玩意兒,為什麽小花會衝口叫出?
回答他的是“咚”的一聲,不知哪裡傳來的鼓聲響了。
那些草木兵像是聽到了命令一樣,齊刷刷行動了,從四面八方向攻了過來。奇怪的是,它們不攻擊北山淳,只是針對其他三人。
北山淳也不知道天道怎麽會突然現身,但是他心思轉得快,看到草木兵不攻擊他,就知道天道是與人道、仙道仍然是盟友,因此再不理會這裡的事,轉身速速離開。
這些草木兵是阻止不了花四海的,和這魔頭交過一次手,他就什麽都明白了。但草木兵無知無覺,是高明的法術幻化,能拖住花四海的腳步,他要趁這個機會調集人道的精銳之師,並且說服白沉香聯手抗擊魔道魔王。
天道的人雖然還沒有露面,但這些草木兵的出現表明了天道的態度。既然天道決定與人道、仙道聯手,那麽就算花四海強大到可以毀天滅地,他們也還是有勝算。
多年之前,六道大戰中的兩大陣營,不就是天、仙、人勝利了嗎?至於他的弟弟,他即入了魔,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想到這兒,心中忽然有些很陌生的悸動,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西貝,見他擋在姚蟲蟲面前,連武器也沒拿出來,隻抱著手臂站在那兒觀戰,面容嫻雅,舉止雍容,確有北山王族之風。
這就是他的弟弟,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血脈相連之人,雖然多年未見,但一見之下,那親切感幾乎是瞬間到來,這就是血濃於水嗎?可是,當他們為敵時,他忍得下心殺他嗎?
想到這裡,他有一絲猶豫,可是他不願意自己這樣,於是咬牙毅然離開,完全不管身後發生的事。
而對於花四海來說,這場戰鬥不難,可是太麻煩,他一向最怕麻煩,遇到麻煩事總是很難解決,現在這些
像蝗蟲一樣,他被糾纏得暫時脫不了身。
“王,要我幫忙嗎?”西貝輕笑一聲,看花四海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揮動手中之刀,那些草木兵真的如同被收割的草木一樣,一排排倒下。
這些法術幻化的東西怎麽能是魔王的對手,但它們勝在沒有知覺,而且數量極多,就算變成了斷肢殘骸,又會立即恢復,一個草木兵被刀氣砍成十段,散落在地上,但它很快就變成十個新的草木兵,繼續攻擊。就這樣過了半柱香時間,他們邊打邊走,都到了藏寶樓附近,草木兵不但沒有殺光,反而越來越多了。
“老實著別動。”花四海簡單回答,心中有些煩躁。
這些草木兵雖然不強大,但非常凶猛,蟲蟲得有人護著,以免萬一有個閃失。他知道北山淳定是調集軍隊去了,他並不怕,可是不想在這兒耗時間了。
白沉香個笨蛋,為什麽還沒有找到這裡來?
“你不如把它凍住,然後擊碎,那它們就不會再複原了吧?”蟲蟲在一邊看得焦急,觀察了半天后,不由得以一名天門派低級弟子的身份給強大到無敵的魔王來支招。
說到這兒,又想起自己的劍和神獸,拉著西貝的衣袖問:“我的卻邪雙劍和神獸呢?都丟在你家了。”
“放心,已經全交給令師了。”西貝一笑,“要沒有這些信物,白道兄怎麽會輕易相信我的話,知道你被關在北山王宮呢?”
“聰明哦。”蟲蟲聽說卻邪劍和阿鬥、萬事知沒事,心情大好,對著花四海叫道:“大魔頭,你也放聰明點啊,試試我說的招數。從物理學角度上講,改變內部結構是最好的辦法。”
花四海“哼”了一聲,對蟲蟲說出奇怪的詞已經習以為常,但他很不喜歡蟲蟲誇獎別的男人,不過還是依照蟲蟲之言,以鎖麟龍帶起冰氣,把草木兵凍成形態各異的冰柱,等冰魔刀氣過,那些草木兵果然粉碎,再沒有聚起。
他心中暢快,不由長嘯一聲,左手鎖麟龍,右手冰魔刀,片刻間就間草木兵盡數消滅。
“旁觀者清,這話是有道理的。”西貝敲著下巴,“小花最怕麻煩,一遇到這種事總是犯傻,用蠻力。”
西貝說得大聲,花四海猛瞪了過來,他卻並不害怕,蟲大花癡更是隻覺得花四海這樣也帥、那樣也迷人,連忙用手捂著嘴,提防口水流下來。
再細看,見花四海雖然不見疲意,但做了這番有氧運動,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細汗,蟲蟲立即效仿二十四孝女友,掏出一塊絹帕,向他跑了過去。
她滿心歡喜,西貝破了這個陣,讓她感到陽光都溫暖了似的,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有一塊草木兵的殘骸並沒有化成粉末,此刻正迅速複原,向她撲了來。
“別過來!”花四海和西貝同聲喊道。
她聽到了,可是沒反應過來,反而傻傻地站在了當地。
她看到花四海從來沉靜的眼睛變得驚慌而緊張,向她躍了過來,可是他還沒有到,蟲蟲就感到身後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
她飛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了那口奇怪的井上,然後直接落水。
花四海飛身搶到,欲跳到水中救她,但他的雙腳卻落在了堅實的地面上。
那口井憑空消失了,似乎一隻不懷好意的巨獸,張著巨口就等著獵物,一旦有東西入口,它立即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而蟲蟲,就是這個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