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是害怕還是欽佩,小心地重複了一遍,“嗯,就是飛的……小人活了六十歲,第一次看到會飛的人。舒榒駑襻”
“他和先前那三人走的是哪個方向?”
“那邊,還有那邊!”
許思顏明知那人必是武功奇高的緋期公子,也顧不得去研究到底是什麽人策劃了這麽大手筆的刺殺事件,先帶人奔向孟緋期等沒走過的山林。
沈南霜在後道:“殿下小心,刺客很可能還在山中!嫗”
許思顏頓一頓,說道:“不錯,山中有險,你留在這裡,等調來的精兵到了,再和他們一起進山。”
沈南霜便不言語,卻點燃一支火把,執著地繼續跟在他身後。
眼前重重密林,黑影森森,再看不出哪處藏了刺客,哪處藏了他們要找的人唱。
但想來許從悅和木槿都是聰明人,自然往遠方林深處躲避,故而剛入山林那段他們走得很快,只是抱著一線希望,才各自分開得稍遠些,邊向前奔走邊留心觀察有無線索。
但方才走入山中沒多遠,便見有親衛飛奔過來,悄聲和許思顏說了兩句。
許思顏頓了頓,臉色頃刻冷了下去。
沈南霜正要問時,許思顏已道:“在這裡等著,別讓人過來。”
言畢,許思顏已轉了方向,只和那親衛奔往另一邊山林。
一處山壁前,周少鋒已在那邊候著,臉色極是惶恐,見許思顏過來,急忙上前見禮,又悄悄指向那處山壁。
許思顏這才看出夏日密密的藤蘿間,暗藏著一個山洞,洞口又以樹枝藤葉等刻意地密密擋著,走近才能看出隱隱透出的些微光線。
難得以周少鋒那樣的衝動,居然沒進去查看,倒也是異事。
許思顏再向前靠了幾步,便聽到了男人不雅的喘息,間或一聲兩聲,女子似乳貓般細弱無力的呻吟。
又一聲快活的低吼後,有人在得意地笑,“太子的女人,果然就是不一樣!可真是……好滋味!”
許思顏隻覺血氣直衝腦門,揮劍破開擋在山洞前的樹枝藤葉,衝了進去。
周少鋒與另一近衛對視一眼,雖覺尷尬,但到底太子安全要緊,急忙緊跟著奔了進去。
洞內潮濕悶熱,一支火把插在地上,光線搖搖曳曳,竟將洞內照出一幅極淫.糜的春.宮圖來。
兩個男人一跪一伏,正以極不.堪的姿勢將一個女子蹂.躪於身下,女子雪.白的雙.腿掛在一名男子肩上,白玉般的雙足因承受不住男人的動作而繃作了弓形。
她的臉龐被另一男子壓於身下,看不清神色,但雙手已無力垂在地面的青苔上,隻余了微微的顫意。
許思顏微一暈眩,揚劍便向那男人劈去。
但見劍光如白虹乍起,飛龍怒騰,那正攀向極樂的男子剛來得及回頭看一眼,便被一劍穿心,隻嘶叫了半聲,便隨著寶劍的拔出而仰倒在地。
周少鋒等見許思顏動手,也毫不客氣地揮劍劈向另一男子。
那男子已覺出不對,慌忙放開女子,急抓過旁邊長刀時,周少鋒等已一前一後逼向他,趁著他立足未穩,一劍削下他數根手指,正要抓過來細問時,只聽那男子又是一聲慘叫,胸前已透出一截劍尖。
周少鋒忙抬眼看時,便見許思顏眉目森冷,眸含煞氣,隨手又揮一劍,將那男子砍倒,眼見他再無聲息,再急急蹲下身去,低聲喚道:“木槿!”
一邊已解了自己外袍向那女子身上披去。
那女子微微一動,無力歪向一邊的頭慢慢轉過來。她的長發散亂地粘在面龐上,依稀看得到水杏般的眼睛裡有快要乾涸般的淚水,即便在這等狼狽的情形下,依然有種讓人怦然心動的纖弱嬌美。
木槿眼睛大而清亮,有時神遊物外不理人,會顯得很木訥,從不曾這樣嬌媚柔弱過。
許思顏忙拂開她臉上的長發,卻見這女子瓜子臉兒灰敗蒼白,五官精致秀美,絕不是臉兒圓圓裝憨賣傻的蕭木槿。
她渙散的眼神漸漸聚攏,淚水便又湧上,無助地看著許思顏,顫著唇正要說話時,許思顏卻已皺眉站起。
“不是太子妃!”
他低聲說著,仿佛松了口氣,因憤怒而激湧的熱血漸漸安靜下來,卻還是覺得透不過氣來。
這女子所遭遇的,明顯是蕭木槿目前可能遭遇的。
女子的手臂一動,正向他的方向伸出手去,顯然在向他求助。可那個昨日還和他打得熱火朝天的醜丫頭,目前又能向誰求助?
周少鋒已認出了那女子,輕聲道:“太子,這是雍王殿下的侍姬,纖羽姑娘。”
“哦!找個人送她出去,好好安置。”
許知顏說著,已經大步踏出洞去。
越過他一怒斬殺的那兩名男人,他由不得開始後悔起來。
“可惜了,我怎麽就沒留個活口?”
留個活口,也許就能問出他們同黨下落,也許就能得到他的太子妃的消息。
剛才那片刻的工夫,他怎麽就那樣沉不住氣?
橫豎……不過是個徒具虛名的太子妃罷了!
剛到洞外,便聽山坡的另一側“嗖”的一聲炸響。
許思顏連忙抬頭看時,正見一枚焰火衝天而起,在夜空化作一枚碩大的花朵,璀璨奪目,經久不散。
他沒見過這種焰火,卻認得那花朵。
和木槿成親那年,木槿食蟹太多腹痛那次,吳帝許知言認定太子府有人想害他的寶貝兒媳,親至太子府整頓內務。他伴著父親到過鳳儀院,眼看父親怒氣勃發,聽著明姑姑攛掇,把太子府上下狠狠收拾清洗了一遍,當真是敢怒不敢言,委實是憋屈之極,只看著鳳儀院正中種的兩大叢花兒暗罵,果然有其主必有其花,主人生得尋常,連院裡的花兒都醜不堪言……
後來,他知道了那花就是木槿花。
如今,這空中漂浮的,正是木槿……
他精神一振,沉聲道:“快,太子妃必定在那邊!”
他們趕到時,卻見鳳儀院的護衛青樺、顧湃等人已經到了,神色俱是驚疑不安。眼看木槿生死未卜,見許思顏趕到,他們也顧不得自家公主與太子素來不睦,急上前稟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方才應該在此處出現過,現場猶有打鬥痕跡,但……但此時已經不見蹤跡。”
許思顏看向青樺手中提的一大截柏枝,卻是以利劍削斷,上面還鉤著一小片布料,正是木槿衣物上的一片,卻已沾了血漬,且那血漬猶未凝固,分明是剛剛染上的。
青樺道:“剛發現了這個,看削斷處應該是公主軟劍所為。只是屬下想不通,公主砍下這麽一大截柏枝做什麽?”
眼前並沒有柏樹。
若正被人追殺,自然所攜之物越少越好,帶了這麽一大截柏枝,的確匪夷所思。
許思顏抬眼四顧,“這裡哪裡有柏樹?”
青樺等已在山中尋覓了一陣, 織布向東邊一指道:“方才我看到焰火奔來時,看到那邊有一片古柏林。”
許思顏便吩咐道:“你們繼續在附近找,有動靜長嘯為號,彼此策應。”
自己卻帶了兩名親衛,先奔向古柏林。
“木槿!木槿!”
他呼喚著,掌心的汗水已漬濕了持著的火把。
木槿既然從這裡離開,被人追殺之際應該不會再返回這裡。可他總忍不住抱著一分希望喚上幾聲,順路再仔細查看查看,是否還有線索留下。
他沒有失望,他居然聽到了一聲痛楚的呻吟。
他僵了僵,然後立刻辨別出來,失聲叫道:“從悅!”
急忙往發出聲音的地方奔去時,前方一株古柏枝葉晃動,一道黑影自樹上飛落,卻站立不穩,一個踉蹌摔倒在落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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