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琅性情暴烈剛硬,一怒之下口出惡言也不奇怪。
可如果慕容家的一名庶女都敢當面侮辱皇后,足以證明這家人真已無法無天,對木槿更是恨之入骨,絕難共存。
或許,該是殺雞儆猴的時候了。
他正要說話時,木槿忽高聲笑道:“你信不信本宮喚了雍王一起去直殿監圍觀你刷馬桶?妲”
慕容琅驀地收聲。
牛車終於安安靜靜地滾了過去。
直殿監掌管各殿及廊廡灑掃之事,刷馬桶和清除糞便這類的髒活累活自然也歸直殿監掌管。當日那個被引入宮意圖汙辱木槿的拉糞男人便屬直殿監管轄。許思顏將慕容琅發落到那裡去,未始沒有替木槿出口惡氣之意。
待牛車走遠了,許思顏才摸摸自己的玉冠,歎了口氣。
木槿柔聲一笑,“放心,沒綠。若我有帽子,倒可能是翠綠翠綠的。”
“嗯?”
“大狼睡過多少女人,我便有多少頂綠帽子!”
“……不可理喻!”
第一次聽說男人給女人戴綠帽子的,尤其這男人還是天下至尊……
許思顏瞪她一眼,卻攜了她的手走向親衛牽來的馬匹,低眸問道:“那蠢丫頭那樣辱罵你,你怎麽還維護她?不是說,有一刀,還三刀的嗎?”
木槿思索道:“這個慕容琅,好像真的很喜歡從悅啊?”
許思顏不由一頓,然後失笑,“不錯。我只顧想著她竟敢對你如此無禮,現在看來,她不過是吃醋吃得瘋了!難道她去糾纏從悅,並不是刻意的算計?”
木槿道:“她生得挺美,性情也算直爽,若肯死心塌地跟了從悅,不幫著娘家跟咱們作對,成全了他們也不妨。”
許思顏睨她,“她喜歡從悅,可從悅避之如虎呢!或許……有人太過招蜂惹蝶,讓從悅生了旁的念頭?”
木槿已行至駿馬前,拍了拍馬頭,向許思顏頑皮一笑,“只要我不生旁的念頭,你白操什麽心?”
許思顏不答。
木槿已飛身躍上馬,側頭吩咐自己的親衛:“織布,呆會兒回宮後記得去直殿監說一聲,嚇唬嚇唬那位慕容三小姐就可以了,可別真逼她拿馬桶刷去刷嘴巴!”
織布失笑道:“皇后娘娘怕雍王殿下以後真的要了她,回想起這事會犯惡心吧?”
木槿道:“雖說從悅現在沒這打算,但慕容琅慣會死纏爛打,指不定日後會有怎樣的變故。從悅的顏面,不能不顧著。何況,馬桶刷刷嘴巴,也太……嘔——”
木槿光是想著便覺得胸中翻湧,俯身一陣乾嘔。
眾人正在說笑時,許思顏瞧著她發白的面容,心中一動,忙上前攬住她的腰,輕輕一托一拉,已將她扯下馬來,跌入自己懷中。
他道:“沙塵怪大的,又逆著風,別撲了滿頭的灰。咱們乘馬車回宮吧!”
別猜了,包子有了小包子了
馬車行得甚是緩慢,快到酉正才回到瑤光殿。
木槿已在馬車裡伏在許思顏懷間睡了半日,還是一臉的倦乏。
而太醫院的錢院使早就奉旨帶了兩名太醫在殿中久候了。
木槿正驚詫時,明姑姑已迎她過去坐了,笑道:“我原也想著,這幾日該請太醫來瞧瞧了!果然皇上細心,見娘娘勞碌著了,早早派了太醫在這邊候著呢!”
木槿猛地記起癸水仿佛推遲了幾日,不覺紅了臉,才知許思顏不讓自己騎馬的緣由。
不一時,錢院使和兩名太醫輪流診過,然後相視一眼,一齊跪地稟道:“恭喜皇上!皇后是喜脈,喜脈啊!”
許思顏坐在一旁已繃直了身,“懷上了?”
“是,皇后已有身孕月余!”
木槿的心跳猛地一頓,手已不覺移到腹部,好一會兒才如夢囈般反問:“我……有了?”
明姑姑幾乎落下淚來,挽著她直如挽著琉璃所製的珍寶般小心翼翼,卻笑道:“對,對,公主……我的皇后娘娘有了,有喜了!”
殿中有片刻的寂靜,然後眾宮人不免個個喜上眉梢,紛紛上前道賀。
許思顏似悲又似喜,仿佛一時不能消化這個喜訊,反而是最後一個彎起唇角,笑容卻有一絲淒涼。
“父皇,娘親,我們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惜……你們已經看不到……”
嘉文帝這支素來人丁不旺,許知言只有許思顏一個獨子;許思顏已經二十三歲,迄今無子。
且許思顏如今獨寵木槿一人,皇子皇女只能指望木槿的肚子了。
於是她那個還完全沒看到影子的肚子,被多少人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許思顏直接下旨封宮,隻許木槿呆在她的瑤光殿裡安心養胎,不許她出宮一步,更不許舞刀弄槍;殿外除了青樺等, 又加了禁衛軍巡守。有來往道賀的內外命婦,也不許踏入瑤光殿一步,隻許在殿外請安。所有飲食應用之物,都需讓太醫驗看過才許拿給木槿,以防有人暗動手腳。
——他自小見慣了那些勾心鬥角,自己也暗中使過不少手段,自然懂得其中關竅,防范得竟比明姑姑等還要嚴實。
木槿自在慣了,便是從前在鳳儀院深居簡出,每日裡照樣舞刀弄槍,習武擺陣,如今大部分時間被困於寢室方寸之地,極不習慣。
可惜,這回明姑姑也不幫她了。
“好歹養上兩三個月的胎,待四個月時胎兒穩固,娘娘再要出這宮門便不妨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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