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看明姑姑一眼,“瑤光宮裡出事,本宮也沒心情陪太后用茶了!走,隨本宮回去好好查查那禮服到底怎麽起的火。天意,呵,天意就是給本宮機會收了那些興風作浪的賤人!”
慕容繼源才看到姐姐人事不省地被內侍從水中撈起,正奮力劃向岸邊,又驚又怒,轉頭向木槿叫道:“皇后兄長當眾行凶,竟打算就這麽走了?禾”
木槿帶了從人正欲離去,聞言莞爾一笑,“你的命不是本宮兄長救的嗎?便是柔妃咎由自取送了命,救一命傷一命,豈不正好扯平?三公子,你便這麽想害死你的救命恩人呀?以德報怨,豈不大大辜負太后娘娘教導?”
慕容繼源噎住。
而木槿已向許思顏躬身行過禮,再不看慕容雪一眼,更不管慕容依依死活,自顧昂首闊步瀟灑離去。
她甚至沒忘了輕飄飄擱下一句:“香頌姑姑是瑤光殿的人,宮裡還有諸多庶務有待姑姑打理,待會兒別忘了回來!妲”
香頌面如土色。
比狠麽,那麽,比比看吧
木槿帶明姑姑和秋水等人出了德壽宮,青樺等早聽說宮內出事,正不安地來回踱著,見她安然出來,這才松了口氣,忙護著她一路回瑤光殿。
明姑姑憤憤道:“此事再不用說,必是慕容氏的圈套。引開皇上,將娘娘與我們太子引到一處,再禮服失火引去傾香宮那賤人,一樁一樁,無不與慕容氏有關!”
她頓了頓,又奇道:“可他們這計策未免得不償失。娘娘與太子見面說幾句話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娘娘因此就將慕容依依推入水中滅口,而且還是在慕容太后的地盤上,這因果聽著實在牽強。”
木槿冷笑,“那是因為,他們真正的計策還沒來得及施展!我與五哥許久沒見,他們認定我們必有許多話要講,怎料才說一句我便要走?慕容依依眼看功敗垂成,才橫心拿自己當賭注,想來太后心裡已經罵了一萬次蠢材了吧?”
明姑姑點頭,“也幸虧蘇賢妃無意證實了那小宮女的存在,讓這賤人搬石頭重重砸了自己的腳,不然還真給她攪和得說不清,——偏皇上耳朵根子又軟,醋汁子泡大的似的。”
“蘇賢妃無意證實麽?”木槿低頭沉吟著,“但證實了又如何?到最後,無非又和上次假山之事一樣,推出一堆的替死鬼而已。至於真正的主使之人,依然會在查無實據的借口下富貴逍遙,等著施展下一輪的算計!”
明姑姑冷笑,“怎會真的查無實據?旁的不說,香頌那時候出現本就蹊蹺,從那裡破開口子就成!”
木槿淡淡道:“便是香頌招了又怎樣?自古以來皇帝隻可以廢皇后,幾時聽說過皇帝可以廢太后?何況慕容家的實力擺在那裡,注定了此事必定還是囫圇了結,一床錦被蓋去滿目肮髒!”
明姑姑歎道:“看來慕容氏不倒,娘娘這宮裡的日子別想安寧了!難道咱們今日就吃了這個悶虧?”
木槿便笑了起來,“悶虧?悶虧的是慕容氏吧?何況如今狠狠心撕破了臉,我不必每日裝出個笑臉來去給那女人請安,我著實開心得很呢!再這麽假惺惺地活下去,我都快吐了!”
她由此不得不對先帝的城府嘖嘖稱讚,“想想還是父皇的涵養好,居然跟這女人耗了二十多年!”
“先皇那涵養,豈是一般人可以相媲美的?”
明姑姑笑了兩聲,繼續猜疑,“他們撒下那麽一口大網,不知到底出了什麽詭計害咱們。”
木槿笑容涼薄,“無非陰毒二字而已。皇上始終對我和五哥有疑心,他們在想法放大他那疑心。若我與皇上生隙,五哥又在吳宮受了絕大委屈,不僅我和皇上,連吳國和蜀國……都會因此交惡!”
吳蜀一旦交惡,許思顏便不得不繼續聯合慕容氏勢力應對蜀國和其他敵人,慕容氏便能趁機繼續把持朝政,一手遮天……
夏歡顏已逝,將吳蜀二國聯系起來的便只剩了木槿。
只剩了,木槿與許思顏的感情。
柔妃很想倒一倒
慕容依依被控出了許多水,許久才能嚶嚶地哭出聲來。
許思顏問得她應無性命之憂,再也無心關注這個表姐,隻留心在附近察看。
然後,他穿過木槿花
枝,走到那緊閉的角門前,抬腳踹開。
半蠹的門板驀地碎開,內侍忙上前替他撩開垂下的翠色藤蘿,小心瞧了牆內並無風險,這才縮回了頭。
許思顏踏入,仔細觀察時,正是德壽宮內院一角。
位置極偏僻,隻從門外情形,便知封閉已久。
許思顏止了眾人隨他步入,仔細觀察時,卻見院內沿牆植了牡丹,門邊亦有。此時已入七月,花朵早已凋謝,唯余葉片蔥翠茂綠,再不見暮春時國色天香豔壓群芳的風彩。
雖時常有人清理,但此時正是草木繁盛的季節,積年的牡丹下方總有細細青草隨時冒出。
近門檻處,有些剛冒頭的青草被壓得伏在了泥底,泥土也有剛被踩踏過的印跡,分明方才有人在此站了許久。
許思顏示意王達將角門掩上,站到那一處。
正對著一道細細門縫,入目便是一樹槿花搖曳,卻難掩花後人影。
若有人在此說話,必定歷歷在目,聲聲在耳;若能看準機會動些別的手腳,敵明我暗,想來也方便得很。
許思顏忽然間有種身心俱疲的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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