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一窒,垂頭行下禮去,“臣妾告退!”
她隨即帶她的隨侍離去,慕容依依卻是太子府的人,也算是過來探病的,依然侍立一邊,用眼睛余光查看著木槿等人動靜。
許知言將木槿從明姑姑懷間扶起,靠在自己肩上,抬袖拭她額上的汗。明姑姑忙跪到一旁,呈上一方絲帕禾。
許知言接了,待要說話時,轉頭看到慕容依依還在,遂道:“依依,你不是病著嗎?怎不回去好好養著?太子妃正弱著,可別把病氣傳給了太子妃!妲”
慕容依依明知許知言正惱怒,連姑姑都已被趕走,自己自然也在趕逐之列。
可聽他說別讓病氣傳太子妃之類的話,卻又氣鬱不甘。
便是之前有病,那也是被太子妃氣病的呀……
她含淚道:“皇上明鑒,依依原便沒什麽病,不過弱些罷了。如今養了這些日子,身子骨已強健多了,原該過來多多服侍太子妃!”
木槿眼見她與皇后趁了自己小產落井下石,早已恨之入骨,遂勉強道:“我瞧著良娣氣色的確不錯,倒不便辜負了良娣的深情厚意。既如此,你便在這裡服侍著吧!”
許知言見她氣喘籲籲,目光散亂,知她在不動聲色間應付這對姑侄時已被氣得不輕,隻恐真會落下什麽病根,有心為她紆解心結,便向慕容依依道:“主母有病,侍妾服侍也是理所應當。你既有這份心,便站在一邊服侍吧!記得從此日日過來,方才見得你的真心!”
慕容依依呆住,但剛誇讚了自己強健,自不能再借口病弱離開,只能硬著頭皮和木槿的侍女們站在一處立規矩。
她錦衣玉食嬌貴慣了,可妾室在主母跟前,若主母不賞臉賜坐,就只有垂手侍立的份兒了。
許知言自然更不會顧及她的感受,親自扶了木槿臥下,柔聲道:“木槿,你隻管安心養著,萬事有父皇在,絕不叫你受半點委屈!”
木槿低低應了一聲,便再沒有了原來的沉靜強悍,反伴著悶悶的哽咽。
許知言替她蓋好錦衾的那一刻,她那淡色的唇顫動著,濃黑如鴉羽的眼睫已經潮濕,卻迅速將臉埋到衾枕間,再不肯讓人看到飛快滑落的淚水。
許思顏立於旁邊,居高臨下早已瞧見她那一瞬間的淚光隱隱,滿懷的憐惜懊惱便化作了鑽心的疼。
待要上前安慰幾句,一則房中尚有許多人,二則木槿怨恨,連瞧都不肯再瞧他一眼,便是他覥著臉低聲下氣相求,想來她也不肯原諒。
許知言看木槿睡下,已直起身來,負手道:“思顏隨朕來。阿明,你和青樺也過來!”
明姑姑忙應了,先外面去找青樺。
小木槿哭了,哭了
片刻後,鳳儀院東側的靜室。
許思顏知父親要問昨晚之事。
便是木槿有再多的不是之處,他一腳害得她落胎小產,已是他一萬分不佔理,一進門便跪在父親跟前請罪。
明姑姑、青樺則在他後方跪著,各自捏著把汗。
許知言坐於琴案前,手指在眼前珠玉點綴的華美瑤琴上緩緩拂過,闔了眼傾聽那微澀琴音,然後說道:“這琴木槿大約不怎麽喜愛吧?”
明姑姑忙道:“確實彈得少。從前在蜀國,國主曾為國後找來一張極好的古琴,國後便用那張琴親自教公主琴藝。公主天份極高,學得快,眼光也高,尋常的琴便看不上。國後因那琴是國主所送,到底沒將那琴陪嫁入吳。公主入吳後不怎麽開心,也沒從前愛說笑,琴也不如意,便很少彈了!”
許知言道:“朕也是幾次發覺她動過朕的瓊響,不僅清潔養護過,而且能將琴弦調至最佳狀態,才知她也是琴道高手。這孩子看著好相處,實則驕傲孤單,心防也重,若不能全心待她,也休想得到她的真心以對。”
許思顏便忍不住有些灰心,低聲道:“全心待她,就一定能得她真心以對了?她可曾真心待我,我並不知曉。但她的驕傲,她的心防,我倒是見識了!”
許知言凝望他,“哦?那且把你一腳踹下自己親骨肉的理由說來聽聽。”
許思顏瞬間便有了種自己不是他親生兒子、木槿才是他親生女兒的挫敗感。
可的確是他自己, 一腳把他跟木槿的第一個孩子活生生給踹沒了。
好一會兒,他才從兵亂之夜的混亂說起,一直說到近日要給沈南霜名分、木槿指其李代桃僵,以及沈南霜的證據、孟緋期的佐證、木槿的刑審沈南霜……
明姑姑、青樺已幾番露出驚愕焦灼之色。
許知言也不評判,待他說完,又看向明姑姑等,“你們說說?”
明姑姑忙叩首道:“皇上明鑒!奴婢未曾跟公主出門,別的事並不知曉,但奴婢敢保證,公主與蜀太子絕無私情!國主並無其他子女,公主與太子打小兒的兄妹,的確比旁人要好,公主舍不得離蜀、太子舍不得公主出嫁也都是人之常情。可公主入吳後謹言慎行,為避嫌都不曾與蜀太子通過一封家書,何況公主從不是糊塗人,蜀太子更是出了名的人品端肅,又怎會生別的念頭?那孟緋期不容於宗室,很少入宮,公主都見不曾見過他幾回,他又怎會知道公主和太子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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