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宮裡終於有了個才人,就是那位被從柔妃貶入冷宮的慕容依依。
一旦入宮為妃嬪,這輩子再怎麽尊貴,也將和正常人的幸福生活無緣了。
柔妃、賢妃的命運已經在這裡,何況更低幾等的美人、才人?
蘇亦珊的神情像是籠了煙,迷了霧,半晌才道:“無仇,無怨。我和她是手帕交,從小到大的深閨密友。聽聞她所嫁的李家五公子極不成器,她自己更是悄悄傳信給我,說若嫁給那等浪蕩無行之人,還不如入宮來陪我一世。妲”
“陪你一世?”
木槿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是。宮中富貴卻清靜,正宜修心養性。我們彼此陪伴終老,這一生也不寂寞。”
她的笑容裡有一絲患得患失的忐忑,但說到後一句時,那眼底的光彩幾乎能用炙烈來形容。
她向來清冷孤高,寄情詩詞,看來極淡漠的一個人。木槿再沒想過她也會有如此熱烈的時候。
和脾性相投的姐妹在深宮裡相攜相扶一生,在她看來便是幸福嗎?
對於必須嫁給浪.蕩公子的莊二小姐來說,應該就是了吧?
既能報恩,又能一下子成全兩名女子的心願,還能為許思顏納個妃嬪博個雍容大度的聲名……
木槿答應得很快捷。
皇后已經不孝了,萬萬不可再錯過成全自己賢良名聲的好機會,——這機會著實不多。
回瑤光殿後,木槿即刻叫人去打聽莊二小姐之事。
原來莊二小姐的母親與蘇亦珊的母親是金蘭姐妹,莊母早逝後,莊侍郎另娶續弦,莊二小姐與繼母合不來,倒有一大半的時間住在蘇家,直到蘇亦珊嫁入太子府才不得不回家去住。
既與繼母不睦,婚事難免草率。李家雖然大富,卻是依仗右相衛輝成事的,並非名門世家。李家盼娶位高門嫡女提升自家地位,莊夫人則看上李家聘禮豐厚,故而一拍即合,誰來管莊紫陌願不願意,李家五公子品行好不好?
待這日許思顏上朝回來,木槿便商之於許思顏。
她自然不肯提蘇亦珊為她遮掩之事。但許思顏亦知她承了蘇亦珊的情,他又重用蘇世柏父子,正因不得不冷落蘇亦珊而發愁,見蘇亦珊有所求,自然也願幫忙。
只是他聽說蘇亦珊明知莊紫陌入宮必定無寵,還想把她安插到深宮裡來做個有名無實的妃嬪,不覺有些鬱悶。
他脫下他明黃色的華美冠服,接過秋水奉上的茶,歎道:“木槿,賢妃這是把皇宮當成可以富貴終老的世外桃源了?”
木槿讚賞道:“大郎近來頗有自知之明!”
“……”
許思顏深感夫綱不振,更是抑鬱。
木槿很同情蘇亦珊和莊紫陌,然後便開始同情許思顏。
也許他的福氣並沒想象中的好,深藏不露的美妾們純粹把他的后宮當成修心養性的寺廟了……
好吧,說起此事,驕狂善妒凶殘狠毒的皇后娘娘顯然功不可沒。
木槿甚感負疚,但絕無改正之心。
見許思顏褪去尋常時帝王的雍貴驕矜,皺眉低眸的模樣無奈無辜,清眉秀目愈顯俊美無雙,她不覺有些心虛,親手過去為他斟滿了茶,以示他的皇后不僅可以橫刀立馬,也可以溫婉賢淑,可謂文武雙全……
許思顏卻不曾發現木槿一意展現的文武雙全。
他抬眼見木槿著一件素紗的寢衣,殷殷過來奉茶時,素袖滑到手肘,露出藕段似的臂腕,心中已是一蕩;再往上瞧,便見低低的領子上方,鎖骨玲瓏,肌膚白膩……
頓時渴得一股火焰從小腹直竄上來,止也止不住。
木槿見他額上汗水瑩潤,目光灼然,納悶地向外看了一眼,說道:“外面熱得厲害麽?朝服的確厚重了些。”
她刻意表現自己的賢良,於是取了自己的團扇坐近他,一邊伴他喝茶,一邊替他扇著扇子。
許思顏隻聞得木槿獨有的草木清新氣息撲面而來,頓覺毛孔舒張,通體舒泰,卻再也遏不住某處的緊繃和衝動,伸手便將她猛地一拉。
“大郎……”
木槿驚叫,已連人帶團扇栽入他懷裡。
許思顏手中滿滿一盞茶傾翻,茶盞“當”地跌落,熱茶淋漓了他一身。
他也顧不得燙,徑去掏摸向她衣襟內。
“嗚……禽.獸!”
許思顏將她揉於身下,呢喃道:“好教娘子放心,為夫……定不負,禽.獸名……”
“……”
這是白天,這是上午,旁邊還站著秋水等黃花大閨女,正手足無措面紅耳赤, 彼此推搡著落荒而逃……
木槿努力想把她的賢良深入他心,可惜他隻想深入她身。
無畏者無懼,無恥者無敵。
木槿遇到這等無畏無恥的所謂天子,委實欲哭無淚,欲拒無門……
所幸者,許思顏繼位後,凡事都是自己拿定主意,無畏無恥除了用在木槿身上,同樣用在了別人身上。
當日的饜足讓他身心愉快後,他自然也要努力讓木槿愉快,並讓木槿不愉快的人更不愉快了。
先是即將做新郎的李五公子在青樓裡和人爭風吃醋,乃至打架鬥毆,——本是小事一樁,可不知怎的竟驚動了恰在附近巡視的禁衛軍,更倒霉的是竟發現李五公子的一名隨從是當年參與江北謀逆的涇陽侯的部屬,並攀扯出李家曾以大量錢財支持涇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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