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不然,她憑什麽讓皇上千依百順,萬般寵愛?連樓大人那樣心高氣傲的當世才子都引為至交,雍王更是將她當作紅顏知己呢!”
她笑了笑,“論起這滿宮裡,能和她一拚手段才智的,大約只有德壽宮的那位太后娘娘了!也不知今日家宴之上,太后又會出些什麽難題去關切她呢!妲”
“家宴呀!”吉太妃眼底閃過悵惘,“家宴只是他們的家宴,和咱們……沒什麽關系了!禾”
再高貴的妃嬪亦是妾,失了皇帝寵愛的太妃更不過是輩分高些的妾,連生的孩子也只能喚嫡妻為母。
若皇帝看重,還能算作長輩,卻根本不能計算在骨肉至親的一家人中。
何況她算是戴罪之身,花解語更是微賤之極,和這類皇家小型家宴絕對無緣了。
花解語柔聲道:“太妃別總往壞處想。雍王英武聰敏,說不準便有法子接走太妃,闔家團圓呢?”
“呵,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又怎會不知,我這輩子怕是出不了這皇宮了!”她看著宮牆包圍下的小小一方天空,“好在從悅身邊得你相助,想來日後也吃不了大虧,便是我不在他身邊,也可放心多了!”
花解語笑而不語。
抬頭看廊下一樹蔥鬱,正有鶯燕鳴啁,飛出這池館如畫,破空而去。
既無雙翼,誰飛得出這池館如畫
德壽宮裡人已來得差不多。
賢妃蘇亦珊聽聞皇后、淑妃早早到了,隨後也已過來,只在一角喝著茶研究棋譜,並不與人多話。
臨邛王妃林氏是慕容太后娘家人,自然也會過來。她見到木槿,倒要比旁人更親切三分。
“皇后過來了!
她一邊上前見禮,一邊已令從人奉上兩匹極好的錦緞,及一隻描龍繪鳳雕工精致的黑檀木匣。
明姑姑忙打開給木槿看時,頓有一片珠光寶輝閃亮了眼睛。匣中一支寶釵,一對玉鐲,一塊玉鎖,雖隻寥寥數樣,無不打磨精致,世所罕見。
木槿笑道:“大舅母是不是給錯人了?今天是太后壽辰呢!”
林氏忙道:“太后是太后的那份,這份是小兒繼源特地預備了孝敬皇后的,也算謝蕭太子當日相救之恩!”
“五……五哥?”
木槿不勝詫異。
抬眼看向明姑姑,明姑姑也有些茫然,悄聲道:“只聽聞三公子近來和太子走得很近。”
三公子即臨邛王的次子慕容繼源,上面還有個哥哥慕容繼初,就是當日與廣平侯愛妾月下偷情被許從悅、木槿撞破的那位。因臨邛王與廣平侯住於同一府邸,排行時加了慕容繼棠,故而慕容繼源被稱作三公子。
世子向來不肖,那回被人當眾發現那樣的醜事,廣平侯固然羞恨,臨邛王亦是惱怒不已。可上面有慕容太妃壓著,這事兒注定了廣平侯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終究香卉被遠遠送到家下的一個莊子裡去了,慕容繼初被打了二十板子禁足了,兄弟倆你嫉我才、我妒你勢,裂痕也愈發深了……
半年前,慕容繼初跑去莊子裡偷會香卉,隨後又鬧出強辱雍王侍妾的事,臨邛王當真失望之極,又見次子慕容繼源聰睿孝順,重罰慕容繼初後,便有了廢長立幼的心思。
這世子的立廢不是小事,既需本族長輩支持,亦需聖旨頒告天下。這當頭林氏討皇后歡心倒是不奇,但扯上蕭以靖卻著實讓木槿詫異。
她問:“不知三公子何時與我五哥有過交集?”
林氏笑道:“皇后不曾聽說麽?半個月前,繼源在棲雲山狩獵,恰遇蜀太子也在那邊狩獵,據說開始還因盯上同一隻豪豬鬧得有些不愉快。可後來繼源所騎馬匹忽然發狂,差點沒馱著繼源摔落懸崖去,虧得蕭太子身手高明,硬生生搶下繼源一條小命!話說我們家那個大的皇后想必也聽說了,真真讓人見笑了!若是小的再有個什麽……”
她取了帕子點眼角的淚光。
想來這時候的淚意有些幾分真。都是她親生的,掌心掌背都是肉,要狠下心來打壓一個,扶持另一個,對於當母親的來說委實為難了些。
慕容繼源出身將門,且武藝比他那草包親哥哥高
強不少,騎個馬都差點摔落懸崖,閉著眼都能猜出其中必有蹊蹺。
當著許多人,木槿也不便細問,大大方方收下禮物,笑道:“大舅母多慮了!繼源表哥英武出眾,吉人天相,便是五哥不出手,必定也能逢凶化吉。”
正敘著話時, 那邊已有人來報:“臨邛王到,蜀國蕭太子到,慕容三公子到!”
木槿指尖忽地一冷,不覺握緊了袖子,然後抬眼看向慕容雪。
慕容雪尊貴端靜,口角噙笑,溫和的目光凝向木槿,柔聲道:“本來隻請了臨邛王父子,恰聽說蕭太子昨日在慕容府做客,便將他也請來了。話說當日你們的父親蕭尋,與先帝和哀家也是好友,何況又做了親家,算來都不是外人。看咱們槿兒已這般出色,哀家倒想瞧瞧這位蜀國少主的氣度模樣呢!”
木槿悄然深吸了口氣,面龐上的笑容已恬淡而得體,“兒臣也許久不曾見到五哥了,正好一起敘敘話。”
說話間,臨邛王、慕容繼源和蕭以靖都已步入,循禮先拜見了太后,又向皇后等人行禮。
慕容雪微笑道:“都是一家人,都不用拘禮,隨意些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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