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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寵-凰圖天下》三十三公主之怒,兵臨城下
章節名:033公主之怒,兵臨城下

 夏侯雲曦不曾想到裕王第一個要對付的人是她,宮禁戒嚴,唯有未來太子妃並非是萬俟族人還留在宮中,不斷的有群臣上表要將未來太子妃請出宮去,左右丞相連著兩日壓著此事,漸漸地,竟然有人聲稱皇上的病乃是未來太子妃心懷異心一手造成。

 夏侯雲曦對此事一笑置之,萬俟婓依舊時而清醒時而昏睡,朝堂之上的動靜越來越大,衛忠和宇文都幾乎壓製不住,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留在了朝堂和宮中,沒有人注意到,一股異軍從長安西南方向的雲州開拔,星夜不歇的向著長安靠近了來。

 這一日,夏侯雲曦帶著萬俟煙守在未央宮,剛到午時,衛忠從保和殿回來,手中拿著一樣東西,夏侯雲曦打眼掃過去,衛忠淡笑著遞了上來。

 原是一張千字文,出自某長安士子之手,一及其犀利憤慨的筆觸指責身為未來太子妃的夏侯雲曦牝雞司晨,趁楚國內政不穩皇家人危之時插手楚國內政,其人來自異族,身懷異心,不配與太子殿下相配等等,夏侯雲曦眉心輕蹙的看完,輕聲一笑,“這手顏體行草寫的疏狂有致,實在是好字。”

 衛忠問過萬俟婓的病情,看到夏侯雲曦竟然還笑得出來不免得松了一口氣,夏侯雲曦眸光沉重的看向衛忠,“外面的朝臣們怎麽說?”

 從前日開始已經有百官跪請求見皇上,保和殿之前的廣場上,一日比一日的人多,真是楚地百年未見的勝景,而隨著請願的人越來越多,朝堂之外亦是非議一片,整個楚國都陷入了一片風雨飄搖之中。

 衛忠唇角微抿,“四品以上官員十五人在今晨提出了皇上病危,太子下落不明,是否應該考慮一下另立儲君,其中七人提到了裕王世子。”

 衛忠說的淺淡,夏侯雲曦笑得冷然,“還有多久?”

 “兩天。”

 夏侯雲曦的面色變得凝重,她轉頭看向萬俟煙,“阿煙,你可以嗎?”

 萬俟煙得了夏侯雲曦的交待,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她點了點頭,夏侯雲曦和衛忠相視一眼,衛忠便帶著萬俟煙離開了未央宮。

 皇室並非無人,萬俟煙身上的皇族血脈在楚地是絕無僅有的神聖,沒有皇帝,沒有太子,沒有王爺,那她這個公主便可以行使絕對的生殺予奪之權,此刻的夏侯雲曦雖然沒有聽到萬俟婓親口說什麽,可是她已經明白了萬俟婓的用意,一家不掃何以掃天下,楚地的許多沉屙惡疾,在這個時候都需要治治了。

 保和殿之前的廣場上,煙公主的駕臨讓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一變,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在許多歷經了幾代帝王的老臣眼中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若非左右丞相得了楚地的監國之權,他們甚至連丞相都不必放在眼中,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便是這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一上來便是要讓他們知道,皇家並非無人,即便是只有她這個黃毛丫頭在,這大楚,也容不得他人放肆。

 萬俟煙的乘坐了萬俟婓的禦輦,三百黑衣重甲的禁軍在旁護駕,從那寬敞的玄武道上赫赫而來,老遠的,那撩黑紅字的楚字旗高高飄起,若非是太監長聲唱名,否則他們幾乎以為那車中坐著的便是臥病在床的皇帝。

 “拜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老臣們伏地行禮,禦輦端端正正的停在了所有人的正首之上,撩黑莽紋的轎簾打開,萬俟煙一身皇家祭祀之時才上身的墨黑紅邊金紋正裝坐在那裡,這一身莊重又古樸,象征著絕對皇權的行頭讓所有人為之一震,她並沒有下轎輦的打算,本來透亮又澄澈的眸光此刻含著赫赫幽光,深邃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有心思靈光的依舊感覺到了,這位稚嫩的公主,來者不善。

 “眾位卿家都是我楚地肱骨之臣,父皇在位三十余年多虧有眾位輔助才得今日楚地盛事,父皇從前常常告誡本宮,說眾位老卿家都是長輩,本宮再如何的身份尊貴,在眾位忠心耿耿的卿家面前都應以禮相待。”

 有禮有節的一番話落下,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萬俟煙今日面上了妝,本來稚嫩的粉嫩肌膚頗有幾分灰白,也正是這層灰白,將她水靈靈的溫婉氣質遮去,那渾身上下似乎都生出了威儀來,她的語聲沉穩,不曾有絲毫她這個年齡該有的稚氣或是天真,一個字一個字的敲在眾人的心頭,便是年近花甲的老臣子聽著也不得不肅容看著她。

 “本宮時刻謹記父皇之言,父皇現如今臥病在床,三位哥哥都因故在不宮中,諸位卿家心中的憂慮本宮十分能理解,見大家在此久跪不起是在是心中不忍,這才有了這一趟,諸位愛卿在本宮心中都是明理之人,所謂君臣有道,父皇為君,乃是因病才不見諸位臣子,卻不知道諸位此等形同逼宮的行徑到底是做給誰看!”

 最後一句話格外的緩而慢,跪在廣場上的眾人眸色都是幾變,有人極快的低下了頭,有人唇角微動想要解釋,也有人眸光憤憤的冷笑開來,萬俟煙一眼便收在眼中,她唇角勾起,語氣愈發的溫婉動聽,“近來宮外宮內流言四起,本宮年紀輕輕尚可沉穩鎮定,卻不知諸位愛卿一把年紀怎的不如本宮這個尚未笈箳的稚子,父皇有病是實,現如今不過是需要靜養才將國事交給了左右丞相,還請諸位莫要慌亂,今日本宮來乃是一番好意,還請諸位愛卿自行退去,協同左右丞相助理楚國內政,萬萬莫要出了亂子才好。”

 有人的面色開始松動,有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有的人巍然不動,也有的人唇角一動,直起身子說話。

 “公主殿下不必勸我等,公主殿下年紀尚輕不知這其中要害,皇上雖然下旨稱病,但是現如今的宮闈不必往常,我等不見到皇上聖容絕不會退走。”

 “沒錯,公主年紀輕輕莫要被旁人蒙騙,輕信了心懷不軌之人,葬送了楚國百年根基。”

 “太子殿下生死不明,皇上又病危難以理朝,眼看著楚國將亂,公主殿下請體諒我等一片赤膽忠心,不見皇上,我等絕不出宮!”

 “還請公主從實告來,太子殿下究竟在何處,外面的流言是真是假,而皇上所患之病究竟是何病,皇上之病來的蹊蹺,具體內因還需的刑部徹查,若是人欺公主年幼,有敢意圖不軌,要妄動我楚國朝堂,亂我臣屬君心,我等萬死不辭也要捍衛楚國皇權。”

 朝臣們一個個說的慷慨激昂,言辭之間卻都隱隱的指向了現如今唯一一個比萬俟煙大的有身份有地位之人,萬俟煙自始至終淡淡的聽著,她眸光微轉,忽然看向了跪在第三排中間的一個男子,從男子的綬帶官服來看,應該是個四品官署,隸屬戶部,此人便是那最後一個發言之人,此刻被萬俟煙的眸光一看,頓時垂下了頭去。

 “依周侍郎看,若是有人欺本宮年幼,意圖不軌,妄動楚國朝堂,想要亂我臣屬君心,那他……該當何罪?”

 那周侍郎原是榆陽一大氏族周氏後人,靠著祖上的陰萌才得了這麽個差事,此刻聽到公主點名,眸光一亮的抬起頭來,“此等犯上作亂十惡不赦之人,自當是按照王律削爵貶斥,若是尋常百姓,便是斬了也是應當!”

 若是尋常百姓——

 此言便是在說他口中之人並非尋常百姓了,眾人眼前,萬俟煙唇角的笑意緩緩散去,眼底的一層薄光變作鋒利的冷箭,她直起身子,聲音沒有半點溫度的開了口,“周侍郎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來人,就按周侍郎說的辦,削去他周氏一脈的承襲爵位,收了他的四品官位,收押天牢,明日午時,拉到午門以正典刑!”

 話音落下,當即有護衛在萬俟煙身邊的禁軍上前那人,那周侍郎面色猛然一變,忽然面露驚恐的大聲高喝起來,“公主荒唐!敢問公主下臣犯了何罪,竟要要了下臣的性命,百官在此,公主若是不給個說法,只怕不能服眾!”

 所有人的眸光都變得沉凝起來,萬俟煙無畏無懼的一一看過去,冷笑一聲,“要說法?周侍郎家從與長安城中散播太子戰死之謠言,周侍郎自己在今晨帶領百官妄議儲君,至父皇與太子殿下不顧,竟敢當眾妖言惑眾要另立儲君,周侍郎且說說,我楚地王律在你眼中,是否是無物!”

 那周侍郎聞言眸光幾閃,面色慘白,被禁軍壓製在地上還要不停的喊叫掙扎,“下臣冤枉,下臣要見皇上,下臣乃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何來不軌之心,公主年紀輕輕如此糊塗斷事實在是傷了下臣之心,太子殿下下落不明,楚國有強敵虎視眈眈,若非不另立儲君難道還要看著楚地分奔離析任人魚肉不成,下臣冤枉——”

 萬俟煙搖頭,“楚地現有左右丞相監國,有百官肱骨赤誠,太子哥哥平安無恙亦將不日歸來,何來分奔離析之說,還說不是妖言惑眾,此等逆臣,不知藏著何等狼子野心,拖下去,即刻行刑!”

 禁軍上手將周侍郎製住,頓時那人滿嘴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百官眼睜睜的看著周侍郎被禁軍侍衛拖走,一個個的都面色凝重不敢再言語,萬俟煙掃了眾人一眼,“還有沒有人覺得現如今應該另立儲君?”

 請願的人之中並沒有裕王及其兒子,此刻場上一片靜默,良久,萬俟煙唇角彎彎的笑了起來,“主位愛卿果然剛正忠貞,父皇沒有看錯大家,本宮知道主位憂心楚國大運,在此本宮不妨告訴大家,太子殿下已經平安無恙的歸來,爾等自當安心等待便可,父皇雖然患病,卻也並非會傷及性命,本宮今日處置了那周又能乃是早就手握他不法之心的證據,若是對主位愛卿有不到之處,大家且原諒本宮年紀尚輕不通世情。”

 萬俟煙有備而來,即便是在如何的不甘心,所有的人都垂下了頭去,萬俟煙滿意的一笑,“主位愛卿在此跪等實在是辛苦了,來人,著內務府準備車架百座,送諸位大人回府,今後兩天的朝會都歇在家中便可,若是有政事相商,二位丞相自會派人相請。”

 萬俟煙的眸光落在了眾人的身上,因她的保證說的錚錚然,真心為了楚國著想的臣子此刻自當心中動搖,亦不能拂了她的面子,而那些心懷異心的卻是能通過她的言行看出宮中情狀,前後權衡之下自然也不會強留。

 萬俟煙滿意的看著所有人的表情,隨從上來下了簾子,禦輦便翩翩然的回轉向著未央宮而去,簾幕落下的那一刻萬俟煙不自然的擦了擦手心之中的汗意,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眼底到底是閃過了幾分惶然來。

 夏侯雲曦早就在未央宮之中將萬俟煙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知道了個透徹,聽完下人最後一句回稟,萬俟煙的禦輦亦是到了未央宮門口,小姑娘面色煞白的走下來,夏侯雲曦步伐穩健的迎了過去。

 “雲曦姐姐。”

 “你做的很好——”

 夏侯雲曦擦了擦她額角的汗意,萬俟煙得了肯定眼底終於生出幾分亮光來,宇文都留在保和殿善後,衛忠亦是出現在萬俟煙身後,看著萬俟煙的眸光帶著恭敬與讚賞,萬俟煙一瞬挺直了腰板看向夏侯雲曦,“雲曦姐姐,接下來怎麽辦?”

 夏侯雲曦與衛忠相視一眼,“我們如此相逼,接下來,只有等著了。”

 萬俟煙一怔,眼底閃出幾分似懂非懂的光彩來。

 請願的百官散去,楚王宮之中的戒嚴便松了幾分,正當所有人在這松快下來的氣氛之中暗自松口氣的時候,長安城的局勢卻是在發生著及其驚心的變化,短短兩日,長安城之中的外來人士蜂擁而入,各種各樣的名目和理由,巡防營的士兵們毫無所覺的將這些人全部放入城中。

 變故發生在萬俟婓終於清醒的那個午時,在長安城西南方向的雲州守備軍五萬人馬忽然出現在長安城下,化整為零一路疾行而來,竟然避過了諸多京城守備軍的耳目,待兵臨城下之時,未央宮的主子們似乎毫不知情。

 與此同時,西南五大氏族出面,聲稱皇帝遭人暗害現如今已經病危,而太子下落不明,為了不使楚國皇權落入他人之手,他們力保同樣是楚地嫡系皇脈的裕王接手監國之權,裕王避而不出,五大氏族便聯名百官上書,請裕王在此關鍵時刻出山主持大局。

 雲州守備軍自是打著維持京城安寧的旗號而來,到了長安城也並無動作,只是駐守在長安城外嚴陣以待,長安城之中當即開始風聲鶴唳起來。

 未央宮中,夏侯雲曦如實的將情況稟告給了萬俟婓,萬俟婓眸光微眯,終於有了幾分生氣的面上一片沉暗之色,衛忠和宇文都站在殿中,等著他的決定。

 宇文都此前乃是武將,之後為相之時才算是從了文,其人身形高大,眉目硬挺,行事手段頗有幾分雷令風行,幾日以來的短暫相處,夏侯雲曦終是知道宇文珂的性格主要來自何處,他眸光沉凝的看著萬俟婓,唇角微動,卻終是未曾開口。

 夏侯雲曦心中很是沉重,雲州守備軍五萬,加上長安城內的暗衛刺客和裕王府的私兵,這並不是一場小的政變,長安城之中禁軍兩萬,京兆伊的守備軍加上巡防營一共三萬人馬,她們的勝算怎麽算怎麽都不大,夏侯雲曦暗歎,裕王竟然能有五萬人馬為他走上這條路,她看了看面色煞白的萬俟婓,想到或許是他有意縱容,不由得心驚——

 萬俟婓眼底怒氣暴動,唇線緊抿,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似乎是用這一口氣將那血濃於水的牽連都歎了個盡。

 衛忠微微沉吟一瞬沉沉開了口,“只怕是要在今晚上動手,我們最近的可調集松州的守備軍勤王,禁軍守內城,巡防營守外城,等到松州的兵馬一到,長安之圍便可解。”

 萬俟婓對於現如今的局面並非沒有準備,聽到衛忠此言他的眼底卻還是有幾分猶豫,“長安城中都安排好了?”

 若是此戰打起來,長安城的幾百年根基自是毀了大半,衛忠沉重的點了點頭,夏侯雲曦看著幾人的面色,終是明白,或許在萬俟婓讓萬俟殊和萬俟玉去往西南的那一刻他便在等今日,只是那時候的他還不確定那些隱在暗處的爪牙們會不會現身出來,病情突變是一個意外,現如今兵臨城下之際,他終是沒有退路,而衛忠和宇文都二人必然是明白萬俟婓的打算的,想到自己在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夏侯雲曦不禁苦笑。

 不知想到了什麽,萬俟婓沉重的閉了閉眸子,再睜開時眼底的猶豫已經消失無蹤,他看了吉利一眼,後者會意的從那黑漆的龍榻高櫃上取下來一個錦盒交給了衛忠,隨即,萬俟婓疲倦的揮了揮手,“去吧。”

 衛忠接在手中轉身出門,剛走到殿門口便碰到從外面疾步而來的慕言,衛忠想到萬俟婓剛醒來,便在門口問起慕言出了什麽事,慕言看了看屋內幾人,低著頭在衛忠耳邊落下一句話來,衛忠面色一變,握著那錦盒的手猛的收緊了幾分,他轉身疾步返回,“皇上,不必去調集松州守備軍了。”

 萬俟婓眉心微蹙,衛忠掃了一旁的夏侯雲曦一眼,語聲沉重,“四方將軍回來了!”

 補齊了,這兩天效率好低好低,姨娘會讓萬萬早點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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