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年輕人猶豫了一下,說:“羅伯特伯爵和希裡圖斯伯爵的軍隊都到了邊界就停下了,目前沒有繼續行軍的跡象。除此之外,沒有其它援軍的消息。”
老伯爵臉色大變,怒道:“這兩個不守承諾的老東西!”
弗男子爵這時恨恨地說:“他們以為駐兵邊界就可以撇清和我們的關系了?等李察騰出手來,說不定也會給他們來一下狠的!”
芬裡爾臉色忽然一變,喃喃念了幾遍“駐兵邊界”,臉色就陰沉下來,冷冷地說:“這兩個老家夥,倒是夠陰險的。他們本來還是援軍,現在看形勢變了,就已經變成了禿鷲,只等李察走了,就會從我們身上狠狠咬幾塊肉下來!”
芬裡爾想了想,又說:“可能這個時候,兩個老家夥的使者已經到了李察面前了。”
弗男和其它銀劍領主都是臉色大變。李察遠道而來,沒有根基。這場戰爭打下去,最糟糕的結果無外乎銀劍認輸賠款,最多再割塊飛地給李察,李察不可能駐兵在此,最多用這塊土地進貢出產的名義再每年送點好處過去,說不定還能和阿克蒙德家族就此建立長期關系。但若是和同在西部邊界的兩位伯爵聯手,卻可以直接肢解瓜分了銀劍領地。
眼見氣氛壓抑,芬裡爾重重地哼了一聲,怒道:“怕什麽!只要劍風城還在,家族的構裝騎士還在,我們就沒有失去根基!哪怕是讓那兩個老東西佔去了幾塊土地,等日後銀劍家族恢復元氣,總會讓他們加倍償還!”
老伯爵的一席話很明顯地激勵了一些士氣,讓眾人精神一振。然而,一個疑問卻在一些人心底徘徊不去。把構裝騎士雪藏在城內,以避免損失,真的是對的嗎?
這個問題,尼瑞斯剛剛問了李察。
而李察反問一句:“如果你是芬裡爾,準備怎樣做?”
尼瑞斯皺眉苦思,片刻後說:“我會把偵察部隊分布全境,然後放重兵在幾個重要城堡內,死守不出。再集中最精銳的部隊,野外機動,擇機和你決一死戰。”
還沒等李察發表意見,尼瑞斯就不停搖頭:“這樣不行!以銀劍能夠集結起來的那點精銳,和你這一千騎在野外決戰的話,輸面佔了九成!該死的,你的構裝騎士太多了,黯鋒騎士也太多了!還有投矛手……還好他們的爆炸投矛已經用光了。不對,還有提拉米蘇!他就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見鬼!緋色!我敢肯定,當我和你決一死戰的時候,她多半會在我身後插一刀!”
見尼瑞斯越說越是激奮,李察大笑,拍拍他的肩,說:“和你決一死戰,還用得著緋色幫忙嗎?半分鍾就切了你!”
尼瑞斯一張小臉脹得通紅,怒道:“半分鍾?我們要不要試試!”
他這麽一怒,李察竟然心跳得快了一拍,趕緊目光一偏,說:“我是瞬間爆發的打法,真要是決一死戰,前面幾刀砍不倒你,我就危險了。”
“這還差不多!”尼瑞斯有些悻悻地說,然後一把拉住李察,說:“老實交待!應該怎麽對付你這一千多人?”
李察無奈地說:“一個就是象你說的那樣,集中全部精銳和我決戰,但是兵力相當的話,對方一般不會有機會贏我。另外就是集中絕對優勢的兵力,攻擊我不得不防守的地方,迫使我在不利的情況下決戰。比如說黑玫瑰古堡,或者是哪個不容有失的位面。最後一種,就是召集足夠多的強者,直接把我乾掉就好了。現在滿意了?”
尼瑞斯哼了一聲,手又在李察肩上一搭,說:“算你答得盡心盡力!這次就先放過你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難道就在這座小城裡悶著嗎?”
李察不知為什麽有些局促不安,不動聲色地拍掉了尼瑞斯的手,說:“當然不是。讓部隊再休整一天,然後我們就該去劍風城拜訪一下芬裡爾伯爵了。在銀劍已經浪費了一周時間,這已經到我的極限了。”
此刻李察的部隊佔據的是一座名為楓火的小城。小城依山面水,半城楓林。這裡距離劍風城不過一百公裡,以李察這支部隊的機動力,用不了兩個小時就可以進逼劍風城。楓火原本是一位男爵的領地,現在落到了李察手裡。男爵則和一堆銀劍領主們關在了一起。至於男爵三千人的私軍,在戰鬥中大約有幾十人戰死,百余人負傷,投降兩千八百人。
李察和尼瑞斯很不客氣地征用了男爵的城堡。這座城堡十分精致,顯然出自藝術名家之手,無論建築、雕塑和園林都可圈可點,惟一的缺點,就是防禦力幾乎為零。
此刻和尼瑞斯談完,李察正準備去看一看部隊,就見一名構裝騎士匆匆走進,說:“李察大人,有兩個人想要見您,他們自稱是羅伯特和希裡圖斯伯爵的使者。”
李察臉上露出冷笑,說:“那兩隻老狐狸終於等不及了嗎?看來耐心比我預計的還要差點。尼瑞斯,你也一起來吧,看看兩隻老狐狸準備說些什麽。”
在楓火城堡那風景怡人的會客廳內,兩位使者如願見到了李察。他們無心欣賞美景,因為早就被李察的軍威所震懾。從開戰到現在,李察部隊的傷亡還不到百人,但是擊潰了銀劍數萬大軍,並且除了劍風城之外,其它的城市都是予取予求。
會談的過程很簡單。兩位使者深知如李察這樣的人最不耐煩浪費時間,所以開門見山,表達了兩位伯爵的善意,並且隱晦地說,他們很願意和李察一起瓜分銀劍家族的利益,並且成為李察在西部邊疆地帶的忠實盟友。
聽完使者的話,李察笑罵了一句:“這兩個老狐狸!你們回去告訴他們,我後天就會進攻劍風城。如果他們的軍隊不能夠出現在城下,和我共同作戰的話,那麽一切免談!銀劍家族的一切利益都是我的。如果他們想要動我的奶酪,最好仔細考慮一下。我這個人,一向記仇。”
其中一名使者臉色難看,忍不住說:“李察大人,合作對我們都有好處。您這個方案,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李察淡淡地說:“既然想要來撿屍體,那還用得著考慮吃相?銀劍我一個人就吞得下,如果你們的主人想要分些利益,那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什麽都不做也想坐地分贓,他們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們就把我的原話帶回去,後天正午,如果我在劍風城下看不到他們的軍隊,那就別想踏進銀劍領一步!”
兩位使者喜憂各半地離去後,尼瑞斯就問:“真的要攻打劍風城?”
“為什麽不?”
尼瑞斯想了想,說:“你未必打得下,而且就算打下了,損失也一定很慘重。”
李察呵呵一笑,說:“我們可以打個賭,我一定能夠打得下那座破城,而且損失不會超過兩百,全兵種。”
尼瑞斯哼了一聲,說:“賭什麽呢?要不要來親一下?”
李察隻覺驟然胸口如遭重擊,一時連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呼吸都不由自主停住。他一口氣堵了大半天,才算緩了過來,盯著尼瑞斯,左看右看,甚至雙瞳中射出光芒,已經用上了洞察能力。
尼瑞斯有種被上古凶獸盯上了的感覺,周身陣陣惡寒,一聲驚呼:“你……你要幹什麽?”
李察收了洞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苦笑著說:“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尼瑞斯殿下本人。”之前堵在胸口的那口氣還沒有全部消散,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用了敬稱。
四皇子雙眉倒豎,怒道:“這還能有假嗎?”
李察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說:“說不定哦!”
不得不說,尼瑞斯平時的魅力如果算驚人的話,那麽現在這幅嗔怒的模樣,殺傷力就直線飆升到了蘇海倫、珞琪這個級別。尼瑞斯屬於那種表情越豐富,魅力就越是難以抵擋的類型,所以此時被李察激得一怒再怒, 李察也就越發的看得養眼。只不過這即是享受,又是折磨。
尼瑞斯似乎也覺察到李察的眼神開始有些飄忽,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站到李察面前,俯身盯著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兩個人的鼻尖越離越近,李察拚命往後縮,可後面就是沙發靠背,根本躲無可躲。所以尼瑞斯那張禍國殃民的精致小臉就越離越近,直到佔據了李察全部的視野。不但呼吸咫尺可聞,甚至還能聽到血脈躍動的聲音。
“喂!”李察叫了一聲。
“幹什麽?”
“你不會……真要親一下吧?我確實會反抗的。”李察說得非常鄭重莊嚴,惟恐尼瑞斯誤會了他的決心。
但四皇子卻霸氣衝天:“哪裡有反抗,哪裡就有鎮壓!”
李察哭笑不得,這一幕不知為什麽突然讓他回憶起了在深藍那夢幻般的一晚,情景倒是有些相似之處。可是那時李察少年情愫初開,初見蘇海倫時,除了恭敬畏懼之外,內心深處其實還深藏著濃濃的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