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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之路》第7章 突變
梵心城的這個夏天,似乎注定了不會平靜地度過,就在特雷斯遷出王宮之後,戍守帝都的禁衛軍內部,也出了事。

 隨著新近從各地征召的精銳士兵的加入,帝都的禁衛軍人數已經從原來的五萬人激增至十萬人,而一直在梵心城官場裡處於旁觀者地位的拉曼,也因為擔任了禁衛軍主將而一躍成為梵心城中炙手可熱的人物,與蒼雲集團的主將夏爾蒙成為這座巨大都市裡的兩大巨頭。

 但與夏爾蒙相比,拉曼在掌握手下的禁衛軍軍力方面,卻要艱難的多。禁衛軍長期駐守梵心,軍中士兵多是梵心城裡或附近人氏,而任誰也知道,掌握了這帝都裡最大的軍隊,就等於先處於不敗之地。從很早開始,各方勢力就已經不斷地向禁衛軍中滲透。

 時至今日,禁衛軍裡派系林立,彼此侵軋,明爭暗鬥之事隨處可見。拉曼上任不過數日,整個人看起來就似乎老了許多,不過盡管如此,拉曼畢竟在軍中多年,深明軍務,又有巴茲撐腰,眾人都不敢不給他面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梵心城街頭巷尾,忽然間又開始流傳起一個傳言,就是眼下在帝都梵心城中,掌握最大軍事力量的兩個人,禁衛軍主將拉曼和蒼雲集團主將夏爾蒙,竟然都是從瑪咯斯王國叛變過來的,這是不是說,難道巴茲陛下已經不再信任自己國家裡那些忠心耿耿的貴族子弟了麽,還是說他老人家根本就是被這兩個奸詐的叛徒給蒙蔽了?

 沒有人知道這個夏天裡為什麽傳言會如此之多,但這個傳言一出來,立刻就傳遍了全城,人們議論紛紛。很明顯,巴茲陛下本人是納斯達帝國的皇帝,是決不會有信不過自己人的意思的,那麽,就是拉曼和夏爾蒙這兩個人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欺騙了陛下!

 拉曼還好一些,但夏爾蒙暗黑法師的身份,卻每每在這個時刻起了令人苦笑的作用。盡管就在幾個月前,暗黑法師還挽救了這個國家,但在這個時候,“邪惡”這個詞,又再一次地和他那黑色的身影聯系到了一起。

 人們悄悄注視著那座神秘而冷清的暗黑公爵府,越來越多的人在內心裡詛咒。長時間的宵禁,每日裡刻板而緊張的氣氛,大街上巡邏而過的隊隊士兵,仿佛這個國家已經到了盡頭,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人們都算在了暗黑法師的頭上。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最先出事的,卻反而是拉曼的禁衛軍系統。

 大陸歷一零七七年六月二十二日,在“梵心血夜”動亂後的第十一天,一個和往常沒什麽兩樣的夜晚。

 因為實行了宵禁,梵心城裡大街小巷一片寂靜,人們安靜地呆在自己的家中,或許在床前燈下,對如今這局勢說上幾句抱怨的話,但入夜之後,家家戶戶的*都逐一熄滅,黑暗降臨了這個城市。

 看起來,仿佛這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大街上,例行巡邏的士兵排隊走過,遠處,除了幾聲犬吠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麽動靜了。

 就連蒼穹夜幕之中,也看不到月亮星星,仿佛這樣一個夜晚,連它們也累了倦了。

 於是,那一束燦爛的耀眼的奪目的煙火,在靜謐的夜裡盛放如花的時候,仰首望天的人們,卻沒有幾個覺得它是美麗的,反而覺得有了幾分詭異,帶著幾分淒厲。

 凌亂的腳步突然在深夜裡響起,納斯達帝國二王子烏勒殿下龐大華麗的王府之外,忽然被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士兵所包圍,幾乎每一個士兵手裡都拿著剛剛點燃的火把,同時,大部分的士兵的臉上,都蒙上了面紗,似乎不願讓人認出自己。

 火光映紅了整條街,卻沒有一個平民敢走出來看個究竟。凶惡的士兵呼嘯著甚至是肆無忌憚地向那座王府衝去,開始撞擊大門。

 王府之內,隱約也響起了聲音,但奇怪的是,若仔細聽來,卻並沒有什麽驚慌失措而喝問不止的聲音。不過在這一片突如其來的殺伐聲中,是沒有人會去注意這一點的。

 堅硬的大門,終於被撞開了,蒙著面的士兵,眼睛也變作了紅色,帶著殺意衝了進去,眼看著一場殺戮就要開始,卻聽見門裡,響起了“咄咄”之聲。

 經歷過戰場的人,應該可以聽出,那是利箭射入人體的聲音。

 驚叫聲立刻響起,也就在那一刻,王府的高牆上突然出現了無數的弓箭手,無數支利箭閃爍著黑色的寒芒,在夜色中疾射而下,紛紛如雨。

 蒙面的士兵猝然被襲,死傷無數,而前方從王府之中,大街隱秘處,突然又衝出了無數士兵,人數竟在蒙面士兵的數倍之上,包圍絞殺。

 殺聲,回蕩在這個夜晚,震動了整個梵心城。

 當天亮起來的時候,納斯達帝國的帝都已經完全陷入了混亂與血腥之中。發生在烏勒王府外的已經不再是幾百人的械鬥,而是由正規軍隊參與的大規模的戰鬥。在黑夜裡攻擊烏勒王府的士兵有兩千人之多,但不可思議的是,仿佛預先埋伏在烏勒王府附近的士兵,卻幾乎在五千人之上。

 傳聞中,這一場激烈而漫長的血戰整整持續了一個晚上,王府周圍的街道完全成了戰場,遍地橫流的鮮血染紅了牆壁道路,看去慘不忍睹。但最奇怪的,卻是在帝都梵心城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之後,負責帝都保衛的禁衛軍竟是毫無反應,任由著兩幫人彼此爭鬥。

 烏勒王子手下的人畢竟佔了人數上的絕對優勢,雖然對方頑強抵抗,但終於還是在天亮後一個時辰內擊潰了這股突然來襲的敵人。隨後,烏勒王子親自審訊了幾個抓住的俘虜,在大刑之下,終於有人招供這是大王子克裡斯汀殿下因為看著烏勒殿下勢力太大,生怕威脅到自己地位,便佔著自己在禁衛軍中的影響,操縱一部分士兵趁夜進攻烏勒王府,意圖先下手為強。

 烏勒大怒,拍案而起,大喝道:“我絕不能束手待斃!”

 當日,烏勒召集手下兵馬,大舉殺向城東大王子克裡斯汀王府。烏勒一向武勇,在軍中素有威名,禁衛軍中亦有派系支持,在這關鍵時刻,禁衛軍更是在短時間內有大批人脫離崗位,加入到烏勒王子麾下。 接到急報之後,剛剛起床的克裡斯汀大驚失色,但他一向冷靜,迅速便鎮定下來,做出決斷之對策。當烏勒率領大批人馬趕到克裡斯汀王府時,出現在他面前的已經是一個戒備森嚴的堡壘,而拱衛著納斯達帝國大王子殿下的,竟也是同樣的禁衛軍士兵,雙方幾乎穿著同一樣的服飾,在寬闊的大街上,對峙著。

 盡管梵心城是大陸上最偉大寬敞的城市,但街道上一下子擠滿了上萬人的士兵,一樣是擁擠不堪,而映著日頭閃爍的寒光的兵刃,更是帶給這個城市滿天滿地的肅殺之意。

 雙方對峙了已經有一個時辰了,在兩陣人之間,空氣仿佛也凝固了一般。昨日還在軍中一同值崗的戰友,此刻卻正站在自己的對面,拿著利刃,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這種情況在所多有,同時隨著時間的流逝,仍然不停有禁衛軍的士兵在中級軍官的帶領下紛紛趕來,加入了雙方的陣營,也使得雙方的規模越來越大,空氣中的緊張氣氛,也越來越重。

 ※※※

 在離克裡斯汀王府兩個街道外的一個宅子裡,拉曼負著雙手,緩緩踱步,在這梵心城的清晨光亮中,他沒有絲毫的倦容,但看著他的容貌,卻仿佛又是蒼老了幾分。

 這是個門戶緊閉的小宅子,因為離那動亂之地頗遠,所以還比較安靜,但門外街道上依然不時可以聽見有士兵跑過,向那個王府衝去的腳步聲。

 沒有人進來查看,不過就算有人進來了,在暗中埋伏的大量護衛也會讓他出不去。

 清晨第一道的陽光,輕輕照進了拉曼所在的這個房間,他抬起頭,走到窗邊,凝視著外邊的藍天,低低地道:“今天看來是個好天氣啊!”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幾聲低沉的查問後,有一個人仿佛通過了護衛的檢查,“嚌呀”一聲,推開門走了進來。

 一股輕輕的冷風,仿佛也隨著門的打開,吹了進來。

 拉曼微微皺了皺眉,但隨即神色恢復了平靜,轉過身來,向那人看去,嘴裡淡淡地道:“早上好啊,阿利耶先生。”

 阿利耶灑然而笑,氣度從容,關上房門,走了過來,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禮,道:“見過伯爵大人。”

 拉曼點了點頭,道:“怎麽樣了?”

 他這沒頭沒尾問了一句,阿利耶卻似乎早就知道他的意思,微笑道:“一切都準備停當了,大人。”

 拉曼沉默了片刻,忽地向阿利耶道:“你那位大人,有沒有什麽話交代嗎?”

 阿利耶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但面上仍平和地微笑道:“沒有,夏爾蒙公爵隻讓我轉告大人,蒼雲集團一定會遵從陛下的旨意,一切都配合大人的行動的。”

 “配合我?”

 拉曼低低地苦笑了一聲,目光轉開,又一次望向了窗外,那裡的藍天高高在上,還有一輪紅日,正噴薄欲出。

 ※※※

 梵心城,克裡斯汀王府之外。

 納斯達帝國的兩位王子此刻都已經走到了兩軍陣前,克裡斯汀滿臉驚訝,道:“二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烏勒一臉怒氣,道:“呸,誰還和你稱兄道弟!你暗中派兵害我,用心惡毒不說,更是目無王上朝廷,其心可誅!”

 克裡斯汀冷笑一聲,道:“二弟,你想來害我就來害便是了,何必還要亂找借口,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到我的頭上。誰不知道你權大勢大,眼下這禁衛軍中怕是被你拉了萬余人來吧?”說到這裡,他臉色一沉,朗聲道:“不過我警告你,父王仍然健在,你要想亂來,先想想過不過得了父王那一關!”

 烏勒臉色漲得通紅,怒道:“呸,就算到了父王面前,我一樣有理,你不顧念兄弟情誼,便是父王知道了,也一樣會將你禁於祖宗祠堂,關你一生一世。”

 說著他斜眼一看身後,但見此刻他身後的士兵已然比克裡斯汀王府那裡的人數多了兩成以上,再不遲疑,手伸到半空,重重地揮了下去。

 無數士兵,就等著他這一個命令。

 克裡斯汀臉色陰沉,死死盯著前方。

 利刃向天,寒光閃爍,雙方的士兵開始向前移動,肅殺之氣,充斥在天地之間。

 “住手!”

 一聲長長嘶吼,霍地從長街盡頭傳來,隨之而來的,竟是大批軍隊士卒跑步的聲音。烏勒與克裡斯汀都是大驚,轉眼看去,只見原本擠得水瀉不通的街道上,士兵們卻紛紛讓開了道,同樣是穿著禁衛軍服飾的大批士卒衝了進來,站到了場地中央,隔開了兩派人。

 烏勒等人一起皺眉,認出這些士兵都是這些日子來剛剛征召入京的外地士兵,並未被他們掌握,與此同時,只見禁衛軍總將拉曼策馬而出,站在了陣前。

 “二位殿下,”身經百戰的老將緩緩地道,“你們都是親兄弟,何必弄到如此地步呢?”

 烏勒臉色一沉,大聲道:“拉曼,你身為禁衛軍總將,便有責任保衛帝都安全,可昨夜他,”說著手一指克裡斯汀,言下竟是連“大哥”這兩字也不叫了,“他派了幾千軍馬到我府邸,若不是我小心,只怕早遭了他的毒手,怎麽那時卻不見你出現,到現在才出來現眼麽?”

 克裡斯汀立刻道:“拉曼大人,你千萬莫要聽他胡言亂語,此間之事,俱是他一手策劃,還妄圖栽贓於我……”

 拉曼搖了搖頭,臉色神色木然,仿佛對這兩個王子彼此指責沒有絲毫的反應,隻淡淡道:“二位殿下,我來之前,已得到陛下手喻,令兩位殿下立刻進宮覲見。”

 此言一出,烏勒與克裡斯汀身子都是一震,但不等他們回過神來,立刻旁邊都有人過來,對他們急急說了幾句。

 烏勒微一沉吟,冷笑一聲,道:“拉曼大人,我父王身有重病,哪裡可能這麽早接見於你,定是你假傳王命!”

 拉曼輕輕歎了口氣,卻不理他,轉過頭對克裡斯汀道:“殿下,你怎麽樣?”

 克裡斯汀看著場中,此刻他和烏勒都同時看出了一個關鍵,那就是拉曼帶來的外地士兵,人數並不很多,看去頂多只有數千人,不論與哪一邊相比實力都相差很遠。

 而此時此刻,在烏勒與克裡斯汀的心中,那位久病的父王縱然曾經英明果斷,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出於他們各自的目的,克裡斯汀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拉曼看了他半晌,終於還是放棄了,手一揮,竟是頭也不回地帶著手下人離開了這裡。這一個舉動大大出乎雙方的意想之外,只見這些禁衛軍跟著拉曼迅速地離開,仿佛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一般。

 烏勒怔了片刻,嘴裡罵了一句:“老家夥,膽子這麽小!”說罷哼了一聲,又再一次舉起了手,眼看著他再一次揮下的時候,便是納斯達帝國內亂的開始。

 而在人數上居於劣勢的克裡斯汀,此刻臉上卻浮現出了神秘的笑容。

 清晨的天空,仿佛突然暗了下來。

 烏勒舉在半空的手,突然停住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鼓聲,低沉地回響在天地之間,仿佛在喃喃訴說著什麽,但同時竟仿佛也有種魔力,讓人的心跳,伴著這鼓點聲,一下、一下、一下下地漸漸急促。

 突如其來的肅殺,遠遠勝過了剛才兩方對壘時的殺意,仿佛是幽冥妖魔的獰笑,在這個帝都的街頭,彌漫開來。

 所有的人,臉上都失去了血色,士兵如潮水一般地散開,向後看去,只見在那仿佛是天邊遙遠,轉眼間便在眼前的街道盡頭處,數不清的人影漸漸清晰了起來。

 黑盔黑甲,冰冷目光,散發著前所未有的濃烈殺意,暗黑騎士團的士兵們冷冷地注視著前方,仿佛那裡的人們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在他們身邊的,是一樣沉默的半獸人,如今已經被無數人流傳的紅色眼眸、巨大戰斧,帶著幾乎不可抗拒的威勢,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

 一個黑袍男子,手中是一根黑色的法杖,靜靜地站在他們前邊,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暗黑法師!”

 無數人,在深心處,這般呻吟了一句。

 ※※※

 經過了小規模的騷亂和抵抗,也有著一點點的流血,納斯達帝國的兩位王子面色陰沉地被蒼雲集團“請”到了皇宮之中,隨後,拉曼出面,宣布了巴茲陛下的旨意,當場罷免了數十名軍官職務並拘捕了他們,同時將不知所措的士兵們帶回了軍營。

 一切,仿佛都是早就安排好上演的一出戲劇一樣。

 梵心城的天空,越來越暗了。

 失去了手下簇擁的克裡斯汀和烏勒兩位王子,被帶到了皇宮中一個偏僻的房間裡,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地站立著宮廷崗哨,房間裡沒有窗戶,只有房頂之上,有一個小小的天窗,透進些許的光亮。

 翻臉成仇的兄弟,如今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弟,”克裡斯汀首先開口,重新稱呼自己這個兄弟。烏勒皺了皺眉,但終於沒有發怒。

 “這事情好象有些奇怪啊,拉曼和夏爾蒙兩個人怎麽可能來得這麽及時,還帶了這麽多的人馬?”

 烏勒陰沉著臉,向他的哥哥看去,一股重重的陰霾,從他們內心處泛起:“難道是他們兩個人聯手,要叛亂不成?”

 克裡斯汀沉吟片刻,搖頭道:“不大可能,他們手下畢竟都是納斯達帝國的士兵,要他們公然反叛,只怕手下士兵先是鎮壓不住。我看這裡面倒像是他們受了誰的命令!”

 烏勒“嘿”了一聲,冷笑道:“命令,放眼我們納斯達帝國,如今誰還能命令這兩個人了……”

 他的話突然中斷,抬起頭來,正好與向他看來的克裡斯汀目光對視,兩人的眼中同時有驚愕與心悸,異口同聲道:“父王!”

 房間之中,一片沉默,半晌,烏勒澀聲道:“想不到我們還是小看了父王了。”

 克裡斯汀深深低頭,過了好一會,才低聲道:“你信不信,那個暗黑法師現在應該要去三弟府邸了?”

 烏勒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大聲道:“父王他究竟想做什麽,我們可都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克裡斯汀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了。

 ※※※

 從清晨接到動亂的消息,原本駐扎在梵心城裡的禁衛軍士兵,除了新近召入的外地士兵,幾乎立刻就分做了三派,一派跑去支持烏勒王子,一派幫助克裡斯汀固守王府,而剩下的一派,令人意外的,竟然是人數最多士兵,整整佔據了原禁衛軍系統一半的士兵,將近有兩萬五千人之多,被召集在三王子希拉爾殿下的王府附近,全副武裝,隨時準備著執行王府之內傳出的命令。

 希拉爾數年來苦心經營的實力,令人刮目相看。但此刻的他,卻是緊鎖雙眉,在自己王府之內,不停地走來走去。

 外邊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了進來,開始時的確對他很有利,大哥和二哥衝突突然趨於白熱化,二人在梵心城禁衛軍的勢力也逐漸展現,要決一死戰,這自然便宜了他這個坐山觀戰之人。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大哥與二哥兩敗俱傷,那他完全就可以以“勸架人”的身份帶領大隊士兵過去,輕輕松松隔開雙方,然後把那兩位不成器的哥哥綁到父王面前。以父王一向痛恨內鬥的性格,兩位哥哥必定失去聖心,那時他希拉爾自然是權傾朝野,王位非他莫屬。

 當然,這其間形勢大是凶險,一不小心只怕自己先被人所害,所以他迅速召來手中實力,把自己王府牢牢護定,同時也是伺機而動。

 然而,形勢的發展竟是出人意表,拉曼和夏爾蒙的突然先後介入,完全打亂了克裡斯汀和烏勒的決戰,同時也破壞了希拉爾的如意算盤,此刻他正處於進退兩難之際:不撤兵,則他王府之外的大群士兵實在礙眼,落人口實,難保不被栽一個聚兵謀反的罪名;若是撤兵,眼下梵心城裡殺機四伏,身邊這些守衛實在太少,自身安全又難保。

 正自猶豫苦惱處,希拉爾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他強自鎮定心神,端起一杯茶,正想喝上一口,忽只見一個手下大驚失色地跑了進來,口中緊張的幾乎有些結巴:“殿、殿下,大事不好了,門、門外頭蒼雲集團已經把我、我們包圍了。”

 “砰”,茶杯從他手中跌下,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希拉爾面色蒼白,急問道:“什麽,有多少人?”

 那人面如土色,道:“是、是暗黑騎士團和半獸人,好多,多,數不清的人,我,不,弟兄們都嚇壞了……”

 “啪”,希拉爾重重打了他一個耳光,怒道:“你說什麽,嚇到了?”

 那人醒悟過來,如何可以在這殿下面前說是軍隊被對方嚇倒了,連忙跪下,一疊聲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希拉爾此刻哪裡有心情與他計較,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你去吧,有什麽消息立刻進來通報。”

 那人如遇大赦,忙不溜地跑了出去。

 希拉爾心亂如麻,心中不停地回蕩著一個聲音:“怎麽辦,怎麽辦?”

 本來在這個時候,一向為他出謀劃策的席娜是他最好的幫手,但不知為何,在昨天晚上,席娜突然告訴他家族內部有急事,要連夜趕回奧古斯都家族。如今大變突起,他身邊卻連一個商量的人也沒有了。

 就在他在這裡焦慮不安的時候,從克裡斯汀王府趕過來的蒼雲集團的士兵,已經完全包圍了希拉爾的王府。這一次的用兵,蒼雲集團動用了暗黑騎士團和半獸人軍團的近八成軍力,但拉曼手下的禁衛軍,除了被三位王子拉去的派系,卻還有將近數萬人沒有動用,但依然全副武裝,在一旁冷冷地注視著蒼雲集團在梵心城裡威風八面,隱隱有監視的意思。

 梵心城中,從未有過這麽一個風波凶惡、危機四伏的一天!

 這時,已經是接近正午時候了,但梵心城裡,街道之上,冷冷清清一片,百姓們沒有敢走出房門的,只有無數士兵奔跑呐喊的聲音,回蕩在這個帝都的上空。

 ※※※

 阿利耶抬頭看了看天,這時的天空已經放晴了,蔚藍蔚藍的,看過去又高又遠,夏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已經有了幾分溫熱。

 希拉爾王府裡走出了一個軍官,阿利耶向他看去,忽然發現在他臉上,似乎隱隱有幾道手痕,像是被人打了個耳光一般。被阿利耶看著,那個年輕的軍官似乎也臉紅了一下,隨即道:“殿下請你進去。”

 阿利耶微微一笑,向裡走去。

 穿過回廊,走入大廳,便看到了納斯達帝國的三王子如今正臨危不變,安然地坐在椅子之上,捧著一杯茶水喝著,這份氣度委實令人敬佩,只是阿利耶卻也分明看到,他的眼神之中,還有幾分慌亂。甚至在地上,還有著一片掃過的水漬,看來是什麽茶水不小心倒在地上的結果。

 阿利耶臉上露出了笑容,走了過去:“參見殿下。”

 希拉爾仿佛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道:“不必多禮了。”

 阿利耶站直身子。

 希拉爾看了他一眼,嘴角動了兩下,緩緩道:“外面鬧哄哄的,阿利耶先生你有必要對我解釋一下吧?”

 阿利耶微笑道:“正是,在下就是奉了夏爾蒙公爵的命令,來對希拉爾殿下解釋的。”

 希拉爾“哦”了一聲,看著他道:“那倒要聽聽了,只是夏爾蒙公爵為何自己不來?”

 阿利耶從容道:“夏爾蒙公爵軍務繁忙,脫不開身,便委任我來向殿下轉達幾句話。”

 希拉爾終於還是沉下了臉,冷冷道:“請說罷。”

 阿利耶道:“夏爾蒙公爵托我向殿下道:此間之事,完全都是陛下的命令,如今陛下已經下令,克裡斯汀、烏勒、希拉爾三位殿下一起進宮,等候召見,所有禁衛軍士兵,立刻回營。若殿下還有忠君之心,父子情義,還望殿下不要讓我等做臣子的難做才是!”

 希拉爾此刻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過了半晌,忽然道:“我那兩位兄長呢?”

 阿利耶微微一笑,道:“兩位殿下還識大體,都已經在我們的嚴密護衛之下,進了皇宮,等候陛下的召見了。”

 希拉爾冷笑一聲,道:“只怕是被你們強拉進去的吧?”

 阿利耶退後了一步,微微低頭,道:“殿下,夏爾蒙公爵乃是納斯達臣子,萬萬不敢做出對諸位殿下不敬的事情來。只是陛下已有嚴令在前,蒼雲集團不敢不從,但決不會對諸位殿下不利的,請殿下明鑒,體諒我們的難處。”

 希拉爾又看了阿利耶兩眼,忽地臉上怒色隱去,換上了一副笑容,道:“夏爾蒙手下有你這等人才,難怪能有今日局面!”

 阿利耶微笑道:“殿下太過獎了。”

 希拉爾點了點頭,臉上掠過一絲憂慮,走近阿利耶,拍了拍他肩膀,緩緩道:“阿利耶,說起來我們也有數面之緣,我與你家夏爾蒙大人關系也還不錯,不知你可否告訴我,這一去皇宮,等待我的,究竟會是什麽?”

 阿利耶目光一閃,隨即低聲道:“多謝殿下垂愛,但恕我直言,到了王宮之中,一切皆有陛下做主,夏爾蒙大人縱然有心相助,只怕也是難以插嘴的。您與陛下乃是父子,他老人家的脾氣您比我們更清楚的。”

 希拉爾沉默了下去,沒有說話。

 阿利耶站在一旁,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色,耐心地等待著。

 ※※※

 希拉爾王府之外,全副武裝的士兵緊張地和前方的強敵對峙著,相比起他們的緊張,蒼雲集團中的老兵的神態就從容多了,但冷漠的臉色中透露出來的殺意,卻遠遠勝過了對方。

 軍隊深處,拉曼凝視著對方禁衛軍中的表現,緩緩搖了搖頭。

 站在他身邊的暗黑法師轉過頭來,道:“怎麽了,伯父?”

 拉曼淡淡道:“禁衛軍一向號稱是納斯達帝中最精英的部隊,但長期駐守梵心城,脫離戰場,如今已經是徒有其表了。”

 夏爾蒙緩緩轉過頭,沉默了片刻,道:“不過我相信,只要在伯父你的手下,不出半年,如今的十萬禁衛軍,一定便可以重新成為納斯達帝國最精銳的部隊。”

 拉曼輕輕歎氣,道:“不成的,有你蒼雲集團在,哪裡還有我說話的地方。”

 夏爾蒙身子微微一震,轉頭向拉曼看去,卻只見拉曼神色從容,仿佛剛才那句話不過是有感而發一般。兩個人中間的氣氛正在這微妙處,前頭人馬忽然一陣小小騷動,二人向前看去,拉曼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看來成功了。”

 遠處,阿利耶微笑地從王府中走出,向著他們這裡走了過來。

 發生在納斯達帝國帝都梵心城裡的這一場動亂,原由蹊蹺,過程奇怪,但一場大大的流血廝殺,終於還是在蒼雲集團和拉曼等實力派系的乾預下消於無形,納斯達帝國也終於是喘著粗氣,逃過了一場大難。

 三位王子被“請”到了皇宮之中,出乎意料的是,巴茲並沒有接見他們,包括希拉爾在內,三位殿下在大局安定之後,隨即被分開軟禁到皇宮之中的三個偏僻庭院裡,被重兵看守,不能出門口一步。

 之後,禁衛軍系統開始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清洗。在這次大變中,三位王子在禁衛軍中的親信紛紛暴露,也隨之紛紛落馬,大量中高級軍官被罷職免官,換上了新的人選。可以這麽說,新的禁衛軍指揮系統已經在巴茲的旨意下完全重建,由拉曼統一指揮。

 在這次動亂中起到關鍵作用的蒼雲集團,卻沒有得到任何來自王宮裡的嘉獎,默默地退出城外,回到了軍營之中。

 幾乎就在一日之間,梵心城裡的政治勢力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連橫結黨的官員惶惶不可終日,巴茲再一次地證明了他對這個帝國有著完全的控制力用他的三個兒子說明了一切。

 數日之後,巴茲傳出了旨意:

 三位王子私自結黨,蓄養死士,乾預朝政,且性情狂妄,妄議君父,藐視朝廷,為祖宗家法所不容,為帝國百姓所不容,唯念及父子之情,恩養之義,不能處以大刑,乃禁於深宮,永世不得復出。

 此旨一出, 百官失色,萬眾愕然,納斯達帝國在全境范圍之內,幾乎同時謠言紛起,騷亂不斷,但事後查明,都是小股流民妄圖趁機謀財的,不久就被鎮壓下去了,舉國之內,情勢依然還算穩定。

 又過數日,巴茲再發旨意:

 禁衛軍總將拉曼處事果斷,忠心事君,為江山社稷立下大功而不自傲,實為臣子表率,特晉升為公爵,仍領禁衛軍總將職銜,並特命節製梵心城方圓三百裡內所有軍伍。

 此令一出,又是一陣陣暗流洶湧,梵心城外不到三裡處便駐扎著蒼雲集團的十萬大軍,那麽是不是說,拉曼也可以節製這支實力可怖的軍隊了?而由這更讓人聯想到,巴茲特意將拉曼爵位升到公爵,與夏爾蒙平起平坐,難道便是專門為了對抗這個越來越難以駕禦的暗黑法師麽?

 大陸上各方勢力,紛紛側目,猜測著這個風雨中的強國將走向何方,而那位身處深宮裡神秘的皇帝,又將會有什麽樣的舉措?

 然而,更多的人,也同時把目光看向了駐扎在梵心城外的蒼雲集團,那兩個如今名動天下的軍團,還有在梵心城裡的,傳說中那個世間最邪惡的黑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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