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迷惘過嗎?
你是否在面對未知的將來時茫然無措?
你有沒有經歷過在一瞬間全部的人生觀價值觀,全部的生活意義一起崩潰的遭遇?
當命運化作咆哮的野獸要將你撕碎,你有沒有勇氣,有沒有信心去與它戰鬥?
特別是,當你的親人欺騙你,當你的密友背叛你,當你失去了最後的依*,躲在黑暗角落迎接未知的明天時,你可會害怕,恐懼,你可會悲傷,哭泣?
當人生道路是一團迷霧,你該怎樣去選擇一生的路?
或者說你還有沒有選擇的勇氣?
還是,就這樣沉淪不顧。
※※※
夜已深。
黑暗在這座城市裡猖狂地跳舞。
無知的少年在肮髒的角落,為了最後的食物與野狗對峙,當他的鮮血淋淋而下時,是否知道他的同類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一片陰影籠罩而來,野狗畏懼地逃開。受傷的少年將肮髒的食物抱在懷中,抬頭看著這個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人。他蒼白的臉沒有表情,原本明亮的眼睛已暗淡無光。他的右手緊握著一根法杖,上邊有白色寶石。夜風吹來,吹起他的黑袍在風中飄舞。
黑袍男子在少年面前停下,看著他。少年縮了一下,本能的感到害怕。根據以往的經驗,除了野狗沒有人會來和他爭奪這肮髒的食物。
他看著這黑袍男子緩緩蹲下,在那白色寶石所發出的柔和光芒中,蒼白的臉出現在他眼前,卻毫無生氣。
“你為什麽活著?”黑袍男子低聲道。
少年不知所以,卻聽見在這黑袍男子身後傳來話聲,他舉頭望去,看見是兩個男子一邊驚訝地看著黑袍男子,一邊竊竊私語。
“羅德,你覺得夏爾蒙在那孩子旁邊想幹什麽?”
“不知道,你說呢?”
“我也糊塗了。自從他從那座石塔裡出來後就變得和死人一樣不言不語,整個人陰森森的。”
“是啊,半夜三更不睡覺卻滿街亂逛,還跑到一個乞丐跟前盯著他看。他該不是瘋了吧?”
“有可能,這家夥當初滿山洞的金子不要卻去拿那把鬼杖,現在又和馬咯斯王國作對,還連累了我們。真是個瘋子。”
羅德皺皺眉,道:“不過他白天那副死樣子走出來時,居然還記得叫士兵放了我們,我可是沒想到。”
維西瞄了夏爾蒙一眼,小聲道:“說起來他的身份好象很不簡單,那個長的很帥的長官一聽他說話就叫手下把我們放了。不過我看那家夥可不怎麽順眼,搞的自己是正義之神似的,還叫我們以後不要再進赤蘇城了。”
羅德道:“那是你沒人家帥心理不平衡。我打聽過了,那人是馬咯斯王家禁衛軍的副將蘭特,是個大官呢。對了,你有沒注意到一直站在蘭特旁邊的那個女老師,她也一直看著夏爾蒙呢,看來他們之間都是認識的。不過那女老師可真漂亮,看起來那麽溫柔……”
“好啦,你就知道看漂亮女人。現在我們怎麽辦啊?”
“呃,那個叫蘭特的家夥叫我們馬上出城,雖然我舍不得妮婭小姐,不過保命要緊。倒是現在你說我們要不要離開這個瘋子啊,再和他在一起我們的前途可不大樂觀了。”
“說的也是,雖然他就了我們,不過害我們被抓的也是他,我們可不欠他什麽。”
“是啊,那你的意思是我們開溜跑路?”
“哦,這是你說的,雖然這麽沒義氣的事我很少乾,但為了照顧你,我隻好乾一次了。”維西大義凜然地道。
“不是吧,這麽沒人性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什麽啊,開溜可是你說的。”
“我是試探你一下,象我這麽情深義重兒女情長的人會乾這種事嗎?”
……
“我說維西,其實木頭人,我是說夏爾蒙做人也不是太差,而且當初在龍山時也救了我們好幾次,我們就這樣走了,好象不太好吧?”
“……說的也是,好吧,大家朋友一場,看他大受打擊就快死的分上,我們就帶他走吧。”
“呵呵,想不到你還這麽有同情心啊,維西。”
“那是,再說他還欠我那麽多錢,可不能讓他給賴了。”
“……維西,你該不是為了錢才改主意的吧。”
“你別胡說,我象那種人嗎?”
“你不象,你就是那種人。”
後邊兩個無聊男子繼續著沒品位的爭吵,夏爾蒙卻似乎聽不見,他隻是看著眼前這個少年,看著這卑微的生命,看著這掙扎求生的同類,他低低地重複道:“你為什麽而活著?”
※※※
第二日,羅德和維西商量之下,決定離開赤蘇城(不離開也不行了),往西去馬咯斯王國的邊境大城“克頓城”。那裡雖然接近納斯達帝國,邊境上常有戰事,但“克頓城”是那一帶的政治經濟和軍事中心,人口眾多,商旅往來頻繁,說不定會有賺錢的機會,而且就算馬咯斯王家反悔抓人,也可以就近跑到納斯達帝國去。
二人把想法和夏爾蒙說了,黑袍男子一言不發,隻點了點頭。
他其實也無處可去了。
三人就這樣出發了。
一路之上,羅德哀歎著想念妮婭小姐的同時與遇見的美貌女孩搭訕,維西則詛咒某人欠錢不還卻還繼續花債主的錢吃住,可惜這些惡毒的話對死氣沉沉的某人完全沒有效果,結果維西隻德恨很地收口然後把這筆錢乘以十在加到債務上去。至於夏爾蒙則完全沉默,整日裡想啊想啊,呆呆的真的和木頭沒什麽差別了。
就這樣走了三天(本來買三匹馬代步或雇馬車要快得多,然而在維西抓緊錢包咆哮著反對下不了了之)。
這天中午,三日呢來到一個小鎮,找了家小飯館,吃了一半時,飯館裡另一桌上的客人談話吸引了全部吃飯之人的注意力。
“喂,你們知道嗎,王都赤蘇城最近出大事了!”
“什麽事啊,這麽嚴重?”
“聽說王都裡出了個奇怪的魔法師,居然衝到高級魔法學院裡去踢場子,打敗了好多高手,最後還是最厲害的修肯長老出來才鎮住場面呢。”
“哇,厲害啊。居然有人膽子這麽大。敢去馬咯斯王家歷代成員學習的地方去搞亂,不是找死麽。”
“對啊!”
羅德和維西對望一眼,又一齊看了看夏爾蒙,只見黑袍男子面無表情,正專心地想心思。二人相對苦笑。
隔日,也就是離開赤蘇城的第四天。三人在另一個小村的驛站聽到了另一個版本:
“聽說那個鬧事的魔法師居然就是千年前就已滅絕的暗黑法師啊。”
“真的嗎?好象暗黑法師都是心地慘毒的家夥呢。”
“是啊,聽說當時那個暗黑法師已經殺了不少人了,幸好王家禁衛軍的蘭特大人和修肯長老擊敗了他,這種人真是該死。”
羅德忍不住道:“聽說當時沒死人啊。”
“你知道什麽,暗黑法師根本就是魔鬼化身,哪會不殺人?”
“……”
第六天,另一小鎮的旅館。
“哎呀,不得了了,你們知道嗎?那個穿黑衣服的惡鬼不但在王都裡殺了幾百個人,現在居然跑出城,到城外的村落裡濫殺了。”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聽錯啦?”
“真的,這是王都傳來的消息。那惡鬼簡直毫無人性,不但殺反抗的男人,而且連老人,女人甚至剛出生的小孩也不放過啊。就算是魔鬼也不會這麽瘋狂啊!”
“……”
第七天,和路上的一隊商旅同行。羅德和維西買了件灰袍給夏爾蒙換上,他的黑袍太刺眼了。
“唉,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悲慘的事。”
“……老丈你說的是?”
“前幾天我從東邊過來。聽說幾個村落旁的墳墓都被挖開了。這一定是那瘋狂的暗黑法師乾的。聽說以前他們製造可怕的骷髏兵就是這樣乾的。”
“……”
“還有啊,最近時常有孕婦被剖腹取走胎兒和少男少女無故失蹤然後慘死野外手足不全的慘劇發生,想必也是那惡魔乾的。”
“……”
“對了,你們知道嗎,聽說那惡魔居然還有同伴呢?”
“……是嗎,嘿嘿,他們幹了什麽啊?”
“你們怎麽笑得這麽難看啊。哦,你說那惡魔的同伴啊。當然也是無惡不做,喪盡天良,盡乾些慘無人道,毫無人性之事。哼,這些人要是被人發現了,當場就在大街上亂棒打死!”
“……”
第八天,三人已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這到底上什麽世界啊?”羅德狠狠地踢飛了道路上的一顆小石子,恨恨地道。
灰袍男子夏爾蒙(原來的黑袍不敢穿在外面了)默默地跟在後面,一言不發,倒是維西接口道:“就是,還說我們瘋狂,我還說他們好似瘋子呢!”說到這裡,他好象想起了什麽,道:“不過,你們不覺得這次的謠言很奇怪嗎?”
夏爾蒙居然還是事不關己似的,羅德隻得道:“你什麽意思?”
維西道:“雖說謠言都是越傳越歪,越傳越邪的,不過這次也歪的太誇張太邪門了,我懷疑有人在背後故意搞鬼。”
羅德點點頭,看了看夏爾蒙,忍不住道:“喂,死木頭,這事怎麽說也是由你而起的,你怎麽象沒事人一樣啊?”
夏爾蒙淡淡道:“那些事我一件也沒乾過。”
維西怒道:“廢話,你這些天天天和我們兩人在一起,當然不是你乾的。”
羅德道:“最可恨的是,那些人把我們也給扯進去了,說什麽惡魔的同伴。這要是傳出去我大好形象可全毀了。”
“呸!”維西道:“你還有什麽形象啊你。對了,夏爾蒙你有沒有辦法啊,老是這樣下去可不大妙啊!”
夏爾蒙低頭看了看大地,依舊淡淡道:“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們連造謠的是誰都不知道。難道和那些老百姓一個一個去解釋嗎?”
二人語塞,看著夏爾蒙緩緩的走去,羅德悄悄對維西道:“我怎麽覺得死木頭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啊,他該不會自殺吧?”
“不知道,從出王都的那一天起我就覺得他快死了,麽想到到現在他還活的好好的。不過這樣也好,他欠我的債還有希望。”
“你這家夥怎麽老記著錢,朋友都這個樣子了,你真是沒人性。”
“你又開始胡說了,我隻是說說罷了。我不是那種人。”
“我早說過了,你就是那種人!”
“……”
第九天。
維西伸了個懶腰,道:“再往前十裡地是個叫‘阿爾夏特’的村子,到那兒就離‘克頓城’很近了,應該隻有半天的路程吧。”
羅德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原來隻要六天的路走了九天,你還好意思說。”
維西怒道:“我還不是為了大家能省點錢,你還……喂,你去哪啊?”
只見羅德快步向前走了幾步,撇下羅德和夏爾蒙,迎上了迎面而來的兩個人。一個是拄著拐杖的老人,另一位是長的相當清秀的少女,背著個小包袱,扶著老人,看樣子是他的孫女。
羅德笑容可掬(維西在後面低聲罵道:死性不改),道:“啊,美麗的姑娘,可需要我的幫忙?”
那少女微微一笑,如春天田野裡的小花盛開一般,有股自然清新的美麗撲面而來:
“謝謝你,請問往‘托克村’怎麽走?”
“哦,我們剛從那來。你們順著這條路隻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時向右拐就是了。”
“謝謝你了,先生。”少女輕笑點頭。
少女扶著老人往前繼續走,羅德在後面大聲喊著:“姑娘,你住在那裡呀,以後我去找你可以嗎,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打斷了羅德的話。他轉頭看去,只見前方來了五名騎兵,身著的是馬咯斯軍隊的服裝。
那少女和老人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
很快,五名騎兵來到面前,下了馬。當先一個身材高大的士兵似乎是個頭目,他看了看夏爾蒙等人,確定是路過的旅人後,轉向老人和少女,喝道:“為,奧布老頭,你居然敢逃避兵役,快和我回去參軍。”
“參軍。”羅德三人面面相覷,誰都看得出這老人風燭殘年,沒死也隻有半條命了。
“將軍老爺,我真的太老了,打不了戰啊。”老人苦苦哀求,那少女也在一旁幫腔。
那頭目自然不會是什麽將軍,但很明顯他對這樣的稱呼非常滿意,於是他的態度好了一些,“不參軍也可以,我們按老規矩辦好了,你交參軍稅就可以免於參軍了。”
老人道:“老爺啊,我實在是沒錢了。這些年來我值錢的東西都賣了也交不完稅啊,您就饒了我吧。”
那頭目勃然大怒(好象這種情況經常出現啊,我不知不覺就寫了出來):“死老頭,沒錢交稅又不參軍,還敢誹謗我們偉大的馬咯斯王國的稅法,真是該死。”說著,一腳踢了過去,把那老頭踢倒在地。少女尖叫一聲,撲上去看爺爺有沒有什麽事。
羅德和維西大怒,正要開口質問,卻見旁邊一個士兵在那頭目耳邊說了幾句,那頭目看了肯少女,笑道:“小姑娘長的還滿漂亮的,這樣吧,跟老爺我回去享福,也就免了你爺爺的稅啦。”
說著,他一伸手把少女抓了起來,少女哭叫反抗,但力弱無能為力。
那頭目正爽之際,隻覺得腦袋一陣疼痛,不由得送開手退了幾步,那少女也被人奪去。
他仔細一看,卻是站在一旁的三個旅人中的兩個,另一個拿著法杖的站著沒動。士兵頭目大怒,霍地拔出長劍,和另外四個士兵把羅德和維西圍在當中。
“你們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攪本老爺的興頭,去死吧。”說著一劍就砍了過來。
羅德和維西毫不示弱,拔出護身兵刃自衛,口中罵道:“呸,攪你興頭,你這人渣。”
“就是,雖然我的職業也不是幹什麽好事,但比起你來我就象聖人了。”
刀來劍往,盡管羅德和維西二人精神可嘉,但卻漸漸支持不住了。他們本就不長與肉搏,而對方卻正正是這方面的老手,而且人數又多。鬥到酣處,那頭目大喝一聲,一劍砍來,羅德用劍一擋,冷不防側面腰部被另一個士兵踢了一腳,跌倒在地。
那頭目哈哈大笑,用劍砍下。維西大急,要衝過來相救,卻被另三個士兵纏住,這時那老人和少女都轉過頭去,不忍心再看。
正在次時,眾人隻聽見一聲斷喝:“破!”
那頭目的動作停頓了下來,胸口處發出了幾聲悶響,然後另四個士兵也發生了同樣的情況。隨著一陣踉蹌,五個士兵口噴鮮血,倒在地上,手腳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看來是死多活少了。
眾人向聲音處看去,只見夏爾蒙閉目而立,臉上還有一絲紅暈未曾退去。
老人少女驚魂稍定,過來給三人道謝。羅德問起今日之事原因,老人長歎一聲,說了出來:
馬咯斯王國和納斯達帝國是累世夙敵,邊境線上征戰不休,附近民眾生活普遍很苦。偏偏五年前新任戍邊大將軍托蘭到任後,貪汙軍餉,有以保護民眾為名,橫征暴斂,遇上戰爭,又常派士兵到各個村落抓男丁入伍打戰,五年間也不知有多少人無辜戰死。弄的人心惶惶,民不聊生。這位奧布爺爺今年七十五歲了,居然也要服兵役,以前是叫參軍稅以免兵役,但今年實在是交不起了,有害怕如狼似虎的馬咯斯士兵,隻得離開村子,去投*親戚。沒想到就這樣他們還不放過,還派人來追。今日若不是遇上夏爾蒙三人,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羅德和維西目瞪口呆,他們很少來到邊境,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事發生,真是駭人聽聞。當下送走這對爺孫,三人湊到一起研究。
維西首先道:“現在我們怎麽辦啊?”
羅德道:“什麽怎麽辦,繼續往前走啊。”
維西想了想,道:“也對,反正剛才奧布爺爺也說了,克頓城裡要好多了,不象外面這麽亂。”頓了一下,他瞄了夏爾蒙一眼,道:“那這五個人怎麽辦?”
夏爾蒙看也不看,隻道:“丟在路旁算了。”說著一個人當先走了。
羅德跟在後面,望著他的身影,悄悄和維西道:“我開始有點相信那些謠言了,這家夥真冷血。”
維西點點頭,也道:“難道暗黑法師都這樣?”
夏爾蒙好象感覺到了什麽,轉頭問:“你們怎麽走的那麽慢,在說什麽呢?”
“……”
※※※
阿爾夏特村是個有三百戶近一千人的村莊。三個人走進村子時已是中午,路上不知怎麽一個行人也沒有。
三人逛了一圈, 居然沒找到旅館和飯館。
“有沒搞錯啊,大家都不做生意了嗎?”維西咕噥道。
“看來隻好去找一戶農家去買點吃的了。”羅德道。
“你去吧,這種事你在行。”
“你~~,算了,誰叫我魅力大呢。”羅德這樣安慰著自己,然後隨便找了一戶看起來不算太破的房子,走到門口,擺出最帥的姿勢(又來了),微笑著去推門。
這扇門很輕易的被他推開了。
有時候,命運之門是那麽容易推開。雖然,從門裡湧出的未必是涓涓的溪流,也可能是足已把平靜的歷史之河變為激流的洪水。
大陸歷一零七六年十月十七日,羅德這個三流的呤遊詩人在馬咯斯王國邊境上的阿爾夏特村中推開了一扇農家的門。
後世把這一天稱為“暗黑誕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