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卡車開的不快,兩名老B面向車內死死盯著兵們,防止他們從蓬布的縫隙中向外窺視。看不到參照物無法估計車行速度,鴻飛暗暗記住車拐彎的方向與次數。半個小時之後,鴻飛納悶的對司馬說:“老B好像在和我們開玩笑!”
司馬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兩名警惕的老B低聲問道:“怎麽了?”
“他們在兜***,已經連續左轉彎四次現在有開始右轉了!”
“他們想幹什麽?”
“不清楚,估計沒什麽好事情,我們小心一點!”
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猛聽見老B大喊:“13號下車!”
“是!”鴻飛大聲答應著,背上背囊抓起槍跳下車。一名老B隨手遞給他一張塑料地圖和一個指北針說:“按圖行進,找到A、B、C點記住密語,然後去D點報到!”
老B看了一眼手表,從背囊裡掏出一塊壓縮乾糧和一個裝滿水的水壺扔給鴻飛:“開始吧,你還有24個小時的時間完成這次玩笑!”
“開什麽玩笑!”正在看地圖的鴻飛抬頭驚叫道:“24個小時你要我山地行軍80公裡!”
“你怎麽總是有問題!”老B不耐煩的說:“要麽上車跟我回去,要麽趕緊走!”
上車回去意味著放棄訓練,然後在極短的時間裡就會被送回老部隊,吝嗇的老B從來沒有讓退出訓練的兵們多吃一頓空勤灶。鴻飛斜著眼睛看了看老B,扭頭就走,邊走邊唱:“向前進;向前進!革命同志鬥志昂揚……”
一邊唱還一邊扭動他那並不豐盈的屁股,一名老B看了鴻飛一眼納悶的說:“這個熊兵搞什麽?”
“誰知道。”
這時鴻飛突然又尖著嗓子唱起了“哥哥你走西口,妹妹我實在難留……”
那名發給鴻飛指北針的老B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渾小子把自己想像成無法生存被迫離家的情哥哥了,可惜啊,我們這裡沒有他的情妹妹!”
“報告!”武登屹突然大喊起來。
“19號,什麽事?”
“報告教員,我沒有經過正式的野外定向行進訓練!”
老B滿臉喜色的說:“恭喜你!”
武登屹臉綠了,結結巴巴的問道:“那是不是會被趕回去?”
老B有些不耐煩了:“誰告訴你要進行定向課目了?你們紅軍團的兵怎麽這麽多事兒?”
“可、鴻、13號不是……”武登屹還想分辨一下,司馬拉著他坐下低聲說:“你發什麽傻,我們的檔案他們看得通通透透,因為你不會定向行進就把你趕回去,那還把你弄來幹什麽?我和鴻飛在農場不是教過你按方位角行進嗎,你走的不是挺好的嘛!”
“也是。”一絲笑意剛爬上武登屹的臉龐,馬上又消失了:“那我們會訓練什麽課目?”
司馬的心裡也在打鼓,武登屹的問題也正是困擾他的問題,他不耐煩的說:“我們現在是被綁好抬上案板的老母豬,等著挨那一刀就是了,操心那麽多幹什麽?”說完他索性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閉上眼睛依*在背囊上打起了呼嚕。
武登屹忐忑不安的看了看身邊昏昏欲睡的兵們,長歎一口氣,鴻飛走了他突然感覺像是沒了主心骨。
老B可不理會武登屹此刻緊張、無助的感覺,卡車依舊慢吞吞的開上一會,停車趕下一個兵,然後再開一會在趕下一個去。車上的人越來越少,連司馬也下車按方位角行進去了。武登屹瞅瞅陌生的兵們感覺更加的無助,他對自己的處境束手無策。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卡車終於停了下來,兩名老B跳下車對車廂裡剩下的兩個兵喊道:“你們趕快下來,是不是想坐車回去啊?”
武登屹哭喪著臉和手忙腳亂的41號士兵跳下車,抬頭看了一眼笑咪咪的老B說:“教員,你想把我們趕回去,就直接說,幹什麽還要把我們弄到山頂上來?”
老B嘿嘿的笑起來:“還行,紅軍團的兵還真個頂個的敢說話!好,念你年幼無知,我告訴你下一步,你要一個人在24個小時內徒步行軍80公裡到達D點!”
武登屹說:“我不認識路!”
“那不要緊,我教給你!”老B摸出一個指北針,指向東南方把照門、準星固定在一個密位上說:“你對準這個方向前進就錯不了!”
武登屹和瞠目結舌的兵們交換了一下眼神,接著說道:“教員,這還不是按方位角行進嗎?”
“是,不過你們不用在圖上定位,不用找點,只要奔著這個方向下去就能找到D點,你們還要怎麽樣!”老B輕蔑的看了武登屹一眼說:“如果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做不好,我看你在選訓隊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跟他們廢什麽話!”另一名老B走過來對兵們說:“去不去,你們自己決定,不去的上車,去的在我面前集合!”
兵們誰也沒有不去的想法,他們只是想讓老B再放寬一些條件,聽見老B下了最後通牒,一窩蜂的跑過去集合。
老B說:“間隔十分鍾出發一名,你們必須單獨行進,不準*近不準留記號不準發生任何方式的聯系、接觸,我們會全程監控,誰敢違反規定直接回去打背包!聽明白沒有?”
“明白!”
老B遞給武登屹一支信號槍說:“發生危及生命的事情打信號槍聯系,你可以出發了!”
武登屹接過信號槍拔腿就跑,邊跑邊回頭,他盼望著能有兵跟上來。
“快點,看什麽看!”老B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掏出花名冊在武登屹的名字後面記上出發時間。
武登屹一口氣跑了十分鍾,回頭看看還是沒有兵們跟上來。他左右亂看著想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有兵上來兩個人一起走,畢竟人多力量大,如果能有三個人一起走最好不過了,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
武登屹很快找到了一處可以藏身的山縫,他心虛的向身後看了一眼,沒有看見期望中的兵們跟上來,倒是發現那幾名老B正站在山頭端線上向下看。
“我*!”武登屹立刻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加快腳步狂奔而去。
北方的山與山清水秀的南方不同,這裡沒有樹林、竹林只有漫山遍野沒膝的野草、灌木視野開闊。站在山頭上,下面的人幹什麽看得一清二楚。武登屹一眼能看清老B,老B肯定也能看清他,更何況老B們還有大倍數的望遠鏡。
武登屹一口氣跑了足足有五公裡,氣喘籲籲的爬上一個小山頭向身後極目遠眺。天氣晴朗,視野開闊,但一個兵也沒有發現。他並不知道,老B早就料到他們會耍小聰明,剩下的五個兵是按不同方向前進的,他即使在這裡等上八個小時也不會發現有後來者。
武登屹喝了口水在山頭上休息了十分鍾,沒有等到兵,隻好失望的跑開了。他剛跑下山頭,兩名老B就從山腳下的一塊怪石後閃了出來。
其中一名低聲說:“19號涉嫌作弊扣他2分!”
“算了吧,深山老林的誰不害怕,他當兵不到兩年還是個孩子……”
“不行,這裡是選訓隊,不是幼兒園!”那名老B斬釘截鐵的說:“必須扣他分,我們要的是戰士不是孩子!”
鴻飛對按方位角行進並不陌生,他等著卡車開走後,根據附近的地形、地貌在地圖上的所處點,用指北針定準方位撒腿就跑。他知道山地行軍不同與平原地區,山地中由於地形起伏,圖上作業量著80公裡的路,在實際中行軍中有時候會多出一倍還要多,所以他沒有按照地圖上的小路行進,而是選擇了一條直線直奔A點,他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前面的道路上不會出現無法翻越的懸崖峭壁。
長期的負重訓練讓鴻飛在崎嶇不平的山坡上如履平川,他一口氣跑了四十分鍾連一塊超過他身高的岩石都沒有碰到。鴻飛不僅沾沾自喜,為自己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行進路線暗自得意。他在一個山腳下停下來掏出指北針看看方向沒有錯,心算一下自己大概跑了有九公裡,早已超過平均分配到每個小時裡的行進裡程。鴻飛掏出水壺喝了一大口水潤潤要著火的喉嚨,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他決定獎勵自己一下,休息五分鍾!
司馬是在距離鴻飛五公裡外下的車,他的第一個點在鴻飛的右前方。這樣等於鴻飛走弓背他走弓弦,但兩個人的實際行軍距離是一樣的,還有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D點也是相同的,都是八十公裡外一座小山上的航標塔。
司馬對自己的定向行進充滿了信心,他的方向感一直很強,就是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也從來沒有發生過迷失方向的事情。他連指北針也沒有用跳下車就找到方向,並很快利用山形、地貌在地圖上找到了所處點。司馬發現,地圖上有一條小路弧形通向他要去的A點,雖然走這條小路要比走直線過去多走三四公裡的路,但是平坦的地面畢竟要比山坡好走一些。司馬權衡了一下利弊,最後決定走小路過去。這樣不但不用頻繁定位找方向,而且地圖上標明這條路是村道,既然是村道至少也是一條沙石路。說不定路上還會碰上老鄉的車輛,省兩步路呢,司馬群滿懷信心的出發了。
他爬上山坡找到小路,不出所料這條小路果然是條沙石路,路面上的車轍密密麻麻。司馬大喜,跳上路面就是一陣東張西望,尋找他極度渴望出現的車輛。幸好附近的老鄉沒有從這裡經過,要不然也會被嚇得落荒而逃。一早上的摸爬滾打已經把司馬變成了一個泥猴,再加上他手握鋼槍,極度興奮的東張西望滿臉渴望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外出搶劫卻走迷了路,好不容易發現一條大路,立刻準備大乾一番的笨蛋土匪。
司馬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出個人影來,隻好開動“11路公共汽車”狂奔而去。司馬是個粗線條的人,不管做什麽事情總是大大咧咧丟三拉四,這一次他也不例外。
小路上路面平坦,司馬按照長途急行軍的技巧,跑500米,然後走500米,再跑500米,再走500米,勞逸結合他的體力消耗不大,早上被折騰的燈枯油盡的身體慢慢的恢復起來。司馬信心越來越足,不禁高興的哼起了歌。但樂極生悲,司馬很快發現他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他錯過了轉向點,正前方竟然出現了一個小山村!
“奶奶個熊!”司馬掏出地圖看了一通,發現他至少多跑了三公裡。走小路本來就比走直線去A點多走三四公裡,再加上這多走的六公裡冤枉路,他的24小時行軍裡程變成了90公裡比別人整整多出十公裡。
“媽的,要是鴻飛在就好了!”司馬懊惱的給了自己一掌,嘟囔著原路返回。他由走、跑各500米,變成跑500走100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