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敲詐黑心領主的老狐狸
哈特似乎根本懶的留意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鬼氣氛,他大步流星,全然不顧腳下花草痛苦的呻吟。一眨眼的工夫,哈特已經站在發聲的樹根前,然後,毫不憂鬱抬起腿,狠狠一腳踢在樹根底部略微隆起的部位。
“哎呀!”
呼痛的不是抬腿亂踢東西的哈特,反而是本該為死物的樹根。隨著樹根“吧唧”一聲滾倒在花圃上,發出陣陣低沉的哼哼聲。
“波薩!你那招糊弄人的伎倆還是用在別人身上吧!至於我們家那些製造莫名其妙的鬼契約的把戲,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哎!領主大人真不愧是布露斯塔德家族的傳人。不過,我說穿大人心中所想,大人您難道不感到困惑嗎?”
樹根竟然晃晃悠悠的立了起來,竟然伸出一隻乾枯的大手,對著屁股的位置揉了幾下,接著樹根轉了個圈。
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麽樹根,而是一個兩眼昏黃,雙頰凹陷,全身包裹著鬥篷的瘦小乾枯的老頭。
“哈!我困惑的事多了。為什麽新登基的南蒙斯帝國的女皇不是我老婆,為什麽水晶之心財團的錢比我多,為什麽我的老子不是大勇者帝亞哥,為什麽惡龍白銀與龍王黃金的財寶不屬於我。我問了你就會告訴我嗎?哼!哼!你只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大人,我的答案您不會感興趣的。對嗎?本大人五歲時就聽膩味了。”
哈特斜著眼睛看著身高隻到他肩膀的波薩,調侃中帶著譏諷。
波薩呵呵一笑。
“領主大人還真是了解我啊!不過,大人根本不必煩惱,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哼!信你,一切就皆無可能!”
波薩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他佝僂著身子緩緩走到小樓前,推開坑坑吧吧的木門,用眼神示意哈特隨他進屋。哈特也毫不客氣,抬腿就進了小樓,然後跟在波薩的身後,上了樓梯。
小樓的二層比起昏暗的一樓,要明亮一些,但是相比作為診斷及招呼病人而顯得空蕩蕩的一樓,似乎是作為實驗室與書房的二樓就顯得極為擁擠了。
原本就不怎麽寬敞的房間四周堆滿了各種厚薄不一的書籍,從上面沉積的灰塵來看,似乎很久沒有整理翻動過了。而這麽多書,隻是散亂的堆在一起,連個書架也沒有。
房間*西側有一個挺大的窗戶,下午的陽光通過鏽跡斑斑的鐵柵欄斜射在地板上。也因此,室內還算亮堂。而窗戶的下面,擺放著一張長而寬大的木桌,面積足夠瘦小的波薩躺在上面打滾。不過,這必須要將桌子上奇形怪狀,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丟出窗外才能實現。
長桌邊上,有幾張簡陋的木椅,哈特用手搖搖這個,晃晃那個,最後挑了一個看起來最結實,一屁股坐了下來。
“領主大人,怎麽想到來我這裡轉轉。”
波薩也挑了張椅子,坐在遠離哈特的另一端,下巴點在髒亂的桌子上,有些明知顧問的說道。
哈特輕輕皺了下眉頭。稍稍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聽說是你在為那個瘸了腿的老修頓治病?”
“鎮子上好象隻有我一個醫生吧?”
波薩伸出乾枯的手,輕輕撓了撓宛如雞窩的灰白亂發,微笑著反問道。
看著不遠處的空氣中,因為老波薩撓頭而在空氣中肆意飄舞的頭皮與發絲,哈特心裡隻犯惡心,但是波薩的話卻讓他有些尷尬。
“咳!恩!啊!這個!我隻是想問老修頓的病是否嚴重。”
波薩花白的眉毛微微揚了仰,笑的好象更起勁了,只見他放下撓動頭髮的手,有些戲弄的說道:
“那個老修頓啊,讓我好好想想。”
說完,他搖頭晃腦,好似正在很費勁的思考,見對面的哈特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才摸棱兩可的說道:
“哦!老修特的病好象是蠻嚴重的樣子,不過想好起來也似乎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哈特憑著自己對老狐狸波薩的了解,知道他開始打自己的主意了。不過哈特這次來就是送甜頭給老狐狸吃的,因此倒也不怎麽生氣,隻是心裡有些擔憂,希望波薩這頭老狐狸,胃口不要太大。整理好了思緒,哈特倒也不那麽拘謹了,他輕輕一笑,見招拆招。
“哦!我還以為他病的很嚴重呢?看來實在是我多慮了。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了。”
說完,哈特站起身來,做出要走的樣子。
“呵呵!那我就不留大人您了,大人走好啊!”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下就識穿了哈特的預謀,波薩依舊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連點在長桌上的下巴都沒有抬起。
背對著波薩的哈特,臉都氣綠了。波薩如此有恃無恐,肯定是看出自己別有所求,此趟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這樣說的意思,明顯是打算獅子大海口。雖然從小就認清了這頭老狐狸的嘴臉,而波薩何嘗不是對自己了若執掌。此時的哈特有些拉不下臉皮了,頓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哈特猶豫不決的時候,波薩那懶洋洋的好似自言自語的聲音傳入哈特的耳中。
“戴麗爾真是個少有的美人胚子啊。哎!”
哈特全身一震,既然薄薄的窗戶紙已經沾水捅破,他也就沒什麽顧及了。哈特下定決心,轉身從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波薩也不再去刺激哈特,他身子向前湊了湊,帶著仿佛惡魔誘惑世人的語調緩慢的說:
“如果領主大人希望……希望修頓的病風嚴重的話……”
“咳!咳!”
哈特被波薩那真正邪惡味道的話語嚇的全身一哆嗦,他連忙咳嗽了兩聲,試圖掩蓋自己的窘狀。然後扯著嗓門對波薩大聲呵斥道:
“你胡說!我可沒這種打算,你這可以誣陷……誣陷!”
波薩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很有深意的瞄了沉不住氣的哈特一眼,笑咪咪的說道:
“領主大人,我剛才可什麽也沒說啊!您想想看,我有明確的說您怎麽怎麽樣了嗎?哎!戴麗爾那丫頭也真可憐,還那麽年輕,那麽漂亮,恩!如果我年輕三十歲……呵呵!領主大人,你說呢?”
哈特面無表情,這次用手掩著嘴巴開始猛烈的咳嗽。
“哎!不提這些了!只可惜了我培育了四十年的西蘭草,挺珍貴的藥材。都是我不小心。如果剛才我不摔倒的話,哎……”
哈特瞪著波薩的眼睛已經隱現火光。四十年,四十年前波薩還不曉得在那個肮髒的角落裡騙吃騙喝呢,連西蘭草這種鬼話也說的出來,自己踩的明明就是最尋常不過的燈籠花。
半晌,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默默的保持著對視。直到哈特的憤怒漸漸平息下來,按耐不住率先開口。
“一個銀幣。”
聲音有氣無力,為了未來更大的回報,哈特妥協了。
“啊!領主大人您實在是太慷慨了,我知道,大人你體恤領民,關心老修頓的病情。我對此也深感欽佩,不過不是我不幫您,而實在是有心無力啊!本來呢,老修頓的病雖然麻煩,但也不至於……哎啊!也算老修頓他倒霉,我在門口種的那幾株迎風草本來是他那種病的特效藥,可惜今天不知被誰給踩倒了。大人,您也是知道的,迎風草必須現采現入藥,現在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再加一個銀幣!”
是哈特咬牙切齒的聲音。
波薩眯縫著眼睛,嘿嘿一笑。
“哦,看我這記性,牆角我記得還有幾株。這下修頓那家夥有的救了。哎!看我這腦子,人一老就是不中用了。剛才我不小心跌了一交,扭傷了腰,現在自己還要養病啊!恐怕沒時間給老修頓診治了。哎!要是想當年……”
是老狐狸波薩輕描淡寫的音調。
哈特殺氣騰騰的猛站起身,一步一頓的走到波薩面前,腳下的步子因為太過用力,而踩的地板“砰砰”亂響。但是波薩老神猶在,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我再加一個銀幣!當你的營養費,另外還有一個銀幣是讓你閉上這張臭嘴,你再多說一個字,看我不真拆了你的腰。”
說完,哈特銀牙一咬,顫抖著手從懷中取出錢袋,細細數了足足三遍,才挑出四個銀幣遞給波薩。
哈特的目光死死的盯住波薩伸過來的手,波薩那乾枯無肉的手在哈特眼裡實在和腐朽的老樹枝沒什麽兩樣,哈特希望自己的目光如利斧一般,將眼前那分著叉的老樹枝一根根砍掉。 心中暗道。
“戴麗爾,這比帳我可要算在你頭上的。”見“大勢以去”,哈特不舍的收回目光,暗自將自己的失落進行轉移。
波薩笑嘻嘻的接過哈特遞來的銀幣,仿佛根本沒有去留意哈特那幾欲殺人的目光。然後他裝腔作勢的扶著哈特做回他原來的位置
“呵呵!看您說的,明天早晨戴麗爾那個漂亮的小丫頭來請我去給他父親回診。我會告訴她,他的父親沒救了,除非……恩!這個大人您看該怎麽說呢?另外,大人您難道不感到好奇,老修頓得了什麽病嗎?或許我會透漏那麽一點的哦!”
“不必了!我可沒那麽多好奇心。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著隻狡猾的狐狸會這麽好心。”
“呵呵!我剛才不是說過嗎?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相信以後,領主大人會明白的。至於這個東西,也許領主大人很快就會用到。”
波薩從鬥篷中,抽出幾張古樸素雅的羊皮紙,遞給哈特。哈特早習慣了波薩的故做玄虛,看也沒看,就隨手揣進衣服的口袋,接著兩個人的腦袋湊在一起,不知在盤算著什麽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