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一片清涼,好像有人給她開了大功率空調或者是搬來了超大的冰塊,把那窒息的炙熱氣息擋在了外面,呼吸也跟著順暢了很多,人也輕松了。
緊接著沒過多久,瑨兒感覺身邊的溫度全部降了下來,她離那要命的熔岩越來越遠,和煦的微風撲面而來,讓她舒服的想睡覺。
睡覺?!
腦海裡一蹦出這兩個字,瑨兒的意識立刻清醒了幾分,她這一天都睡了好幾回了,再睡下去她乾脆變豬算了。
使勁的撐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是耀眼的銀光一片,瑨兒還以為是自己幻視,又閉上眼睛隔了幾秒鍾才再睜開,看到的還是一片銀光,而且這片銀光還在不停的流動,好不容易對準了焦距這才完全看清,原來是魔王的銀發。
不願意與魔王這麽親密的靠在一起,瑨兒掙扎的踢踢腿,從嗓子眼裡憋出四個字,“放我下來。”
“你一醒過來就不老實。”
瑨兒隱隱約約覺得魔王好像歎了一口氣,但沒有聽得太清楚,隨後就被魔王放到椅子上坐下,接著魔王一手扶著她,一手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小半杯水遞到瑨兒嘴邊喂她喝。
瑨兒也不客氣,魔王親自伺候喝水,這等殊榮有幾人享受過?所以她也大大方方的喝光了杯子裡的水,末了舔舔嘴角,覺得不過癮,還要喝,但魔王不給了。
“休息一下,一會兒再喝。”魔王捧起瑨兒的臉觀察她的氣色。臉上還有一些尚未完全消退的潮紅,顯得她臉色非常紅潤,皮膚手感超好。
“我渴。”瑨兒可憐巴巴的看著魔王,剛才那一番折騰讓她幾近虛脫,看到水不能喝,這也太殘忍了。
“忍著。”
瑨兒翻個白眼,她自己倒。
“說了等下再喝,等你脈搏再穩定一點。”魔王攔下瑨兒伸向水壺地手握在自己手裡。另一隻手按著瑨兒的頸側動脈,跳得還是略微快了一點。不敢給她喝太多水。
“每次看到你都沒好事,霉到家了。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呀?”瑨兒這會兒連打架的力氣都沒有了,說話的語氣都是軟綿綿的。
“不是跟你說了,帶你回魔界,要不是為你我又何必跑這來,你也不想想這兩個世界差了多遠。”
“不,不要,我不會跟你回魔界的,我好不容易才回家,絕不。”
“口氣太大了。別再惹我,否則我現在就帶你走,並且讓你永遠不再回來。”
“你就是把我強行帶走也不要指望我會乖乖做事。”
“做成魔偶之後就由不得你做不做了。”
“那你現在就殺了我,反正魔偶沒有自己的思想,隨便。”
魔王都想歎氣翻白眼了,他們倆人談了幾次,繞來繞去,可每次都是回到原點。這話題根本沒法再進去下去。
“那你說吧,你要什麽條件才肯跟我回魔界?”
“不要條件,也不和你回魔界,我就要呆在太陽系,我哪都不去。”
“不行,我魔界要發展,你不去也得去,這個沒得商量。”
“那你帶我地屍體回去。”瑨兒也死磕,沒得商量。
魔王撇過臉做了幾個深呼吸,又轉過頭來看著瑨兒。“你不跟我走的原因是什麽?怕留在魔界再也回不來?還是忌諱另一個家夥?”
瑨兒目光凝重起來,魔王說地也的確是她所介意的,“我不想和你們再有任何關系,本來我就是被迫過去的。我隻想過我自己的生活。”
“你從來沒有考慮過你若是還在那裡。你現在的身份地位會是怎樣的嗎?”
“不考慮,無所謂。哪都沒家好。”
“那麽說你那個剛剛開始建設的領地也不要了?那塊領地當時看著似乎不錯,可現在想想其實連建設的初始階段都沒達到,該有的東西一切都還沒有,你就那麽放心讓其他人把你地領地給建設得不倫不類?好不容易生活有點起色的精靈和獸人難道又要重新去過那種黑暗的生活?”
瑨兒的下巴兩側肌肉立刻就繃緊了,魔王的話直接說到她心坎裡去了,沃爾特城畢竟是她的領地,那幾年她的確是有實實在在的在這上面付出心血,現在她回家了,那塊領地也勢必要易主,城市建設上面肯定就要偏離她當初留下地那張規劃圖。
“無所謂,反正我看不到,我管他們怎麽建設,都跟我沒關系。”
“嘖嘖,你這話要是讓他們聽到了他們會很傷心的,你的小狐狸還夢想著有朝一日你會回去呢,雖然你解除了跟它的契約。”
“不要用這種低劣的手段,我不會上你的當的。”瑨兒死杠到底,打感情牌?她才不在乎。
“我又沒有騙你,為什麽這麽說,要不讓你看看你的領地現在的情況?”
瑨兒還沒做出回應,魔王已經發動魔法,只是短短幾秒鍾,瑨兒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個黑色地霧狀屏幕,接著沃爾特城的俯瞰全景畫面就出現在屏幕上,建築物跟瑨兒離開的時候沒有兩樣,沒看出哪裡有新建或者拆除的房屋,但是地面上人來人往,看上去還算繁華。
“想看什麽?精靈?”
視角縮小,向農場集中,可是那些和精靈合作地農田和果園裡沒看到一個精靈,農田也沒人在勞作,田地像是被拋荒一樣,長滿雜草,顯然是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
“再看看獸人?”
畫面又轉向瓷坊,這裡本來安排有獸人妹妹幫助繪瓷,現在已經沒人在了,瓷坊裡冷冷清清,一根人毛都沒有。
看過瓷坊,又去看深山裡面地軍事基地,這裡也是獸人比較多的部門。看到地也都是人類士兵,獸人不見了。
最後畫面轉到黑暗山脈,精靈城依舊藏得嚴嚴實實,外人看不到裡面的景象,而獸人的聚居地也是空空蕩蕩,一副沒有人煙荒涼頹敗地樣子。
畫面再轉回到大街上,這裡的人顯得豐富一點,一直在人前躲躲藏藏的黑暗法師出現在沃爾特城的街道上。相應的神職人員也是一堆堆的,另外還有各系魔法師和煉金師。除了普通人,各類魔法師算得上是城內人數最多的人口了。
可是那些普通人的臉色
黃肌瘦,感覺上都是餓了很久地營養不良,她臨走前全部的糧食,就算戰爭期間人口大量傷亡導致勞動力銳減使得土地無人耕種致使糧食不足,可是沃爾特城始終受到魔法陣地保護,沒受過一點傷害,糧食也充足,又怎麽會有人是這個樣子?
“騙我的吧?”
“我有必要騙你嗎?眼見為實,你自己不也看到了?你的領地除了人口多了一些之外。其他方面都趨向蕭條。”
“一定是你耍我,絕不可能會這樣。”從感情上瑨兒無法接受她的領地變成那副景象。
“雖然我很想把你強行帶回魔界,但也不至於耍這種花招,你不在,你以為你的繼任者還會認真按照你留下的規劃做事?你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人家可在乎。”
“那我也不跟你回魔界,他們的未來他們自己做主,不要把我強拉進去。”
“打算頑抗到底了?”
“哼!”
“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魔王抓著瑨兒的肩把她提了起來。另一隻手發動魔法,一個黑色地魔法通道漸漸誕生。
“本來還想教你後續的空間魔法作為酬勞,說不定以後有機會連通兩個世界,讓你自由來去。既然你冥頑不靈,那什麽話都是多余的了,你就在魔界呆到死吧。”
“啊!不行,放開我!我不去魔界!”瑨兒拚命掙扎,對著魔王拳打腳踢,可就算這樣也沒能打斷魔王的魔法,通道依舊在誕生的成形過程中。
“由不得你了。”魔王用手臂箍著瑨兒的脖子圈在自己懷裡不讓她亂動。
老是這樣被她踢來打去的魔王也惱火不是。
“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好商量?剛才你不是油鹽不入,什麽都聽不進嗎?”
“我聽我聽,你說什麽我都聽。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現在肯聽了?”
“肯聽肯聽,我一定好好聽。”瑨兒的話音都帶了哭腔。“你先停下來嘛。”
“既然你肯聽話,那我也沒有停下地必要,就這麽走吧。”
“啊!你耍我!”
“什麽耍不耍的,白浪費這麽多時間。”
“啊!我不要!”瑨兒掙扎得更厲害,雙腳踏著地,雙手用力的往外扳魔王箍著她脖子的胳臂。
“你剛剛才答應得好好的,又想反悔?”
“只要不去魔界,一切都好商量。”
“那還不是沒得商量,準備走了。”
“哇,你不講理。”
“講理?到底誰不講理?”魔王把瑨兒轉過身來,抬起她的下巴。
瑨兒眼眶泛紅,淚光盈盈,睫毛上都有水光,鼻翼呼哧呼哧的一張一合,嘴唇倔強的抿在一起,既是委屈又是生氣。
魔王悄悄停止魔法,沒有了魔力的維持,尚未形成的通道眨眼關閉,接著他又手指指向掛在衣架上地外套,從外套口袋裡居然飛出來一塊手帕。
魔王在瑨兒剛坐過的椅子上坐下,攬著瑨兒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瑨兒一開始還別扭的抗拒,但架不住魔王力氣更大,最後隻得妥協,但臉還是撇到外面,不與魔王對視。
魔王輕輕捏著瑨兒地下巴把她地臉轉過來,把手帕壓在瑨兒眼睛上,蓄了很久的淚水自然滑落被手帕給吸去,又仔細地將瑨兒的淚痕拭去後,魔王隨手把手帕扔到旁邊桌上,扶著瑨兒的腦袋讓她靠在自己肩窩,一下一下的輕撫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現在激動的情緒。
兩人暫時相安無言。
“你到底怎麽來的?怎麽會變成-?神王在哪裡?”瑨兒在魔王的安撫下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可一穩定她又連問三個問題,魔王說的真沒錯,她清醒的時候一刻都不老實。
“父神能把你送回家,當然也能把我們送過來,只是封印了我們的力量和記憶,讓我們轉世為人類,說是要全憑叫做緣分的東西找到你,如果你能叫破我們真實的名字,封印就能解除。”
“我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是啊,所以那個家夥可以不用管他了。”
“那你呢?”
“這事說來話長,全是無心插柳。”魔王真不愧是在這裡生活了三十年,學識豐富,說起中國的成語來也是順手拈來。
“我要聽。”
“那,還記得當初要你巡視魔界的結界的事嗎?”
“嗯,累都累死了。”
“隻記得辛苦嗎?那之前的那顆墨蓮呢?”
“啊,墨蓮的緣故嗎?”那墨蓮讓瑨兒吃的苦頭,瑨兒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不,不是墨蓮。”魔王抬起瑨兒臉,點點她的鼻尖,唇角微揚,“魔界太大,你的力量又特殊,任何對你有害的力量到頭來都會被你轉化吸收,墨蓮的力量雖然精純,但也有可能會在你完成任務前就被你吸收殆盡,所以在你昏過去之後我又做了一件別的事。”
“什麽事?”
“我給了你一滴我的血。”
“血?!你怎麽給的我?”
“魔法的世界有自己的規則,何況我是神,沒有我做不了的事情,那滴血已經留在了你的身體裡,當你再去魔界,再沒有任何一個魔物敢傷害你。 ”
“那你直接給我一滴你的血不就完了,何必讓我受那份罪。”
“這當然不行,有壓力才有動力,就是因為墨蓮的保護期有限,要是再告訴你還有我的血在保護你,你還會認真工作嗎?”
“啊,你太可惡了。”
“你今天已經讚美我好幾次了,就算我是魔王,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啊。”
魔王不可惡、不混蛋就不是魔王了,所以魔王很理所應當的接受了瑨兒的“讚美”。
“我這是讚美嗎?”
“對我來說,這就是讚美,難道你想說我是‘好人’?”
“不可能!”就人類的角度來說,對魔王說“你是好人”這更加搞笑。
瑨兒跳腳要從魔王身上離開,但魔王先一步察覺瑨兒意圖牢牢抓住她。其實都不用察覺,這都成了她的基本套路了,真是任性的小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