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之月緩慢的劃過了充滿星光的黑夜之幕,沿著無形的軌跡逐漸到達了天頂。時間的指針無聲息的悄悄滑過了午夜時分,破壞小隊闖進迷宮裡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渡過兩小時。
除了羅刹之外,破壞小隊的其他成員們都聚集在地下迷宮的第三層。艾斯、修、夏茵、亞羅、卡羅、朧,這六個人正面臨危險的挑戰。
“……這家夥就是妖魔啊?”
修的眉毛呈現出嫌惡的角度,而他內心的厭惡也許比從臉上所表達出來的更勝十倍左右。
眼前的妖魔起碼有七公尺高,長得就像是包覆著硬殼的巨型玫瑰花苞,泛黑的外殼上有無數的觸手,以迅速的蠕動方式在空間中舞動。妖魔的本身會發出紫色的詭異光輝,這為破壞小隊提供了難得的光明,然而這並不能使戰況轉為對他們較有利的方向。
亞羅、卡羅與朧一起對眼前的妖魔展開了狂暴的攻勢,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靠近妖魔的本體一步。觸手的攻擊毫無破綻,以各種角度朝他們進行攻擊,觸手的長距離殺傷范圍構築了難以接近的防禦圈,這使得三個擅長近身戰的強者完全取不到上風,甚至可以說是趨於劣勢。
“醒來吧!雷走!”
修放出了具有極大破壞力的閃光之牙,卻在雷走在靠近妖魔本體時以不自然的軌道轉彎,打到了目標之外的地方。同時夏茵也施展了森羅冰槍的魔法,但是也和雷走一樣自動避開了目標,將牆壁凍成冰霜。
“嘖,雷走和魔法都無效嗎?”
彷佛是回應修的話語,詭異的火焰又再度出現。火焰化為數不清的赤色流彈朝眾人襲去,觸手加上火焰彈的攻擊使得每個人都手忙腳亂,朧的衣服和左手燒了起來,卡羅的右腿則是被觸手擊中。
刹那間,迷宮起風了。
琴聲伴隨著風聲在眾人的耳畔響了起來。風變成了無形的刀,瞬間將妖魔的身體切出了數不清的裂口,也將它的觸手全部切斷。吟遊詩人奏起了致命的風鳴圓舞曲,這為其他人取得了喘息的時間。
然而妖魔的觸手又立刻再生了,而且以更為凶猛的方式發動了攻擊,青鋼石地板甚至被觸手一擊即破。
“哎哎,我就知道這招威力太小,構不成什麽傷害。”
“那你就用威力強一點的不會啊!”
修一邊大吼一邊以崩劫撕裂了狙擊自己與夏茵的兩根觸手,艾斯也轉換了琴音的節奏。音符的跳動擦出了微小的火花,悅耳的琴聲引發了閃光的出現,強力的能量開始在妖魔身邊彌漫聚集。
妖魔被雷電擊爆!
當每個人都為了這幕景象感到興奮時,妖魔的身體突然變成了燃燒的火焰,以巨大的火蛇姿態開始暴動。夏茵這時吟唱了魔法。
“孤高的冰國之王,請聆聽我的呼喚。以佛蕾朵之名要求汝等覆行契約,從無瑕的白色宮殿之中前來此地,以銳利之牙撕裂我的敵人。雪狼召來!”
四頭雪狼咬住了火蛇,魔力彼此激蕩而產生出強力的衝擊波。妖魔擊破了雪狼,接著火蛇露出了灼熱之牙企圖吞噬掉朧。賞金獵人的頭髮和雙眼在此時完全變成了藍紫色,“妖魔化”的能力在對方妖氣的影響下自己發動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
朧以雙手分別撐住了火蛇的上下顎,硬是將火蛇給擋了下來,兩種妖氣刮起了激烈的旋風,朧和妖魔之間出現了僵持的情況。卡羅擊出極光飛梭轟破了火蛇的頭部,但是妖魔又變回花苞模樣的形狀。
“曙光女神莎潔絲啊,請展現您的光輝照耀世間!驅離有形之體,摒退無形之物,請賜予我守護的奇跡,拯救您的追隨者脫離黑暗。請架起不可侵的光之界線,就像是分割生與死的大河。曙光之護界!”
直覺的感受到即將迫近的危機,夏茵吟唱出防禦性的咒文,而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
妖魔吹出了具有強大殺傷力的妖氣之風,轉眼間就在曙光護界之外的范圍掀起了足以致人於死的危險風暴。迷宮的青鋼石基材迸出了無數的裂痕,妖氣之風挾帶著數以萬計的碎石不斷肆虐,這一波攻擊使得防禦結界的力量損失了大半。
“媽的,雷動奏鳴曲也沒用,這家夥根本沒有弱點!”
“又是風又是火的,它的能力太強了吧。”
“正面攻擊看起來似乎不可能贏的。”
“那種甲殼看起來跟狂戰士很像,要攻破應該不容易。”
在曙光之護界的屏障下眾人得以喘息,急迫的討論該如何對付眼前的強敵。
卡羅的話引起了夏茵的注意。
“等等,它的外殼和狂戰士很像嗎?”
“應該說簡直是一模一樣。”
(……觸手…甲殼…火焰……)
夏茵似乎得到了什麽啟示,皺起了形狀優美的眉毛陷入沉思。
“我看過妖魔圖鑒,但是裡面好像沒有這種妖魔。”
朧以迷惑的眼神望著不斷吹息的妖魔。由於在意自己的身份,他曾經研讀過由艾洛斯·威森所撰寫的妖魔圖鑒,那是一本描寫記載了百種妖魔的秘書,但是其中沒有一種符合眼前的對手身份。
“……誰曾經和火焰打鬥過?”
夏茵突然提出了奇怪的疑問。當朧說出了自己曾和火傀儡對決的情形時,冰色魔女出現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它是卡洛奇!看透人心、製造恐懼的妖魔!”
“卡洛奇!?窺心者!?”
朧的眼睛瞪得很大。
卡洛奇――窺心者――具有看透人心的能力。這個妖魔會探索對方的記憶,投射出敵人的恐懼並將之實體化。卡洛奇所製造出來的並不是幻象,而是以強大魔力所構築出來的物體,被它所創造出來的利刃砍中了也會流血,被它所創造出來的火焰接觸了一樣會焚燒。
“我記得據妖魔圖鑒的描述,卡洛奇是一隻擁有三對眼睛的黑色魔狼。”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看到的並不是正體。”
夏茵望著世上最危險的花苞,生出束手無策的感覺。
卡洛奇最麻煩的地方就在於它能夠看穿敵人的思想,不論是任何攻擊,它都可以從對方的心靈中得知弱點,並且以魔力將這個弱點予以實現。
朧對火傀儡的苦戰使得卡洛奇創造出了熾炎之蛇與火焰之河。
修對狂戰士的無奈使得卡洛奇創造出了具備強悍攻擊力的觸手。
雷納克兄弟對狂戰士的激鬥使得卡洛奇創造出了攻不破的甲殼。
不僅如此,當修說出“不要連火焰也冒出來,那會更麻煩啊”的話時,炎流彈就應聲出現;當夏茵認為“對方會使出強力的廣范圍攻擊”時,妖氣之風也隨之降臨。妖魔卡洛奇不僅看穿人心而構築形體,也以看穿人心的方法建立起攻擊模式。
“嗯,那為什麽沒有出現屍骸遊騎兵?那可是我遇過最恐怖的東西。”
“大概是超出了它的能力極限吧,那種打不死的玩意兒誰造得出來?”
“是嗎?真沒意思,有時候我還真懷那些家夥。”
“你死一次就可以見到了,也許還能加入他們也不一定。”
修和艾斯的討論逐漸朝無意義的方向前進,朧一言不發的拉起艾斯的領子,準備要將這個沒用的吟遊詩人丟出去。
“喂喂喂喂!別開玩笑!這種玩笑不好玩啊!”
“我只是覺得以你為誘餌也許會讓現況有所改善,試試看也沒差。”
“等等!我有好方法可以打贏那個花苞!”
“說說看。”
朧將已經被舉到了半空中的艾斯放下來。
“既然它是靠看穿人心的弱點來戰鬥的話,就讓沒有弱點的人去幹掉它。”
“……”
“等等!不要衝動!先把我放下來!我們之中有一個人做得到!”
就像是直覺式的反應動作, 當艾斯說出這一段話時,複數以上的視線立刻集中在艾斯口中的“某個人”的身上,這個成為目光焦點的人就是修·坎特·葛羅西亞。修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綠。
“你們在想什麽東西啊!?它是妖魔耶!妖魔、妖魔耶!那可是跟龍一樣可怕的東西啊!這種家夥誰打得贏!?我要回家!我不想跟妖魔打架!生命跟金錢同等重要!”
“這段話你已經說過了。”
“你們迫使一個有家累的少年去送死,這是不道德的行為!這是和平與正義的沉淪!就是有你們這種人才會使得世上充滿邪惡!死亡是可恥的,被妖魔乾掉是最可恥的一種!那就跟被侏儒當成傻瓜一樣可恥!”
修的精神狀況已經到達了破滅的極限邊緣,以致於連語句中的邏輯都開始失去正常。
夏茵拍了拍修的肩膀,低聲說出了一句話。
“一億裡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