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狂風在岩漠上不斷呼嘯,宛如冰一般寒冷的無數砂粒摻雜於其中,風和沙構成了低溫的夜之交響曲,在紅月的照耀下華麗的演奏著。
在氣溫趨近於個位數刻度的夜之荒漠一向不會有生物存在,但今天卻不同以往的出現了數個人影。用大膽、無畏、殘暴、冷血、凶惡、狡詐等等數種屬於負面評價之名詞所堆砌而成的團隊正降臨在這片土地上,準備把災禍的火種丟給縮藏在大地下方的人物。
這支隊伍裡面沒有一個人的職業擁有足夠的正當性:遊手好閑的吟遊詩人、盜取古物財寶的小偷、被通緝的殺人狂、逃跑的半退休傭兵、凶暴的賞金獵人、冷血的魔法師、極惡度百分之百的超級罪犯,這種組合怎麽看都不像是具有未來性與發展性可言的團體。
“百年以來最惡質的一支隊伍!”
這種評論在後來的史書上不時可以見到,不過實際上也許真的是如此也不一定吧。
這群人之所以會擔負起鏟除拉加斯的任務,並不是為了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純粹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己。這種行為看在那些歌頌著“為了大義而必須理所當然的犧牲”這類論調的人的眼中,他們無異就是一票自私自利、不識大體、思想不正的叛逆人物。
撇開這群人的性格、事跡與心態不談,純以破壞力來論斷的話他們可說是菲瑞克斯大陸上最暴力的組合。他們有足夠的實力把擋在面前的障礙物全部踢掉,但是假如沒有障礙物可踢的話,那就未免令人起疑了。現在的破壞小隊就是面臨這種情況。
“……太可疑了。”
艾斯環顧罕無人跡的四周,心裡的疑惑化為言語脫口而出。
現在的時刻接近午夜,算一算這群人形颶風從最近的村子走過來已經耗費了相當的時間,然而這段路上所遇見可稱得上是阻礙的東西也只有低溫空氣而已。
即使是已經到達目的地的現在,冷風和砂礫仍然是唯一的敵人。
“看來拉加斯對自己的堡壘十分有自信,這很危險。”
卡羅對這次的任務開始憂心起來。
今晚突擊拉加斯的行動應該是極機密的,但是他卻有一種慢慢步向牢籠的感覺。傭兵的第六感讓卡羅嗅到隱藏的危險,他相信其它人也一定或多或少感受到了。
姑且不論拉加斯有沒有發現今晚自身的危機,一路上的平靜只能以兩種理由來解釋:一是哈登誤判了地點,一是百分之百的陷阱,不論結果是哪一項都會讓人覺得相當不愉快。
然而,修的聲音推翻了第一個可能。
“找到了!”
修站在一塊巨石前面,右手輕撫著略嫌平滑的可疑壁面。大家被他的聲音吸引過去,在看見石壁上刻有細小的二十六個魔法文字之後,艾斯率先開口詢問。
“這要怎麽開呀?”
“誰知道?”
修聳聳肩的回答。
“你不是小偷嗎?開門這種事不是你的專長?”
“訂正你的說法!我不是小偷!我是讓值錢的古物重回市場流通,幫助社會經濟達到平衡的情況。”
“是是,那麽,這位對大陸經貿有重大貢獻的小偷先生,你會開這個門嗎?”
“不會。”
“……”
“我來!”
一把推開了艾斯與修,朧握緊了右拳朝岩石擊去,沉悶的聲音在荒漠上響起,但是岩石並沒有應聲而碎,石壁放出奇特的深綠色光芒擋住了朧的鐵拳。
“上面附有魔法,是物理性攻擊無效化的法術,而且等級很高。”
夏茵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亞羅隨之舉起黑劍重砍壁面,綠光屏障宛如鐵壁般一一將劍擊給擋住。正當修考慮使用月魔試著破除魔法時,羅剎徑自掄起斬鐵刀擺出揮動的架勢。
“喂喂喂!揮刀之前先講一聲啊!”
仿佛像是看見了毒蛇一樣,每個人立刻跑得遠遠不敢靠近。
羅剎的臂長加上武器本身的長度,斬鐵刀的攻擊范圍可以達到半徑三公尺以上,這段距離可以說是絕對不能接近的破壞暴風圈。以羅剎的力量來揮動的話,只要被那種恐怖的巨型重長刀給掃到絕對會沒命,這是一致的共識。
斬鐵刀切裂了夜風與大氣,在刀刃接觸岩石的瞬間爆出了燦爛的綠色火花!
一種像是硬物遭切裂的聲音同時出現,石壁上留下了深深的刀痕。
(竟然以力量直接打破魔法……!)
看見羅剎的驚人力量,夏茵的呼吸也不禁出現錯亂。
物理性攻擊無效化的魔法並不是真的可以擋住所有的攻擊,而是在某種程度之內的物理力量可以直接排除掉。直接以力量打破物理攻擊無效化的魔法並不是不可能,只是這並非人類所能達到的境界。
羅剎朝被砍破的石壁用力一踢,沉重的石門立刻變成兩片往裡面飛,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往下滾。在緋紅月光的照耀下,通往地下的寬敞道路映入眾人的眼中。
同一時間,他們的行動也映在藏於迷宮之人的眼中。
“這家夥就是羅剎嗎?比想象中更要來得危險。”
沙霍克注視著眼前的巨大水鏡,毫不吝惜的給予羅剎相當高的評價。拉加斯的雙眉則像是上了一道鎖似的微微揪結起來。
“這世上竟然有能夠打破歎息之門的人物……”
地下迷宮的出入口――歎息之門――是被附著了強力魔法的石門。要開啟它的正常方法是必須正確的排列出二十六個魔法文字的特殊順序,集合了“複雜的開啟”和“無法損傷”兩項優點於一身。拉加斯原本以為這扇門會拖上夏茵一行人數天的時間,沒想到數十秒內就變成了兩塊大型垃圾。
“法吉亞會死在他手上看來不是沒有道理的,拉加斯,這個人不能小看。”
“我了解,他是佛蕾朵之後第二個該注意的人物。”
這兩個可說是大陸最不吉利之組合的老人彼此交換意見,雙眼仍然沒有放過水鏡中呈現出來的影像。透過水之明鏡的窺視,破壞小組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眼底一覽無遺。
“不過哈登也真是異想天開啊,集結了這些素質不齊的人就想來要我的命嗎?我的堡壘也被他看得太輕了吧。”
也許是想要挽回一點目睹歎息之門被打破時所產生的不快,拉加斯將輕蔑的毒刺吐向七人小隊。相對於拉加斯的嘲笑,沙霍克表現出不以為然的態度。除了冰色魔女及羅剎之外,拉加斯不認為其它人有什麽不得了的地方,然而,沙霍克卻對這群人的底細一清二楚。
這世上沒有能夠完全瞞過咒靈王的事。
透過亡靈的眼與耳,沙霍克從數星期前就靜靜的觀察了這七個人,然後他發現到這些家夥不可輕視的事實。
修的七曜之牙、亞羅的魔劍食魂者、卡羅的雷王之槍、朧的妖魔能力、艾斯的歌,這些都是沙霍克他自己從未見識過的奇妙力量,這些東西都算是隱藏的未知數,他認為拉加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栽在這些人的手下。
(七個人中以這兩個家夥最特殊,不能小看……)
隨著思緒的浮現,沙霍克的目光不自覺的移向水鏡中的兩個對象:羅剎及艾斯?奇瓦拉。
沙霍克隱約感覺到羅剎是屬於非人者的存在,這個銀發的男子蘊藏了無法估計的力量;對於艾斯則是感受到奇妙的違和感,總覺得這名吟遊詩人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簡單。
(接下來會如何呢?真是令人期待。)
沙霍克嘴角牽起了意味不明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