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深遂的藍色眼珠映出光與暗的衝突。
艾斯的雙眼也同時映出銀發罪龍的闖入。
毫無預期的,羅刹就像是影子般瞬間出現在亞羅與卡羅之間。巨大的斬鐵刀隨著銀色長發一起飛舞,羅刹以壓倒性的強大力量同時打破了劍壓波和極光飛梭,雙子就像是被人擲出的石塊般以拋物線之姿態各自向後飛去。
雷納克兄弟的得意技被羅刹一個人接了下來,但是罪龍仍然毫發無傷的站在原地,以輕蔑的視線望著兩人。
“……雖然人類的愚蠢實在難以忍受,不過人類的無能一樣令人反感。”
羅刹伸出左手將掌心朝向煙霧彌漫的地板,吟頌出充滿魔力的言語。
“古魯·希法迪·拉乾達·加·爾薩!”
以羅刹為中心,廣大的空間中突然卷起了一陣旋風,煙霧隨著風的軌跡開始急速旋轉,最後被吹得無影無蹤。接著羅刹用力將斬鐵刀往地上發動斬擊,在刀刃與石製地板接觸的瞬間爆出了眩目的綠色火花。在一旁觀看的艾斯認出了這個情景,他在數小時前才見過相同的事情――羅刹以斬鐵刀破壞了迷宮大門――那時就跟現在一樣出現了相同的現象。
仿佛是光線被抽離了似的,空間立刻變成了黑暗狀態。艾斯趕緊掏出藏在胸前的照明用晶礦,柔和又耀眼的紅光取代了空間光線中原本的顏色。亞羅與卡羅此時也慢慢站起來,以微帶迷惑的眼神四處觀望。
失去了煙霧的空間露出了真實的景象。艾斯一行人正待在一個驚人的廣大房間,那幾乎是連牆壁邊緣都快要變成地平線般的遼闊。在約二十公尺遠的地方有一座由上往下的樓梯,這是羅刹從第一層迷宮下來的地點,而在距離數百公尺的地方也有另一座樓梯,也就是通往第三層的入口。
羅刹扛起斬鐵刀朝樓梯走去,在經過艾斯面前的時候不自覺特別注意了吟遊詩人。
第二層的迷宮被布下了強烈的幻惑魔法,而且在地上飄浮的煙霧也含有會引發幻覺的物質存在,這兩種事物的加乘效果使得雷納克兄弟彼此戰鬥,然而卻沒有出現任何被影響的跡象。
(這家夥,不是普通的人類。)
羅刹將這項發現藏在心中。他沒有說破的必要,因為他認為艾斯的力量並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這是源自於龍的自信。
“沒事吧?”
艾斯分別將亞羅和卡羅扶起來,三個人就這樣繼羅刹之後準備進入第三層的迷宮。
“嘖,那家夥倒底是什麽怪物?”
卡羅口中的“那家夥”指的就是羅刹。
銀發罪龍闖進了亞羅和卡羅的戰鬥,並且一刀就破壞了極光飛梭和劍壓波的雙重攻擊,這種力量完全不像是人類辦得到的事。卡羅的右手到現在還因為被斬鐵刀劈中而感到發麻,幾乎快要到了握不住槍的地步。
“黑榜排行之首席、賞金一億的暴力狂、五國同時通緝的頂級罪犯、大陸的災禍之源、邦萊姆的屠滅者、塔薩克的銀獅子、比洛夫丁的凶風,隨你要怎麽形容都可以,反正都不是一些好稱呼。”
艾斯彈著銀豎琴像是事不關己的回答。
“你看起來一直都是很輕松的樣子嘛。”
“遠離危險是一種藝術性的行為,這並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只有被神明所選中的人才會有像我一樣的特殊才能。”
“這種才能聽起來有點丟臉。”
“卡羅,你不懂。這可是吸引神明之庇護的才能,只有歌頌愛與誠實與希望的傳教士才能得到如此的待遇,透過我的影響,你們絕對可以平安無事的回家吃早餐。”
“剛剛是誰踩到陷阱的?”
“人總是要忘記悲傷的記憶才能夠活下去,而且必須以寬恕來做為人生的基石,這是莎潔絲女神的教誨。我們必須要體認到,世上的每個人都沉浸在時間之河中,以無止盡的純淨之流衝淡悲傷和罪過。所有的痛苦都會在日與月的交替之際被洗褪,只有不滅的真實會永遠存駐於心中。”
艾斯的話聽起來十分偉大並且兼具哲理,要是讓侍奉莎潔絲的僧侶聽見了想必會感動的落下淚來,但是雷納克兄弟並沒有單純到被這種華麗的說詞給騙過去。吟遊詩人的行為與思考模式已經被他們摸透了不少,每當艾斯以開始發表動人的演說時,也就是他開始企圖轉移話題來逃避責任的時刻。
當亞羅與卡羅以冷淡的視線回應時,艾斯終於發現到這一招已經不靈了。
“呃,天花板怎麽有個洞?哦!地下也有一個?”
艾斯巧妙的岔開了話題,他發現到身邊的天花板與地板均有一個直徑約一公尺的大洞。
“別管它,這裡到處是奇怪的東西。”
亞羅擔心艾斯又去誤觸陷阱,於是乾脆拖著吟遊詩人的衣領往前走,刻意的忽略掉那個奇怪的大洞。當然,他並不曉得那是某個惡質的獵寶者所打出來的直線通道。
當這三人通過了進入第三層的樓梯之後,卻遇見一幅令人難以置信的景像。
迷宮的第三層沒有青鋼石的天花板、地板與通道,而是一座寬廣的巨大洞穴。一條廣大的火焰之河阻擋在他們面前,褐色的大地上深深刻印著火紅色的軌跡,燃燒的熾熱之牙不斷的在赤色河流上飛竄。強大的高熱逼使三人往後退卻。
“……火焰之河…怎麽可能……?”
亞羅揉了揉眼睛,他懷疑剛才吸入的幻覺煙霧還沒有失效,而卡羅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艾斯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朝火焰之河擲過去,石塊在接觸了火焰之河的瞬間發出了“嘶”的聲音,隨即被火焰給包圍吞噬掉。
“好像不是幻覺哦。”
“不是幻覺嗎?那羅刹是怎麽過去的?他比我們早下來吧。”
“那種怪物就別理他了,我想他就算被火燒也死不了。”
艾斯在說話的同時拿出了豎琴,右手輕輕的撥動了兩下琴弦。
“就讓我來看看這是不是幻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