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刻,死神快速的趕往火蜥蜴盤據的洞窟。皮亞洛琳借給了他一頭畢力克,那是一種可自由在乾燥地形中快速移動的生物,外表看來有點像駱駝與山羊的混合體,具有六隻腳與兩對眼睛,這是種隻棲息於塔薩克的稀有生物,皮亞洛琳願意將它借給死神,不得不令人承認她也有慨慷的一面。
畢力克的腳程相當迅速,六蹄飛馳時所揚起的沙塵還在空中飛揚時,它就已經移動到數十公尺遠的地方。在這頭有如疾風的畢力克帶領下,死神不到一小時就到達了他的目的地。
“這是……!?”
死神見到洞窟之外出現了令人意外的景象。
數不清的大小魔獸橫死於地上,這些生物明顯的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死神看著這些魔獸屍體,背上不禁升起了一股罕有的涼意,那是一種近似於不祥的預感,他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這時,從洞窟裡傳來了人聲。
死神拔出食魂者,小心的朝洞窟移動。地上的魔獸屍體引起他的警戒心,能夠解決掉這麽龐大的數量的不同魔獸,對方絕對不是一個易與的人。當他剛踏入黑暗的洞窟時,一個挾帶著風聲的物體朝他的面部衝來!
“什麽!?”
死神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了偷襲,手中的魔劍同時逆斬反擊,但對方的身手超乎想象的靈巧,劍刃所劃破的只有空氣而已。死神還沒習慣洞窟的黑暗,所以無法清楚的看見對方,只能憑著空氣的流動來判斷。這時強烈的破風聲從他的正前方傳來,死神掄起食魂者正面迎上這一擊,爆出了鈍重的交擊聲。
“!”
死神在一瞬間感到不對。他想起了自己以前似乎也曾經和某人之間出現了這樣的對打方式,而對方好象也感到不對勁。接著一道火光從另一邊突然出現,那是火炬的光芒,而手持火炬的是一個金發的女子。
火光照亮了適才戰鬥的兩人,他們彼此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該死的通緝犯!”
“人型的妖怪!”
賞金獵人──朧──站在死神的面前,他和死神的瞳孔裡都反映出自己驚訝的表情。
“你這個通緝犯為什麽會在這裡?”
“這是我要問你的,混帳妖怪!”
“你說什麽?想看一次地獄是什麽模樣嗎!”
“在那之前我會先把你送下去的!”
朧與死神又擺出了戰鬥的架勢,完全無預期的,一個屬於第三者的拳頭敲中了朧的後腦,那是他的同伴希莉的拳頭。
“滿腦子只有打架的笨蛋,給我醒醒吧。”
希莉輕易的就阻止了即將爆發的兩人戰爭。接下來朧就像破布般被丟在一邊,由希莉與死神進行“和平的交涉”,被遺忘的朧難得的沒有說任何話,只是轉身瞪著洞窟的深處。
“……為了拿到火蜥蜴的眼睛?”
“沒錯。”
聽見了死神的目的,朧發出了冷哼。
“火蜥蜴?還不知道在不在哩。”
“……?”
“你沒看見外面那些死掉的魔獸嗎?那些原本可是火蜥蜴的手下。”
最接近妖魔一族的魔獸火蜥蜴身上會散發強烈的妖氣,而妖氣會吸引其它弱小的魔獸聚集。朧和希莉到達洞窟的時間比死神早一點,換句話說,洞外的魔獸屍體並不是他們乾的,而是其它的東西所造成。
“雖然不過是弱小的雜碎而已,但是每一隻的死法都是骨頭碎裂……對方是超越想象的厲害角色!”
朧的語氣中帶有難得的顫抖,這不是因為害怕與恐懼,而是一種見到強大對手的興奮。
“怎麽樣?你也感覺到了吧?洞窟深處所傳來的強者氣息……”
就如同朧所說的,死神的確在黑暗的彼方感受到陣陣的壓迫感傳來,有如浪潮般不斷湧現,假如這股壓迫感不是從原本該是洞窟主人的火蜥蜴身上傳來的話,那麽可以斷定有個更危險的角色正待在洞窟內。死神的背上又升起寒冷的感覺,而且比剛才見到魔獸屍體時還強烈許多。
“總之,現在沒空跟你玩。我要先跟裡面的家夥打聲招呼。”
“那是我要說的話。”
死神與朧暫時放下偏見,不約而同的朝向洞窟深處前進。綿延彎曲的通路上躺著許多魔獸屍體,在火炬的照耀下靜靜唱著與世訣別的哀歌。朧、死神與希莉並不是會因為見到死屍而恐懼的人,但是他們的臉上卻都滲著冰冷的汗水,事實上,那是由洞窟深處傳出的威壓感所致。
通路終於走到了盡頭,延伸到了更為廣大的空間。當三人踏入這個空間時,他們見到了難以形容的景象。
一頭龐大的生物分為兩截躺在不同的地方,由鮮紅色的鱗片可看出它是曾經被稱之為“火蜥蜴”的生物。深紅之血灑滿了洞壁,由於火蜥蜴的血有發光的作用,因此四周都映照著暗紅色的光輝,在詭異的深紅空間中,有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坐在最裡處的岩石上,手中提著火蜥蜴的頭顱。
提頭之人有著一頭如獅子鬃毛般的銀色長發,雙手手腕戴著某種類似手銬的物體,他的眼睛正盯著突然到來的三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身上的衣服是尋常可見的普通布衣,卻染著暗紅的血之色彩,那無庸置疑的是火蜥蜴的鮮血。
死神手中的魔劍響起不同以往的聲音,一種警告著危險的波動衝擊他的腦袋;朧的瞳孔與頭髮自動泛起淡紫的顏色;希莉的雙腳不自覺的開始細微的顫抖。他們各自感受著不同的警訊,而導致這些警訊的發生源就是眼前這個神秘的銀發男子。他們三人不是哲學家,無法將這種感覺化為實際的言詞去形容,但他們都知道,眼前的人具有超越想象的危險性。
前所未見的威迫感從銀發男子的身上傳來。雖然他的外表看來只是個高大的人類,可是他的存在感與迫力卻遠遠的超過了人類該有的極限。他們的背部就像被無數的冰針給剌住,寒意與冷汗在衣服的裡側不斷蘊釀發酵,三顆心臟的鼓動節拍開始劇烈起來。由不安、疑惑與恐懼所混合而成的漩渦吞沒他們的知覺,一種難耐的沉默徘徊於深紅的空間中。
“……有什麽事嗎?”
經過一段沉默後,銀發男子主動開口。深沉有力的聲音喚醒三人的理性與意識。
“快滾吧。難得我的心情不錯,放過你們一次。”
“……開什麽玩笑!”
朧握緊雙拳瞪著銀發男子,已經是一幅備戰的姿態。銀發男子的語氣有著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味道, 這讓朧的怒氣壓倒了對方一開始所帶來的震撼,不,或許該說是朧故意借著怒氣來忘卻對方所帶來的震撼。
“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將火蜥蜴的眼睛給我,我會馬上離開。”
與朧的態度相反,死神沒有和眼前之人起衝突的意思存在。他需要火蜥蜴之眼來治療鈴羽的傷勢,在這裡和別人糾纏是沒有必要的事,這並不算是膽小,而是經過思考之後所得出的正確結論,而且他也沒有可以贏過對方的勝算。
“火蜥蜴的眼睛?”
銀發男子聞言提起手中的頭顱晃了兩下。
“這世上並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小子。”他將火蜥蜴的頭放在自己的身後說:“給你一個機會,你能讓我流血的話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銀發男子站了起來,他的身高大概有兩公尺以上,但是在朧他們的眼裡看來卻似乎更加巨大,壓迫的感覺就像是在面對截然不同的巨大生物。
“我叫羅剎,這也許會是你們在世上聽到的最後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