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氣憤極了。
張泌的外在是這麽的出色,沒想到內心卻是如此的歹毒!他竟然暗箭傷人。如此,他便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我在憤恨之余,莫名的有些失落。
或許是我太優柔寡斷,或者著實太過懦弱了?
我雖然憎惡張泌,卻拿不出足夠的勇氣果斷地與他鬥爭。
撇去他的道德良心不論,他真的是很優秀——優秀得讓人嫉妒:出生在名門望族的大少爺,相貌帥氣酷得不得了,文章出色,球技精湛,更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衣的少女克星、情場老手。有哪一樣不是羨煞旁人!
他不像是燈紅酒綠的紈絝子弟,也不像是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他並無所缺,原與人無怨無仇,卻事事跟他人為敵!
他明明有足夠的資本吸引所有人的喜歡——可是他沒有!
為什麽呢?
靠,都扯到哪了?現在可是在比賽,他可是我的競爭對手!自己怎麽為他說起話來了?莫名其妙!
哼,卑鄙小人,盡管猖狂吧!你放你的暗箭,我耍我的明槍,今天便定個勝負輸贏,看誰笑到最後!
我抖擻起精神,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我暗自激活身體的自我康復系統——必須盡快恢復右側肩膀的靈活,才不至於影響到比賽。頃刻間,我右肩的傷痛之處血液加流淌,湧起一股溫熱的暖流。片晌,傷處便已經複原了九成,再感覺不到太明顯的痛楚。
我回身望一眼我的朋友兼拉拉隊,他們個個朝我堅定地伸出拳頭鼓勵我加油。劉芸菲和邊緣,她們兩個更是握緊粉拳,彎曲手臂不住地揮舞,只差沒有學精武門陳真“啊嗚”地喊出驚天動地的一聲。看她們齜牙咧嘴地也不知究竟想怎麽樣——要想展現手臂堅挺的肌肉也得分分是什麽場合。女孩子家在這麽多人面前擺出如此不雅的不怕難為情?
真是的!
第二球輪到我進攻,張泌防守。
既然張泌你陰我,讓我誤以為你會收腳投籃,而事實上竟來個行進間後仰跳投,殺我一個措手不及。我一定以牙還牙,來一個“瞞天過海”!
呵呵,不過我用的一定是實用的動作。我絕不會像你,一招“行進間後仰跳投”,先傷己(對大腦、五髒和肌腱多有損害)後傷人,跟武俠小說中的崆峒派“七傷拳”有啥兩樣!
我努力使自己的心境平穩下來,以最佳的心態上場迎敵。
我冷靜地運著球,讓球在兩隻手裡不停地交換。眼睛和耳朵都武裝緊戒起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張泌的任何大小動作都牢牢掌握。
張泌一點都不見得浮躁,銳利的眼神透著冷靜和穩重,戒防的身軀放得輕松自然。他不住地來回挪移著身體,心理素質相當好。
我昨天在一本籃球教材上看過前人的經驗總結——
球場上最重要的是把握住步伐和節奏。有的人老喜歡打快攻,而有的人則習慣慢慢來以球穩妥。每個人都有自己相應的心跳和脈搏頻率,因此有了對應的運動節奏。
所以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可以極好的控制住自己的節奏;反過來,一個運動員若是失去了自己的節奏,同時就漸漸地變得心浮氣躁起來。
人,如果不再鎮定自若,就會變得不再客觀,一切的智慧都煙消雲散,體力也會很快透支。如此,必會一敗塗地!
這麽想著,我便使自己盡量放得輕松自在,調整好節奏。反正現在是我掌握主動,慢慢來!
我慢慢地運球推進,左臂推開,擋在前面護著球,右手五指叉開,盡量地穩住球。我試圖轉身從左翼突破,卻被張泌看穿,他抽身一閃,迅擋住我的去路。
我控球後退少許,再次穩住球,然後再次向前開進。
這一次我瞄準右側進攻,試圖突破對手的防線進逼三分線。張泌果然經驗老到,我的計劃再次被他識破。他迅地移將過來,堵住自己的左翼,邊伸出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打過來,企圖把球從我手裡奪走。
我手下一急,左臂擋拆,右手趕緊回吸,把球牢牢地掌握。
我再一次抽身後退,整頓步伐和節奏。
張泌並沒有窮追猛打,而是放下凌厲的反攻,平心靜氣地等候我的第三次進攻,只是他的位置比之剛才稍稍往前挪移。
他冷峻的眼神中透射著一絲得意,彎起的嘴角是在嘲笑我豪無戰果。
我對此並不多加理會,照樣穩妥地運著籃球。
我開始了第三次突破。
這次,我不再像前兩次那樣慢條斯理,而是加快了度,並且增加了力量——希望這一次能夠成功。
張泌自然迅貼身上來,封死我的前進道路。
我側著身,用左胳膊緊緊頂住他的身體。右手用勁,使球的彈跳加快。
張泌擺下馬步靈巧地挪動著上半身,胸膛魁偉有力得像一道閘門,雙臂張開擴大阻擋范圍,誓絕不讓我過去。
我眉頭一皺,心下一狠,右腳迅掃過九十度,用背牢牢貼住他的前胸,左腳就勢劃過一百八十度。
張泌的身體感覺到我背部骨肉的力道變化,便往右橫挪一步,再次封殺。
我便利用自己和他兩相變化之機,暗中把球從右手交換到左手,腦海裡閃電般計算著。就在我直面籃框,而張泌張手堵將上來的時候,我托球的左手往下掏到他的背後,並使出早先計算好的力氣用一招“掀馬桶式”仍向籃框。
待張泌回神醒悟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麽悅耳的空心!
裁判吹響哨子,表示進球有效。
球場上立時爆出雷鳴般的掌聲。
一比一平。
“阿煜,我愛你!阿煜,我愛你!”周欣、季清萍和邊緣她們幾個竟異口同聲地喊起了這樣的口號為我呐喊助威。
怎麽……腦袋鏽逗了,怎麽學起了流川楓的拉拉隊?
唉,無力!
我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理會她們。
然後我瞥去張泌的拉拉隊——天藍色的女生和小葳的俏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驚喜,但是這很快便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張泌的關切和憂心。
我不免有些黯然失落。
接下來的比賽,我們各有進球,達成三平。
雖說總共才進了六個球,但畢竟是單挑,比賽的時候不像隊與隊比賽的那樣有隊友配合接應,打的時間就比較長,體力也消耗得快。大約過了二十幾分鍾,我們兩個都已經顯得有些疲累。
這真的是一場鏖戰!真希望盡快結束。
又是輪到張泌進攻。
他突破過人果然有一手,先是使出一招“聲東擊西”,接下來又是一式“的盧騰躍”,身體便已懸浮在空中。
眼見他的球快要出手,而一旦他脫手成功,幾乎無不命中。我心頭一較勁,絕不能讓他進這第四球!腳下便一猛勁,迅騰空躍起,伸手便要摘他的球。
張泌感到身下風動,殺氣驟增,自然明白是我騰空想蓋他火鍋。他星目炯炯光,瞄準了籃框,出奇地把球換到左手,漂亮的射出一雄渾有力的雷炮。球便似“流星趕月”般飛向目標。
我暗叫一聲“糟糕”,手上卻不敢懈怠放棄,借著強勁的彈跳,手臂再次竭力拉長,終於勉強用中指觸碰到飛行間的籃球。
覺中指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自是吃了根好大的蘿卜乾。
我落回地面,卻顧不得傷勢如何,趕緊回頭望向籃框。
球的軌道似乎並不因為我犧牲了手指而有多大改變,照樣在半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球徑直向籃框飛去。
可是……
球的邊側不幸擦到了籃框。因為球射出的時候又快又猛,觸碰到籃框便沿著鐵環急地打起轉來,滾了五六圈才老老實實地落進籃中。
若是依照平時的規則,這樣的進球算是相當精彩的。畢竟球員他是左手出球,在被對手觸擋之後,球仍然能夠有如此大的威力,並且還進籃得分,委實地不容易。可是在今天的這個球場上,這卻叫不得好球——因為按照定下的規則,非是空心進籃便作廢不得分。
張泌見到這個結果,只能無可奈何地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揮舞鐵拳,用力一甩,大罵道“*!”
我可是大大地松了口氣。第四回合他這一球沒進,而如果我進了,此消彼漲之際,多少一定會給他造成心理負擔。那麽接下來的第五回合我就可以暫時放下包袱,痛痛快快地使出奪命殺手鐧。
可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我應當怎麽拿下這個回合。
比賽之前抽簽決定了攻防的次序:由張泌先攻,而我來防,再換成我攻他守,這樣交互進行,算是完成一個回合。如果幾個回合下來,我和他打成平手,即便各自都已完成預定的投進五個球的任務,比賽要加時繼續進行。而一旦誰落後,讓對方先射進五個球,比賽就宣告結束。或是已經進行到加時賽,某個回合下來,誰進的球少誰就是輸了。所以每次他進了球,勢必就將考驗我的心理素質好不好和球技的精湛與否。
目前我和他是三戰三平,而正在進行的第四回合,他沒有得分,這對我便是相當有利。
我振作起精神,抖擻一下全身的筋骨,對第四球志在必得。這樣,在第五回合才能佔據優勢,趁勢“狂風掃落葉”!
我在中場線附近泰然地運著球。
張泌用陰寒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我。他的臉、手臂和腿腳的青筋橫陳暴現,肌肉繃得緊緊的,以至各處棱角分明突現,全身上下殺氣甚重。
他必須死守住這一球,挽救目前落後的劣勢。
雖然,我不想給他這個機會,可我實在沒有足夠的信心突破此刻如同餓狼般凶狠的他的嚴密阻擋。
我腦袋裡重新算計了一筆。
好的,既然此時人人都以為我必須過了他才會出手投籃,我就偏偏不走這一步棋!
我瞄了一眼籃框的位置,又度量了此刻自己跟他之間的距離,暗地裡撥打了一陣算盤,便迅操起球托在右手,左手扶住把準方向。眼睛的余光瞥見張泌微微一楞,卻又很快撲將上來,我哪裡肯給他機會,早對這種狀況精打細算了一番,此時不出手投籃更待何時?
就賭這一把了!
我是事先計劃好的,並且把握最佳時機迅把球脫手。而張泌之前卻壓根兒沒料到我會來如此一手,雖然動作伶俐,但畢竟思維經歷片刻的緩衝,出手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球照預計地走著漂亮的拋物線,直逼籃框。
求求你,進吧!拜托!
我的身體輕飄飄地往下落,眼睛裡只有飛行中的籃球的影子,耳邊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響。
球空心進籃。
走過了一條亮麗的軌跡,終於有了完滿的結局!
我哽在喉嚨的心隨著球的下落,終於恢復柔軟,平穩地落回原先的地方。
了!”圍觀的看客人聲鼎沸,一片喝彩。
“阿煜,我愛你!阿煜,我愛你……”
這會兒,不僅是周欣、季清萍和邊緣她們三個,連劉芸菲也加入了這一行列。
唉,感謝你們——我一個頭有兩個大。
幸好林妤兒和季虹維持了一貫的冷靜和文雅,雖然內心肯定也為我高興,但表面仍保持著淡然自若的儀態。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扛受得住——我可不是櫻木花道。
“阿煜,加油啊!我對你的仰慕之意……”
“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又如黃河泛濫一不可收拾。”
又是哪來的蹩腳對白啊?我暈。
原來是維亞和猴子、大雄他們種酸溜溜的話也只有他們這幫小醜說得出口。他們的話音剛落,便惹來一群人的笑罵,直叫惡心。
不知什麽時候,維亞和小雯也來到了球場為我搖旗呐喊。看著小雯此刻正親昵地依偎在維亞身邊,我想可惜了她又被那花心蘿卜的花言巧語給哄騙了。
我不置可否地向大家拱手致謝,擠出尷尬的笑容。
“哼!”
耳邊一聲冷喝,怒不可遏的張泌正瞪著血紅的眼睛,牙齒咬得“咯嘣咯嘣握的雙拳不住地顫抖著,身上的汗統統豎起,毛孔張得老大——他現在的樣子著實嚇人。
“拽啊!咱們接下來走著瞧。”他湊近我的身邊,輕聲嘀咕道,“我可是不好惹的。看我怎麽對付你這個麻球!”
我針鋒相對,朗聲道:“我也不是蓋的。盡管放馬過來!”
“張泌,加油!加油,張泌!”
對面半場助威聲陣起。張泌的一大幫擁護者眼見自己的偶像此刻落後一球,便扯破喉嚨為他打氣,造起強大的聲勢蓋過了我的拉拉隊的聲音。
“項煜,漏油!漏油,項煜!”
對面的陣營又響起了這樣的口號,一聲高過一聲。
靠!這是什麽世道啊?
大家跟著我喊:張泌陽痿,阿煜金槍不倒!”維亞提高嗓子起哄道。
一幫人不置可否地猶豫片刻,最終跟著喊起來:“張泌陽痿,阿煜金槍不倒!”
暈,這是什麽跟什麽嘛!
我拍拍腦袋,遮捂著臉,實在哭笑不得。
裁判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卻也管不了這麽多事。他大聲吹響哨子,比賽繼續。
張泌再次運起球,窺伺良機準備進攻。
我不敢掉以輕心,趕緊收斂了一切龐雜心思,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看著他凶狠邪惡的眼神,我有些擔心這家夥會再次放出什麽暗箭,於是氣沉丹田,扎實地擺下馬步,前胸和手臂都暗暗使上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