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在做什麽?”
雯夏不用回頭,也聽得出說話的人是誰。不情願地皺了皺眉頭,雯夏才轉過身,看著那個十六歲的少年用別扭的方法邁著所謂方步走了進來,雯夏用標準的宮廷禮節屈膝,口中低聲道:“皇上。”雙手卻猶自捧著那隻凍暈了的小動物。
曹芳來雯夏這裡,也不過是出於禮節,應付場面罷了。就在雯夏和曹芳禮成的第一夜,雯夏就和他定了所謂的君子協定。既然她也不願意嫁給他,他更不願意娶她,那兩個人就不必要再有什麽更親密的關系了。
雖然這個貴妃雯夏是做了,但是她可沒想著真的做曹芳三宮六院裡的一個。有情有愛才能有性,就算雯夏來自現代,她也沒開放到隨隨便便就能和沒感情的對象有夫妻之實。
曹芳同意了雯夏的提議,所以在旁人眼中看來,皇帝對皇妃雖然算不得很好,卻也隔幾日便會來。只是貴妃身體太虛弱,能留宿皇上的日子卻少得可憐。
旁人都暗暗替著雯夏惋惜,若是她身子稍微好些,能留下皇上的次數多些,說不定已經有了皇上的骨血。皇妃已經是這樣高的地位,再加上家族背景,若是能再有個孩子,在這后宮之中,可真沒人可以撼動她的。
但是雯夏卻想偷笑,孩子?就算她能有個可以繼承王位的孩子,最後還不得被司馬氏趕下皇位去?
看到曹芳的時候,雯夏又想到,他這個傀儡皇帝一點威勢都沒有,朝中任何事情他都沒有決斷的權利,卻每日都要坐在那個位置上當擺設,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作為曹操那樣亂世梟雄的後人。zz他也會像他的祖上一樣有那樣的野心麽?
想來當初曹操將漢室皇族玩弄於股掌之上,到如今卻輪到他地後人被人操控著做提線木偶。這般輪回因果,倒也有趣的緊。天道昭昭,難道冥冥中真的有什麽力量在控制著麽?如果真的有這股力量,那麽自己又將何去何從?
雯夏一時想的出神,都忘了剛才曹芳還和她說話來著。
“咳——愛妃在做什麽?”曹芳見雯夏沒反應,有些尷尬。伸出手去想扶雯夏,又想起前幾日這麽扶了一下,卻召來雯夏不冷不熱一句“多謝皇上”就將被扶著的胳膊撤了回去,只能將先前的問過地話加重音調再問一次。
“呃,是這個。”雯夏攤開手將掌心裡毛茸茸的小動物給曹芳看。
畢竟對方是個皇帝。雯夏還是要給足他十分面子的,所以每逢曹芳來,雯夏對他還是十分客氣。
z.只是這客氣,也就僅限於表面而已,雯夏用自己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訴曹芳:你是皇帝。所以我必須對你這樣,可不是我對你有了什麽感情。
曹芳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雯夏的態度。每次他來,雯夏表面上對他是恭恭敬敬,其實底子裡卻是拒人於千裡之外。若非雯夏是司馬氏地人,他總要顧及些,曹芳倒是寧願去皇后那裡。起碼在張皇后那兒,沒人敢用這麽愛理不理一副冷臉孔對他。
毛茸茸的小鳥兒已經蘇姓過來,雯夏要小艾去找些谷物和水喂給它吃。
曹芳也湊了過來看雯夏掌中的小生靈,他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尚且沒有雯夏前世的年歲大,頂多算是個大孩子。那小黃鳥碰了碰谷物,有用黑溜溜地眼睛瞅著雯夏,似乎是在判斷。雯夏用手指頭輕輕將它頭頂有些雜亂的毛撫順了,那小黃鳥居然通人性。便就著將自己的腦袋在雯夏指頭邊蹭來蹭去。
蹭完了,它便轉過去輕輕啄食谷物。曹芳在一旁高興地喊道:“快看快看,吃東西了!”
“小聲,會嚇到它的!”雯夏一瞪眼,將掌中的小鳥兒收了回來遞給小艾。
便有別的婢女找來個小巧的籠子,要將那小黃雀裝進去,那小黃雀驚叫起來,奮力掙脫了,飛起來落在屋頂橫梁上,落下一片淡黃色的羽毛。
“別關起來!”雯夏急忙阻止,“就讓它在我的寢宮裡飛著,什麽時候它想要飛走了,就讓它走。”
“你不是喜歡麽?怎麽不養著?放它出去,外面又冷又沒吃的,哪兒有這裡好。”曹芳抬頭看了看那不肯再飛下來地小黃雀,道:“不識時務的家夥!”
曹芳那張臉上露出了和年齡不符的成熟冷酷,雯夏看著隻覺得心裡很別扭,也讓雯夏忽然察覺,這個家夥絕對不僅僅是個懦弱的傀儡,要知道他血管裡可是流著曹操的血,隱忍,然後見機而發?
“它本來就應該是自由地生靈,不要用籠子去拘束它。如果被救醒的結果是失去自由,我想它一定寧願凍死在外面。”雯夏抬頭看了看仍舊撲騰著翅膀飛來飛去,不肯在一個地方久呆地小黃雀,從小艾手中取過谷物和清水,放在一處角落裡。
“一直鳥兒而已,卻讓愛妃說的這麽複雜。”曹芳看著雯夏的舉動,很是不以為然。
雯夏安置好了食物和水,站起身,從敞開的窗口吹進來一陣冷風,雯夏覺得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她不願被曹芳知曉,皺眉暗忍,等那陣痛過去了, 微微舒一口氣,道:“從前我聽人講過一句話: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為了自由,生命也是可以舍棄的。沒有了自由的生命,索然無味。”
從前曹芳和雯夏在一起的時候,只是泛泛說幾句客套話,這是第一次,曹芳聽到雯夏說些不一樣的話。雖然張皇后對他尊敬,卻也只是一位恭謙,從不會對他說些特別的話。
雯夏說的話,在曹芳聽來是如此新奇,也是他從未聽別人講過的。曹芳忽然冒出個念頭來,他想要和雯夏多說些話,就像現在這樣。曹芳被自己的念頭下了一大跳,這個雯夏她可是姓司馬的,她心裡向著誰不問也知道,如果話多了,萬一被她察覺到自己心裡那個大秘密……
曹芳馬上起身,連道別的話都不說一句,扭頭就走。
“主子,皇上生氣了?”小艾見曹芳走的那樣急,開始替雯夏擔憂起來:“皇上不是生了主子的氣吧?萬一皇上以後再不來怎麽辦?”
“他不來最好,我還清淨些。”雯夏對曹芳的態度巨變毫不在意,她走到窗口前看了看外面,興高采烈的道:“小艾,準備東西,我要出去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