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炎卻是經歷過大事的人,瞬間便已經鎮定下來,掃一眼跪在下首瑟瑟發抖的婢女,冷聲道:“把廚子給我找來。”吩咐完之後,司馬炎取過一旁的乾淨筷子,將其余幾碟飯菜一一試過。倒也古怪,除了雯夏開始夾菜的那一碟,其他幾盤試過之後,卻沒有異常。
雯夏曾今在書本上看到過,以銀針銀筷子試毒,只能試出那些含硫的毒藥,而含硫最多的毒藥,莫過於砒霜。至於其他毒藥,卻是用銀製品試不出來的,尤其是那些從植物動物身上提取出來的毒藥,比如河豚魚的毒性,用這種方法是不管用的。
“也許在別的盤子裡下了另外的毒,用銀筷子試不出來。”雯夏提醒道。
司馬炎一臉鄭重,點點頭道:“夏兒說的有道理,爹爹倒沒想到。”說罷,司馬炎轉向那跪在下首嚇得直哆嗦的婢女,道:“你站起來。”
那婢女一條命已經嚇去了半條,戰戰兢兢半響,才從地上爬起來。
司馬炎對她招了招手,命令道:“你過來。”
那婢女不知司馬炎何意,顫抖著雙腿向前挪了幾步。雯夏見那婢女雖然站著,但是渾身哆嗦著,只怕司馬炎一個大聲怒喝,她就要爬到地上去。雯夏看那婢女可憐,搶在司馬炎先頭問道:“這菜從廚房到這裡,都是你親手端著麽?”
“回,回郡主,是。”
司馬炎見雯夏開始問,倒也並不打斷,只是用陰沉的目光在一旁看著。…zz
“沒離開過你的視線?”雯夏繼續問。
“沒。沒,沒有。”
雯夏看那婢女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心中踹度,若是沒離開過那婢女的手。這毒應該是在廚房裡下地,一會兒叫廚師來問一問,也許能查到些端倪。
司馬炎見雯夏問完了,冷生對那婢女道:“你過來,把這些菜都嘗一遍。”
那婢女一聽大驚。“啪嗒”一聲就跪在地上,“老爺饒命。”
“這盤有毒的不用你嘗,你只要嘗其余幾盤就行。若是你吃了不死,我就饒了你。”那婢女更是害怕,哆嗦成一團,哪裡還有上前嘗菜的勇氣?
“夏兒,你說得對,也許其他菜裡會下了別種毒藥,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司馬炎說地平平淡淡。聽他口氣,眼前這個人和用來試毒的銀筷子根本沒什麽區別。
雯夏大是後悔,不料自己無意間一句話。也許就可能害了旁人一條性命。“爹,可以拉一隻狗來試試有沒有毒啊!”雯夏雖然知道自己對於司馬炎地影響力微乎其微。但還是不忍心看到那個被嚇壞的人在自己面前哆嗦的樣子。雖然那毒藥也有可能便是她放進菜裡去的。
“同樣的毒,用在人身上和狗身上也有可能不同。”司馬炎並沒有聽從雯夏地建議。而是轉而命令旁人,“來人,喂她吃菜!”
“老爺,老爺饒命啊!”那婢女眼見無幸,反倒努力掙扎起來,拚命躲避著,不肯去碰放在她眼前的菜肴。
雯夏實在不忍看下去,側過了頭,卻聽司馬炎冷冰冰地說道:“既然你說沒人碰過這些菜,那就是沒有毒,你又何必害怕?給她喂菜!”
驚懼的喊聲和求饒聲戛然而止,那婢女現在只能發出悶在喉嚨裡含含糊糊的聲音,不用看雯夏也猜的到,剛才那些被端上來的精美菜肴,此刻一定是被添入了那婢女口中。
“夏兒,不要躲,你要知道,日後你入了宮,這樣的事情不會少,你一定要學會自己去面對。”司馬炎輕輕捧著雯夏的頭,將她的視線轉向了剛才雯夏一直躲避地地方,“夏兒,怎麽這些日子你變得這般軟弱了?”
雯夏不得不睜開眼睛,看著自己不願意去看的一幕。那婢女口中被塞滿了食物,又被捂住了口不許往外吐,鼻子也被人捏住。那婢女為了能喘過氣,自然而然便將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就這樣,試完一盤菜,等半響,看人沒反應,再試另一盤。就這樣,除掉那盤確定有毒地以外,其余所有的菜肴全部被試過一邊,那婢女除了嚇得要命之外,再沒有其他地異樣,那毒居然便隻下在雯夏最先動筷地一盤中。
司馬炎的臉更陰沉了,那廚師也被人叫了來,站在一旁一臉土色不敢吱聲。
“夏兒,下毒地人是衝著你來的,這人知道你最是喜歡這道菜,必然會吃,為父卻不會嘗,所以才會將毒下在這盤菜裡。”司馬炎說罷,站起身來,道:“你吃飯喝水前要人先嘗的習慣短短不可忘,至於宴席,請帖已經發出去一些,也是不可更改的。名單整理好了便會派人送給你,夏兒若是還有想要宴請的人,就告訴管家,他會處置。”說罷司馬炎親手將那狐皮裘披在雯夏肩頭,將她送到門邊,命蘇曼好好照顧她,又囑咐雯夏要注意身體。還說有一批從東海來的珠子,還有和田美玉,要給雯夏打造配飾,竟是一句沒有再提那下毒之事。
雯夏亦非笨人,這麽些日子過來,心中也明白了不少道理。司馬炎不提,她也心知肚明司馬炎不欲將此事擴大,便也不提,順著司馬炎說了些其他的事情。
今日遇上那麽多事情,再加上前一夜未曾合眼,雯夏疲累的很了,腦袋一沾枕頭,便深入夢鄉,直到次日午後才醒來。梳妝完畢換好衣服,又用去了半個時辰,等到雯夏走出屋子,天色都已經有些微暗。那管家也早就拿著宴席的名單,等著雯夏過目。
名單上的人雯夏大都不識,不過看名字,大都是些世家的貴胄子弟,還有些青年才俊。雖說是政治性頗為濃重的宴席,但是面子上畢竟是一個郡主玩樂般的聚會,所請的大都是些青年子弟,頂多只有些領著一官半職的閑人,並沒有那些手握大權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