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姍放下酒杯,啊了一聲:“好酒!”拿起筷子,很熟練地加了一夾菜送進嘴裡,讚道:“表姐,表舅老人家這茅台是正宗的,絕對!”又加了一家菜吃了,瞧了一眼傻愣愣端著酒杯的聶楓:“楓哥哥,快幹了啊!”
聶楓還真有些吃驚,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一口氣乾掉一大杯白酒,不由得不讓人吃驚,在女孩子面前,喝酒當然不能裝熊,雖然這一大杯白酒一口乾,是有些難受,但聶楓當然不可能輸給一個小女生,一仰脖,咕咚咚幹了這杯酒,故意抿了抿:“嗯,的確是真的!”
韓羽蓉很高興:“那就好,我還擔心這茅台有假呢,是真酒就好!來,吃大閘蟹!聶師兄,吃啊。”夾了一大腿放在聶楓的碗裡。
聶楓笑了:“你老爹是公安局長,誰敢給他送假酒啊,不想活了?呵呵呵,吃!”拿著蟹腿啃了起來,那姿勢有些誇張,逗得韓羽蓉和佟姍咯咯笑。
吃了一會,佟姍問:“楓哥哥,我聽表姐說你也是法醫,當法醫好玩嗎?”
剛才那猛一杯白酒有些上頭,同時也點燃了聶楓的熱血,而佟姍這句話又剛好點在了他心眼上,扔下蟹腿,輕輕一拍桌子,說道:“哎,真是個中滋味,有誰能知道啊!好玩固然有好玩的,可心酸處,卻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明白!”說罷,搖搖頭,拿起蟹腿又啃了起來。
佟姍瞧了一眼韓羽蓉,又問聶楓說:“我就覺得法醫很神奇,看一看屍體,就知道怎麽死的,就知道是誰殺的,火眼金睛!多神奇啊!”
聶楓有些得意:“那當然,衝你這句話,說明你還是多少了解一點法醫,好,理解萬歲!乾!”端起酒杯,和佟姍碰了一下,一口氣又幹了一杯。
佟姍早就滿臉紅霞飛了,眼看著這杯白酒有些膽寒,遲疑了片刻,偷眼看了看韓羽蓉,又瞧了瞧聶楓:“我喝一半行嗎?”
“一半?呵呵,行啊,毛老人家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也就是說,婦女最多能頂一半!頂全部?嘿嘿,那是不行的!”
“胡扯!”韓羽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鮮榨果汁,“**是這意思嗎?整個胡謅!”
佟姍卻不示弱:“好啊,那我讓你看看我們女人是怎麽頂住整個天的!”一仰脖,咚咚咚咚,連氣都不喘,將滿滿一杯白酒喝了個底朝天!
聶楓鼓掌到:“好!好酒量!”
“那當……咳咳咳……”佟姍得意地說了半句,便被反湧上來的酒勁嗆得一個勁猛咳。咳得彎下腰乾嘔了幾聲。
韓羽蓉趕緊給佟姍拍著後心,回頭狠狠瞪了聶楓一眼:“喂!你瘋了!她才十七……八……九歲呢!這麽灌她!”
聶楓沒注意韓羽蓉的話,見佟姍咳得滿臉通紅,歉意地問道:“怎麽樣?沒事吧?”
佟姍甩開韓羽蓉,咳嗽兩聲:“什麽啊?這才剛開始,有本事咱們對著瓶子吹!”
聶楓正要說話,一斜眼看見韓羽蓉拚命眨眼睛,便笑道:“行啊,不過剛才抓搶匪有點累,這回子餓了,這麽好吃的東西,我還沒吃幾塊呢,吃一點再拚,如何?”
此刻兩杯滿滿的白酒下肚,至少有二兩,佟姍喝得太急,感到胃裡如翻江倒海一般,聽聶楓這話,正好借坡下驢:“好啊,先讓你吃點東西,咱們再拚!”夾了幾夾菜塞進嘴裡不停咀嚼著。
聶楓不緊不慢吃著大閘蟹,一邊讚不絕口,卻不提議喝酒,還給佟姍夾了菜,半真半假地議論一些佟姍也很感興趣的電視明星青春偶像啊之類的事情。佟姍得以緩了緩,終於將胃裡翻騰的感覺壓了下去,她當然知道這是聶楓在讓著她,真要喝,再連續乾上一滿杯,她佟姍非現場直播不可。
佟姍心裡挺感激聶楓的,心想這個小法醫還真不錯,不僅車技好,會打架,還知道憐香惜玉,自己以前喜歡的那些男人,跟他簡直沒法比!
佟姍緩過勁之後,見聶楓談笑風生,知道自己酒量和他相比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再不敢提議滿杯幹了。
這一來,當然就慢慢喝、細細品,一邊吃菜一邊聊天,佟姍青春年少,所謂少年不知愁滋味,並不在乎法醫的辛苦,反倒對法醫工作充滿了好奇,不停地問東問西。聶楓偵破那件大案之後,對自己的工作第一次強烈地感到了一種成就感和自豪感,所以仗著酒勁,海闊天空地說了起來,說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在大學時的有趣的事情。韓羽蓉見聶楓興致很高,也時不時給他湊湊趣,更增添了聶楓的興致。
一邊喝一邊聊,聶楓當然不是一個只顧自己高興的人,不時地問問兩個女孩子的學校生活,這是三個人都有興趣的話題,受到聶楓的感染,兩個女孩也興致勃勃說了好多自己學校時有趣的事,說到高興處,便嘻嘻哈哈笑得拍桌子跺腳,一瓶茅台不知不覺中便被聶楓和佟姍兩人喝光了。
吃得很爽,喝得很盡興,聶楓感到很高興,韓羽蓉叫服務員買單要走的時候,聶楓才笑著上衛生間去了。
佟姍見聶楓背影消失在衛生間門後時,湊過頭低聲對韓羽蓉說:“喂,表姐,說實話,聶哥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嗎?”
佟姍是韓羽蓉的表妹,也在柳川市讀書,經常到韓羽蓉家來玩,兩姐妹可以說是無話不說,關於聶楓的事情,韓羽蓉也和佟姍說過,聽了佟姍的話,韓羽蓉歎了口氣:“姍姍,說真的,我挺欣賞他的,他這個人,雖然一眼看去不怎麽帥,不會讓你一見鍾情,可相處下來你就會發覺,他身上有許多優點讓你讚歎,但是,唉,我媽說的也有道理,——只有愛情是不夠的。”
佟姍哼了一聲:“什麽啊,這句話根本就不對!什麽只有愛情是不夠的?除了愛情,那還要什麽?愛就是!愛就是一切!”
“你啊!還太小了!”韓羽蓉搖了搖頭,“我媽說,我和聶楓都是學法醫的,你知道的,法醫和刑警一樣,也是沒有上班下班的,只要有任務,深更半夜都得出現場,累死累活不說,一身屍臭,誰見了誰躲,將來孩子出去,也一聲這味兒,會被人歧視的。我媽還說,我要和聶楓好了,將來結了婚,沒孩子還沒什麽,將來有了孩子,誰來帶?他們年紀大了,話說在前面,把我撫養成人已經費了老鼻子勁了,絕對不帶孫子的!我媽還說……”
“行了行了!你媽說,你媽說,是你嫁人還是舅媽她嫁人?依我看,舅媽她的思想純粹是個老古董!”
“你這死妮子說啥呢?敢這麽說你舅媽!”韓羽蓉笑著打了她一下。
“本來就是嘛!只要兩人相愛,兩人在一起,有什麽不能克服的!”
“關鍵是——我和他還沒有相愛啊!現在僅僅是好感而已。”
“是嗎?”佟姍眼睛裡閃現出一絲異樣的色彩,又問道,“舅舅呢?他的意見是什麽?”
韓羽蓉神情有些沮喪:“老爸從來都是和老媽穿一條褲子的!他們兩都反對,弄得我也沒了主意……”
“所以你放棄他?”佟姍簡直有些克制不住內心的喜悅,急聲問道。
“談不上的啦!”韓羽蓉手裡玩弄著一個湯匙,“還沒有開始,哪說什麽放棄呢!”
“不會吧!”佟姍的喜悅都寫在了臉上,“我都察覺了, 楓哥哥對你還是多少有點意思的。”
韓羽蓉側頭瞧了瞧衛生間方向,聶楓還沒出來,歎息了一聲:“唉~!我也覺得他很不錯,可是一想起老爸老媽的話,我就……唉~!”
佟姍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表姐,你這樣有些過分哦,你既然下不了決心和他好,就該明明白白讓他死了這條心,你這樣若即若離的,好又不好分又不分,對你對他都不公平啊!”
“你胡說什麽啊?人家又沒說要追我,什麽讓他死了這條心?你有毛病啊?”
佟姍瞧了瞧衛生間方向,咽了一聲口水,滿臉漲紅著想了想,湊過頭去,毛茸茸的爆米花頭貼在韓羽蓉的臉頰上,壓低了聲音說:“哎,表姐,問你一句實話?”
韓羽蓉抬起頭望著她:“什麽啊?”
“你真的沒決定和他好嗎?”
“嗯,怎麽了?”
“那……我追他,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