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一天早上,柳川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法庭裡,聶楓百無聊賴地坐在法庭旁聽席上,開庭已經好半天了,沉默而漫長的法庭舉證,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因為證人、鑒定人不能參與旁聽,所以,韓羽蓉在法庭旁邊的證人、鑒定人休息室裡等候法庭傳喚。
旁聽席上除了他,隻有坐在前排的幾個民工模樣的男人陪著一個白發老婆婆。這老婦人時不時抹著眼淚,哀傷地望著被告席上戴著重鐐的被告人馬偉福,看樣子好像是他母親或者別的什麽親人,其他位置都是空蕩蕩的。
被告人馬偉福是個外來民工,是那種放進街上人群中就找不到了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民,有一張樸實和憨厚的臉,隻不過,他的神情讓聶楓感到有些奇怪。
按以往旁聽搶劫殺人這種有可能判處死刑的案件的經驗,幾乎所有被告人都會高度緊張,有時候雙手會不停地握拳然後又張開,腰板會挺得筆直,十分專注地傾聽,恨不得兩隻耳朵都豎起來,生怕漏掉了一兩句至關重要的話語。但這個案件有些特別,被告人馬偉福不僅沒有特別的緊張害怕,甚至還有幾分開心,嘴角時不時露出一絲微笑。
這件案子被害人家屬沒有提起附帶民事訴訟,剛才開庭時審判長已經做了解釋,被害人鄭依娜的父母老家在千裡之外的外省農村,法院打電話通知其有權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但他們知道凶手是連律師都請不起的農民工,肯定無力賠償之後,放棄了這項權利,也沒錢出路費來參加旁聽,隻要求判決之後給他們寄一份判決書就行了。
盡管現在審理的是一起搶劫殺人命案,而且被害人還是個年輕女子,但隻是個銀行的普通職員,而被告人也隻是個普通的農民工,這種案件不會吸引住多少人的眼球,因為在柳川市這個幾百萬人口的城市裡,這種普通人的普通命案一兩天就會發生一件,甚至一天內就會發生好幾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誰有時間去關心這種平常的事情呢?就算有時間,可事不關己,又有誰會耐著性子花上一天甚至幾天時間去旁聽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案件呢。
現實生活中的案件開庭審理,遠沒有電影電視劇裡來得精彩緊張,法庭調查舉證過程在旁人看來的確十分的沉悶,沉悶得讓頗有耐心的聶楓都感到了十分的乏味。
都快到中午了,還在法庭調查,一個一個證據進行質證,也難怪聶楓會昏昏欲睡了,若不是答應了給韓羽蓉鼓勁,聶楓早就起身離開了。
為了提起精神來,聶楓決定找點事情做,他決定再測試一下自己的超能力是否恢復。
這幾天他每天都要測試很多次,反著正著運行那六種功法,一個個的,一起的,一正一反的等等,各種方法都測試了,不僅沒有出現那血紅色的異樣情況,甚至原先丹田裡的氣感都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這讓他十分的沮喪。
現在百無聊賴,他決定再試試。
凝神靜氣,眼觀鼻鼻觀心,同時逆行六種功法,還是屁都沒一個!
聶楓氣得想拍桌子,但這是法庭,他可不敢亂來。
測試不成,又無事可做了,幹什麽呢?嗯,還是觀察欣賞美女好了,――法庭上有兩個美女,一個是合議庭的審判員,一個是女律師。
先觀察審判席上的那個女審判員,身材高挑,長得也很清秀,就是皮膚稍稍有些黑,到顯得很健康,眉心中間有一棵黑痣,看上去好像是印度姑娘似的,而且眼睛也象印度女孩那樣大大的又黑又亮,隻是一臉冷峻,眉宇間微微鎖起,似乎有什麽心事。雖然穿著寬松的法袍,不過還是能看得出胸脯比較豐滿,腰肢怎麽樣看不出來,因為下面被法庭的審判席擋住了。
這女法官叫什麽名字來著?聶楓歪著腦袋回憶了一會,剛才開庭的時候審判長介紹法庭組成人員,這女法官好像叫什麽葉凌薇,聽名字都感到一股涼意,倒是適合當刑事法官。
行了,女法官研究完了,接著研究女律師。
被告人馬偉福是農民工,無錢聘請律師為其辯護,由於他所犯罪行可能被判處死刑,所以,法庭為他指定了一個律師。
這個女律師名叫薛雲霞,聶楓認識,――準確地說是他認識人家,人家不一定認識他,因為這薛律師在柳川市律師界小有名氣,年輕輕的就自己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經常在市電視台法制節目裡露面,前段時間電視台還做過她的專訪,因為她代理了一件涉外案件,為柳川市的一家國營企業挽回了上億元的經濟損失。
由於這薛律師大都是代理民商事案件,很少代理刑事案件,所以和聶楓他們公安機關交往比較少。
以前是在電視上看見她,那時候隻是覺得她嘴皮子很厲害,反應迅速,給人很精乾的感覺,而現在可以近距離觀察她了。聶楓坐在旁聽席前排靠右邊,距離辯護席隻有四五米,距離近得簡直可以看清這薛律師的眼睫毛有幾根。
薛律師大概二十歲,臉蛋稍稍有些圓,柳葉眉斜斜挑起,眼睛亮而有神,鼻梁高挺,架著一副超薄樹膠無框眼鏡,這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書卷氣。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嘴唇,紅嘟嘟的很性感,說起話來,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一顆顆跟白亮的小貝殼似的。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律師袍,很寬大,所以看不出她的身材,隻不過,從身體動作上看,應該屬於豐滿型的。
聶楓眼睛往她下半身瞄去,咦~!律師袍下面,露出了她圓潤秀氣的小腿,穿著黑色的絲襪,帶網格的那種,十分的性感,腳下是黑色的高跟鞋,坐著的姿勢非常優雅。
她的口才很好,一二三有條有理,卻不乏尖刻用詞,有時候弄得檢察機關的公訴人漲紅著臉又不好發火。
美女觀察完了,可聶楓昏昏欲睡得感覺還是沒多少改變,因為這兩個美女,一個端坐在審判席和泥菩薩似的板著臉不說話,另一個牙尖嘴利和公訴人唇槍舌戰,都少了些女性的嫵媚,沒辦法讓聶楓提起興趣來。
就在聶楓被舉證的沉悶弄得昏昏欲睡的時候,終於聽到公訴方要求法庭準許鑒定人出庭接受質詢,聽到審判長宣布傳鑒定人韓羽蓉到庭之後,聶楓精神一下子上來了,甚至感到有些緊張,仿佛是自己出庭一般。
這幾天聶楓已經看過了他們的屍檢報告,第一印象是解剖檢驗比較粗糙,但畢竟是科長親自主刀,他一個剛剛畢業的小年輕,借他一個膽子也不敢胡亂評價。
韓羽蓉在前去通知的值庭法警的陪同下,款款步入法庭,她特意穿了一身新警服,昨晚上監督媽媽認真熨燙了半個小時,今天起了個大早,又花了半個小時,淡淡化了妝(按照規定女警工作期間是不準化妝的,不過規定是規定,生活是生活),又讓她媽媽給她挽了個漂亮的發髻。女孩子穿製服本來就很容易出彩,再加上這番刻意打扮之後,一身筆挺淡藍色的夏裝警服, 打著領帶的胸脯高高挺起,果然颯爽英姿而又充滿女性的魅力,連一向比較挑眼的聶楓都暗自讚了一句。
韓羽蓉步入法庭,一雙鳳目先往旁聽席上瞄,雖然聶楓今天穿的便裝,但韓羽蓉還是一眼瞧見了他――畢竟旁聽席上的人就那麽幾個。
聶楓朝她眨了眨眼睛,悄悄伸手做了個OK的動作,韓羽蓉輕輕點頭,嘴角露出一絲感激的笑意,隨即收斂起笑容,在鑒定席上坐下。
審判長讓韓羽蓉宣讀了屍檢報告,然後由雙方進行質證。
首先由公訴人發問。主訴人是市檢察院公訴處一個副處長,名叫劉封安,是個中年人,小眯縫眼,有點發福。他問:“鑒定人,請問死者死亡原因是什麽?”
這個問題聶楓和韓羽蓉已經研究過了。韓羽蓉成竹在胸,微微仰頭回答:“死者鄭依娜是因頸部被銳器切斷食道、氣管、頸總動脈和分支頸內、外動脈,甲狀腺上動脈,致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這麽多血管還有食管、氣管都被割斷了,是否能說明凶手下手力度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