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人馬偉福那個白發蒼蒼的老媽一臉哀傷坐在了第一幾個民工模樣的人陪著,其余的地方都是空蕩蕩的。審判區裡除了兩個值庭法警之外,也沒什麽人。
韓羽蓉坐在了最後一排,聶楓緊挨著她坐下。
韓羽蓉斜了他一眼:“挨著這麽近,不怕你女朋友看見吃醋啊?”.
:的她,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和薛雲霞的事情了嗎?聶楓有些不自然地問道:“你知道的,我跟姍姍那是假的,我只是想幫幫她,沒別的什麽的……”
“得了吧你,誰說姍姍了,”韓羽蓉朝審判區一努嘴,“那個印度姑娘一般的美女法官葉凌薇,不是你女朋友嗎?”.
u白一個女子,你別愣往我身上栽哦。”
“女朋友嘛,有什麽不敢承認的,又不是做賊,放心,姍姍那裡我會保密的。”
“越說越迷糊了,聽這話似乎你已經鐵定那女法官葉凌薇就是我女朋友了似的,你有什麽證據啊?”
“哈哈,”韓羽蓉誇張地笑了笑,“讓我舉證?——行!”韓羽蓉從小提包裡拿出一張紙遞給聶楓:“喏,你要的證據!”.
+:傳真過來的治療失眠的中藥秘方。
上次聶楓和韓羽蓉陪蘇曉苿去中醫院扎針灸,偶然遇到葉凌薇陪她母親來看失眠,便告訴她自己老家有治療失眠的秘方可以提供給她,可隨後自己便去了省城,等自己從省城回來之後,聽韓羽蓉說葉凌薇曾經來找過自己,這才想起這件事,馬上打電話告訴了母親,母親便翻出那秘方來。傳真到了他們單位,正好那天聶楓請假去看新房去了,韓羽蓉收到的,一直揣在包裡,今天順便拿了過來。
韓羽蓉點了點這傳真:“要不是你女朋友,你會這麽用心這麽著急?連傳真都用上了?”.
=.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女朋友?人家大美女一個,又是法院的,會看得上咱們這種小法醫?”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王八對綠豆。對上眼了呢?嘻嘻”
“好啊,你敢罵我。”楓作勢要擰她,隨即又趕緊把手放下來來,因為他看見了薛雲霞和公訴人劉封安等人進了法庭。韓羽蓉也急忙坐正了身。
薛雲霞穿了一身黑色紅絲帶的律師袍。飛快地瞟了聶楓一眼,然後在辯護席上坐下。
片刻,合議庭成員依次進入審判台就座。女法官葉凌薇一眼看見聶楓,禁不住微微一笑。楓也對她笑了笑。隨即覺得法庭上這樣不好,趕緊收斂起笑容。
審判長邱溫核對了雙方當事人之後,通知法警傳被告人馬偉福到庭。
隨著丁零當啷的腳鐐拖過水泥地面地聲音越來越近。從側門兩個武裝法警押著戴著重銬的被告人馬偉福走了進來。進了被告席。法警將他身後鐵柵欄門掛上。然後解開了他的手銬。
審判長邱溫核對了被告人身份之後,手中法槌敲了一下。沉聲說道:“柳川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第三庭,審理被告人馬偉福搶劫殺人案,現在恢復開庭!”
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經過上次法庭調查,雙方充分舉證並經過充分辯論之後,合議庭依法進行了評議,下面對本案進行公開宣判。”
書記員站起身道:“請全體起立!”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審判長邱溫拿著一份判決書,朗聲念道:“經審理查明,五月二十七日晚七時許,被告人馬偉福路過本市白城南路龍家巷時,遇到下班回家的被害人鄭依娜,見其拎著手提包,便起意搶劫,尾隨上去將鄭依娜捂住嘴拖入該巷的一處隱蔽屋角,搶走包裡現金一千六百二十元,為了殺人滅口,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割斷鄭依娜的咽喉,致其當場死亡。被告人隨後逃離現場。將作案工具扔進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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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審判長邱溫接著宣讀了認定地證據,念完證據,停了片刻,這才朗聲接著念道:“本院認為,被告人馬偉福使用暴力搶劫被害人鄭依娜現金一千六百二十元,構成搶劫罪。為了滅口,又產生殺人故意,使用匕首割斷被害人咽喉致其當場死亡,又構成故意殺人罪,且手段十分殘忍,情節十分惡劣,罪行極其嚴重,依法應予嚴懲。辯護人認為其不構成犯罪,並提供了自行委托鑒定的刀口走向的鑒定書作為證據,經評議認為,該鑒定結論不能證明其辯護意見,因此,辯護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二百六十三條、第五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九條的規定,判決如下:
被告人馬偉福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犯搶劫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並處罰金兩千元。合並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罰金兩千元……”
剛念到這裡,那白發蒼蒼地老婦人身子一軟,癱在了座位上,身邊兩個民工急忙攙扶著他低聲呼喚著。
審判長見此情景,只是頓了頓,繼續念道:“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
直到這時,馬偉福仿佛才反應過來,他猛地抓住了鐵欄杆,嘶聲叫道:“死刑?我被判死刑?”他不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望著律師薛雲霞:“薛律師,我被判死刑?我要被槍斃,是嗎?”
薛雲霞沉重地點點頭。
馬偉福喃喃地說道:“不是,搞錯了,一定搞錯了……,他們說好了的不會槍斃我,在監獄裡會給我治病地……。騙人!他們騙我!”
馬偉福瘋了一般身子在鐵籠裡亂轉,想找地方出來,兩個武裝法警急忙上前將他按住,要反扭他的手。可馬偉福雖然乾瘦,此刻不知從哪裡生出了莫大的勁力,他猛烈地扭動著身子,發瘋一般狂叫著:“騙子,公安這幫騙子……”一轉身。盯著旁聽席上的穿著警服地韓羽蓉:“你們騙我!你們公安騙我,說我承認了不會被槍斃,還給我治病,我才承認的。你們這幫騙子!”
馬偉福猛烈地扭動著身子,想甩開兩個法警,嘴裡還狂喊著:“我沒有殺人!人不是我殺的!我冤枉啊~!薛::人啊~!”轉過身對著後面地老婦人叫道:.:.~我,我沒殺人啊!”
門口兩個法警也衝了過來,四個人合力,這才將狂牛一般地馬偉福按在了鐵籠子柵欄上.
韓羽蓉和聶楓互看了一眼,都是十分的驚訝。
審判長邱溫猛砸了幾下法槌,呵斥道:“被告人馬偉福。控制你地情緒。你要不服本判決。可以向省高級人民法院上訴。”
馬偉福頓時看見了一線希望,嘶聲喊道:“上訴!我要上訴!薛律師。求求你幫我上訴啊,他們騙我,我才認罪的,我沒有殺人啊!……媽,你去借錢給薛雲霞,讓她幫我上訴啊,我不想死,我不想這麽糊裡糊塗的死啊……”
他身子亂動著,由於腦袋被按在了柵欄上,他看不見自己的辯護律師,心裡更是恐慌。
薛雲霞大聲道:“馬偉福,你冷靜一下,我答應幫你上訴!你先冷靜下來,我答應幫你,免費幫你上訴!你不會被槍斃地!”
這句話頓時如一劑強有力的鎮靜劑,立即讓馬偉福安靜了下來,也不亂動了,嘴裡一連串說著謝謝。
法警將馬偉福拉了起來站好,一邊一個抓住了他的胳膊控制住。審判長邱溫這才問道:“被告人馬偉福,你是否要上訴?”
“上!我要上訴!人不識我殺的!我被公安那幫狗日地騙了……”他的情緒又開始有些激動起來。
邱溫敲了一下法槌:“馬偉福,這是法庭!不準汙言穢語,你對一審判決有什麽上訴意見可以現在說,也可以回去後以書面形式上訴。”
這時候,旁聽席上的白發老太太已經醒了,聽到了馬偉福的話,真是又驚又喜又是恐慌,抓住旁聽席欄杆嘶聲叫道:“法官大人,青天大老爺!我兒子說了他沒殺人,肯定是真地!我兒子從小連雞都不敢殺,怎麽會殺人呢?冤枉啊,青天大老爺,求求你替我做主啊!”說罷,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腦門撞在水泥地面上咚咚響。
審判席上葉凌薇急忙吩咐法警:“快,快把老人家攙扶起來!”
值庭法警都是男的,旁邊的民工也都哀求著說馬偉福肯定是被人陷害了,攙扶老太太,老婦人卻不肯起來,依舊一個勁咚咚地磕著頭。
見此情景,韓羽蓉心頭一熱,眼淚都要出來了,急忙上前要攙扶老太太。
那老婦人抬起身看了一眼身穿警服的韓羽蓉,忽然一把將她推開:“滾!滾開!別碰我!我兒子說,是你們這些警察騙了他,他才認罪地,我兒子要被冤枉死了,我……我就一根麻繩吊死在你們公安局大門口!”
審判長邱溫又敲了敲法槌:“你再擾亂法庭秩序的話,我只能讓法警將你請出法庭!”
旁邊的民工又急忙低聲安慰她,老太太這才坐回了椅子上,瞪大了滿是淚水地眼睛望著法官,臉上滿是哀求地神色。
邱溫這才說:“被告人馬偉福,你現在簡要地說一下你地上訴理由。”
“上訴理由?”馬偉福顯然對這個法律專用名詞搞不太懂,救助地望向薛雲霞。
薛雲霞說:“就是被害人鄭依娜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不!不是我殺地,是他們公安騙我……”
薛雲霞擺擺手:“你先等等。”然後轉身對審判長邱溫說:“被告人的上訴請求是:這是件錯案,死者鄭依娜不是被害人馬偉福殺的。要求二審改判無罪。”然後對馬偉福道:“好,你說說具體上訴理由,——也就是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死者不是你殺的?”
“證據?我……我……”馬偉福一時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薛雲霞忙道:“你別著急,慢慢說,這樣吧,你先說你以前為什麽要認罪?”
這正是整個問題的關鍵,馬偉福立即抓住了要點,急聲說道:“是那些公安騙我的,他們不是人!尤其是那個肥豬笑面虎警察,狗日的說得好好的……”
“你別著急,從頭說!”薛雲霞盡可能放緩語氣。
薛雲霞的鎮定讓馬偉福慢慢放松了緊張的神經,使勁咽了一聲口水之後,說道:“好,是這樣的,那天我傍晚,因為工地停工了,我沒事乾,就在街上閑逛,想看看有沒有零活,我蹲在路邊等活的時候,發現馬路對面有個男的在買皮鞋,買了一雙皮鞋之後,當場就換了,然後把腳上的皮鞋扔進了店外路邊的垃圾桶就走了。我急忙跑過去,從垃圾桶裡拿出那雙皮鞋一看,還有七八成新,我就把我腳上的爛解放鞋脫了扔進垃圾桶,穿了那雙皮鞋。”
薛雲霞問:“具體在哪裡地方你還記得嗎?”
“記得,就是白城中路路口不遠那裡。”
“那個丟皮鞋的男人長得什麽樣子?衣著打扮?”
“距離有點遠,那時候天已經黑了,路燈也不太亮,而且那地方剛好在兩個路燈之間,光線暗,所以看不清楚長相。反正不胖不瘦的中等個,年齡大概二三十歲吧。穿的好像是一套深色的衣褲,具體什麽顏色沒注意。我光主意他扔的皮鞋去了。”
“他買皮鞋的商店名字叫什麽?”
馬偉福想也不想說道:“叫做‘新時尚皮鞋店’!”
薛雲霞奇道:“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馬偉福剛才蒼白的臉有些泛紅,“那店子有個女服務員長得很漂亮,我……我以前沒事的時候也來瞧過她,所以記得。”
原來這民工暗戀人家女服務員,經常跑來蹲點偷瞧人家姑娘。
薛雲霞眼睛一亮,急聲問道:“那女服務員認識你嗎?那天晚上,她看見你沒有?”
馬偉福搖搖頭:“他不認識我,我只是遠遠偷偷瞧她, 她根本不知道。我跑過去拿鞋子的時候,也是繞了個彎躲開她們商店去的。我穿了皮鞋後,又繞道回到先前那裡接著蹲在路邊看那女服務員,一直到她們關了店門,我才回去的。”
這馬偉福還挺注意形象,生怕暗戀的女服務員看見他從垃圾桶撿人家丟棄的皮鞋,笑話他。只不過,這樣一來,就少了一個可能的重要證人。薛雲霞覺得很可惜,問道:“當時你撿皮鞋的時候,又沒有別人看見,也就是說有麽有證人證明這皮鞋是你撿的?”
馬偉福搖搖頭。
“那……有人能證明你那個時候在那裡嗎?”
“沒……沒有,我是亂逛逛到那裡去的。”
“是否有人能證明那皮鞋你當晚才穿在腳上的呢?比如你們工棚的其他工友?”
馬偉福又搖了搖頭:“我們工地停工了,好多人都到別的工地打工去了,只有我和幾個找不到工作的才留下來,不過那晚上他們幾個出去找老鄉玩去了,我回去一直到後來片警他們來查夜之前,工棚裡都沒別人。”薛雲霞心頭一沉:“你先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