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能肯定仇人是誰了。”冷幕白走到牆邊取下了那把斷劍:“這把寶劍跟隨我師父三十多年,一向無堅不摧,但你看這斷口……”他反手將斷劍遞到身前。
方拓伸手接過,撫摸之下,大為吃驚,她雖不知冷幕白口中那“無堅不摧”到底是何種程度,但以喬木江湖上十大高手的身份,隨身寶劍肯定不是凡物。而這把劍的斷口光滑平整,她實在想象不出是什麽兵器這麽厲害,能將喬木的劍砍斷。
“天下間能斬斷這把劍的武器屈指可數,所以凶手定然手持神兵利器。”冷幕白長長籲了一口氣,似乎要吐盡胸中的積鬱。
方拓更覺困惑了,方才聽他所言,已能肯定凶手,難道只能從武器的斷口推測麽?
冷幕白沉默半晌後,突然吐出一句:“據說馬逢辰前些日子秘密抵達順陽,幾日前才離開。身上自然少不了那把名動江湖的紫電神劍。”
方拓聽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一愣,過了不久,她試探著問:“你覺得與他有關?”
“非是我覺得怎樣。”冷幕白眼中射出一道冷厲的光華:“而是那天有人親眼看到他與我師父在江邊打鬥。”
“什麽?”方拓更覺疑惑。之前調集所有人手也找不到絲毫線索,怎麽喬木才出殯,證人證據都來了?
“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巧。”冷幕白轉頭見了她臉上的表情,似乎知她心中所想,咧了一下嘴,冷冷的:“那日有個船夫剛好送一批貨南下,在船上目睹了一切,若非他酒後失言,我的人只怕也忽略了。”
方拓已經能肯定這件事的真實性了,憑冷幕白在順陽的勢力,那船夫的底細一定查得清清楚楚。那麽這件事就沒什麽好懷疑的了,可是……她又皺起眉頭,疑惑不解的問:“馬逢辰為什麽要這麽做?”對方此時殺了喬木,不是橫生枝節麽?
“這個原因……”冷幕白聞言一愣,之後眼中飄過一絲詭譎,瞥了眼那把斷劍,幽幽地開口:“恐怕只能問他本人了。而且……”說到這裡卻停住了,極輕卻又極長地歎了一口氣,顯得猶豫不決。
“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方拓原本就等待他的答案,見他如此不覺呆了一下。
冷幕白神色複雜地低下頭,沒讓她看到眼中掠過的神采:“是有些事情要交待。”聲音趨於平緩,已經聽不出有什麽含義了。緊接著在方拓詫異的目光下
快步往房門的方向走了兩步,高聲地喊道:“冷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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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拓再次步入這間書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窗戶敞開著,月光透過院中樹木枝丫的縫隙露進少許。在地面上鋪了層細碎的霜。其他的地方,則是一片漆黑。
“她們走了。”方拓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走了進去,隨便挑了張椅子坐下,抬眼,正望入眼前比夜更黑的眼眸裡,她看到了閃爍不定的情緒,皺了皺眉,她問道:“我不知你為何改變主意,非要派冷非送容越回家,你明知她不會同意的。”
“你不是不想讓她參與進來麽?這麽做豈不是更為徹底?現在局勢亂了,還是讓她回家安全一些。”冷幕白翹起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可惜眼中沒有絲毫的笑意:“不論她是否接受,這不還是走了?”
“是啊,走了。”方拓無奈地歎氣,被冷非敲昏後抗著走的。舔了舔嘴唇,她輕聲道:“你今天很不對勁,巧兒姑娘獨自上路,你真的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再說她怎麽算一個人?不是還有我的人隨行保護麽?”冷幕白淡淡地說道:“原本我怕也想將她送到安全地方的,可她與我必須參加長風的婚禮。”此時,他的半邊臉龐在陰影中,月光下的半邊臉龐則沒有絲毫表情,只是那注視著的蒼穹的眼神,有些渙散了。
而這一切,方拓並沒有發現。她仍皺著眉,當冷幕白向冷非下命令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對方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還真找不到理由反駁。
“明天咱們也出發吧。”冷幕白輕輕地說了句,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抬起,方拓這才看清,他手中竟然握著東西,朦朧的月光下,隱約可見,是喬木的那把斷劍:“這老頭走了,我原本應該開心的,再沒人逼我繼承衣缽,再也不用學那可惡的劍法了……”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已經讓人聽不清了。
方拓見他如此心裡也不是滋味,便柔聲安慰道:“幕白,人死不能複生,你應該振作啊。”
冷幕白落寞一笑,長長的歎息一聲,又對她說:“能否將門關上?”
方拓一愣,才發現自己進來的時候,竟然沒將房門關緊。她點點頭,起身關門,等回轉過來的時候卻一下子愣住了,只因為,不知何時,冷幕白竟捧著斷劍,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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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城位於漢水中遊,地處古雍、梁、荊、豫四州的交匯點,有漢水橫貫東西,有丹水直逼秦中,乃是交通要衝。而且,這裡是神農氏試種五谷的地方,據說屈原的《九歌》就是在這裡整理創作的。
顧文宇坐在酒樓靠窗的座位上,酒菜都已送上,可惜他卻一點食欲都沒有。這一路從襄陽到谷城已是幾日,卻睡不安寢食不知味。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當日伏龍山上,無難對他說的那番話。他使勁甩了甩頭,似乎要把所有煩惱的事情都甩開,覺得沒什麽效果,猛地一拍桌子:“夥計過來。”眼睛不自覺地瞟向窗外,卻一下愣住了。
“客官您有何吩咐?”那邊店夥計聽到招呼,忙不迭地跑將過來,可低眉半天也等不到下文,偷偷抬頭,卻見這位少爺不知為何停住不說,只是睜大眼睛望著街上。
夥計瞧著糊塗,也跟著轉身朝窗外看,眼睛一亮:“好俊的馬。”只見街對面,正有兩個大漢牽馬經過。那馬匹高大雄壯,比尋常馬匹高了不只一頭,渾身黑得跟緞子一樣,偏偏還四蹄雪白,頗為神駿,一看便知這馬不是凡品。
他呆了呆,這才醒悟到身旁還有客人,不舍的收回目光,剛要詢問,卻隻覺眼前黑影一閃,嚇得打了個哆嗦。再回頭,哎呀一聲叫了出來,桌前那還有客人的影子?
“我呸!”他呆立半晌才反應過來,朝著門口吐了口濃痰,心裡暗罵:“穿的倒是像個人樣,誰知竟是個吃白食的主。”準備再罵幾句,那邊又有客人招呼了。
他無奈地看了眼桌上還未下筷的酒食,心裡犯苦不說,可也不敢表現在臉上,連忙笑著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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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仙衣昏昏沉沉地醒來,頭痛欲裂,環目一看,發現自己身處室內,周圍出了自己躺著的木床和一套桌椅外再無它物。她隻記得昨晚,娘親突然叫醒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接著就急惶惶地離開了,連天亮都等不得。
今早原本呆著無聊,聽說城裡有廟會就去逛街了,誰知道正逛得高興呢,不知什麽地方發生的騷亂,一下子全亂套了,她身不由己的一會兒被推到東,一會兒被擠到西,好不容易擠過人群,異變突起,一個賣胭脂的小販走到跟前,手一揮,一團藥粉撲面而來,接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而記憶就知道她昏迷的那一刻。意識到自己是被捋來的,她連忙下床,跌跌撞撞地到了門前,使勁拍打著房門:“來人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外面一點回應都沒有,也不知是沒人還是人家不理會。她咬了咬牙,又轉身去推窗戶,紋絲不動,捅破窗紙才發現,窗戶竟被木板封死了。
“我就不信沒辦法。”她打量四周,室內擺設簡單,除了一張木床外,便只有一套桌椅。她掄起椅子便向門窗砸去,可惜她人小力弱,沒過多久就連椅子都抬不動了。
頹廢地坐了下來。暗自運行真氣,發現並無阻礙,顯然因為自己年紀幼小,對方將她抓來後並未製住穴道,但這樣又能如何?她練武時間不長,要運功破開眼前這道木門只是妄想。
她很害怕,她從未遇到這種狀況,更不知自己會面對什麽。現在很後悔,不應該同娘分開的。正自懊惱,依稀聽到人聲:“……留這小妞有什麽用……”可能是離得遠,她聽得不是很清楚。
那聲音漸漸清晰起來,顯示說話之人正在接近,白仙衣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仔細聆聽,只聽那聲音道:“這丫頭和點子同屬一個師門,看樣子關系還不錯,若消息準確,這兩天一定會將他引來。”聲音嬌滴滴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哎……什麽人花這麽大價錢殺一個半大的孩子?”這次說話的是一個粗魯的男人。 www.uukanshu.net
“那小子可不好對付,你們萬萬不可大意,都埋伏好了……”那女子告誡道。
“這小妞不會醒來吧?”
“我這**香足足能讓人昏睡三天,你何時見人提前醒來過?”那女子輕笑。
“你看這小妞……是不是……”那那人的話又低了幾分。緊接著便聽到女子的冷哼:“哼。客人讓我將她毫發不傷的送回去,你若願意承擔責任,那我絕不阻攔。”
那男人嘿嘿一笑,又說了什麽,可惜他們好似走遠了,接著來的話,白仙衣根本聽不清。
不過這些偷聽到的隻言片語,已經能讓白仙衣分析出個大概了,那就是,自己暫時無事,這些人不會對自己下手,而他們的目的是要用自己將某個人吸引過來。而那個人……
“同師門……那小子……”白仙衣一下子皺起了她秀氣的小眉毛:“不就是顧文宇嗎?究竟誰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