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散場後,方拓和江秋水漫步在星光照耀的大街上。
“連知府的女兒給你敬酒你都不搭理人家,那麽美的人,就讓你得罪了!真
是讓人傷心例~~”江秋水笑道:“那苗小姐的表情當時真的很精彩!”話裡有些
興奮,讓人知道她很樂意看到那個苗小姐吃鱉!
“難道秋水小姐放棄車馬陪在下漫步月下就為了說這個?”方拓調笑道,當
時他一直在想著如何得到吟霄,完全沒注意那捧琴入廳的小姐在給自己敬酒,現
在想來,自己真是失禮至極。
“你真的很怪!”江秋水天籟般的嗓音在夜風中變得悠遠:“如果不是知道
你的身份,我還真以為你是男人呢!太像了。從神態,舉止,氣質,哪點都像,
一點都看不出女人的痕跡。我縱橫風塵近10年,自認已經看透的人生百態。但是
你,對我來說,始終是個謎!你的身上似乎有說不完的秘密。”
“人人都有一張面具,你看到的,也許只是我眾多面具中的一個罷了!人心
隔肚皮,誰敢說真正看透某個人呢?”方拓喃喃說道:“我有過兩次生命,第一
次沒有心,似乎體會不到人間的喜怒哀樂,第二次,我才發現自己是正常人,我
能哭,能笑,會生氣,現在想來,我其實還是我,也許,我還是沒有找到心,這
些不過是個假象?我還是沒有追求,沒有**!”
江秋水聽不懂這些話,也不打算深究:“有的事情,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變得連自己都不熟悉!如果是前幾天,我還相信你沒有心,因為當時你對任何事
情好像都提不起興趣,但是過了今晚,我知道你是一個正常人,那些感情都是真
的!你真的那麽想要吟霄嗎?”
“是不是我表現太明顯了!我確實想要!”方拓失笑道,自己掩飾的不夠好
嗎?這麽明顯?
“我坐在你旁邊,當然看到你狂熱的眼神了!雖然和旁人比起來幾乎沒什麽
區別!可是別忘了,在場的人中,只有我最了解你!”江秋水不無得意道。
“我想你一定會把那張琴贏來給我對不對?我隻想研究研究!”
“當然,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江秋水堅定的語氣讓四周的空氣一滯:
“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會為你瘋狂到底的。即便即便是現在這樣,我知
道,我已經不能自拔的動了情,我”她再也說不下去了,這是世俗不容的感情
,她沒有勇氣說下去.
“傻瓜!”方拓忘記了此時的身份,溫柔的給她拭去了淚水:“你明知道”
“是的,我知道”江秋水不顧一切的靠進他的懷裡:‘我知道不可能,可
是,已經身不由己了,怎麽辦?怎麽辦?‘
方拓再無言語,只能抱住懷裡的嬌軀,緊緊的,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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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一覺醒來已經是正午了,洗簌完畢,見院子裡面靜悄悄的,找人一問,才知
道江秋水領著顧文宇出去逛街了,難怪今早顧文宇反常的沒有來打擾他睡覺,心下
歎氣,江秋水對待小文宇比自己這師兄還體貼細心,看來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監護人。
他剛要出去吃些東西,余文傑就差人送來了一張請柬。“今日午時,仙客來
,敬侯光臨。”
等他到了仙客來,才知道為什麽要發請柬那麽隆重了,仙客來不是酒樓,而
是畫舫,此時停靠在岸上,入口處都有帶著武器的武士把手,如果沒有請柬,還
真的進不去。
剛剛登上船,就感覺到腳下微微晃動,看來自己是最後一個客人了。
“方兄弟這麽晚才來,該罰!”余文傑微笑的迎了出來,像認識多年的好友
一樣摟住他的脖子:“到你的地牌還讓我吃閉門羹,更該罰!”
“罪過罪過!”方拓喜歡他的直率,當下也親熱道:“那些婢女丫鬟們舍不
得叫我起來,誰讓你老兄沒我英俊來著!”
“該死,說我難看?我不管,一會兒罰酒三杯!”余文傑雙眼閃爍著異樣的
光彩,神秘的低聲說:“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見到了柳長風,方拓終於知道為什麽余文傑提起他的時候會那麽恭敬,因為
柳長風確實是一個不平凡的人,柳長風有著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瘦長有如
刀削的臉龐,配上一彎薄唇,當得上美男子之稱,尤其那眉毛,細細的,好像柳
葉。雖比不得冷幕白那樣細膩漂亮,方拓男裝時的飄逸出塵,卻也是一等一的帥
哥。且他獨具一股優雅高貴的氣質,很讓人傾心臣服。在四個人中,他是最高的
一個,卻不如余文傑那樣魁梧,顯得有些瘦弱,穿著普通的青色文士服。手掌很
大,背脊極雄闊,卻半點沒有影響他的文雅之氣,反讓人覺得他該是文武雙全。
這樣的人物,到哪裡都是最閃亮的,難怪能做江南三公子的老大,而且讓冷幕白
等人心服口服。
當然在場的還有惜花公子冷幕白,這江南三公子全都聚齊了。雖然不解為什
麽會邀請自己到這裡,但他不是做作的人,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絲毫沒有拘束的
感覺,大大增加了柳長風等人對他的好感,幾杯酒下來,場面已經漸漸熱絡起來。
“阿拓,我們都輸給你了!”冷幕白放下酒杯,表情有些古怪的說:“秋水
小姐確實愛你極深,否則感情從不外露的冰雪美人則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啊?”方拓被搞糊塗了,本來談的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麽冷幕白會說出這
樣的話。江秋水又作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冷幕白知道他不明白,從袖子裡抽出一把折扇,放在桌子上:“頭午在市集
,秋水小姐交待我們把這個送給你!”
“這是?”方拓只有搖頭苦笑,古人送扇子是一種傳情的方式,江秋水表面
上送給他扇子,其實是要冷幕白等人打消追求她的念頭。他不得不佩服江秋水的
聰明,既表明了心跡,又杜絕了麻煩,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她對自己有意了。
“秋水小姐不但琴藝高超,嗓音妙絕,更難得的是蘭心慧質,雖出身青樓卻
出淤泥而不染。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她啊!”冷幕白苦澀的說道。
方拓只能看著他們的表情淡笑不語。“好了好了!”柳長風看氣氛漸漸沉悶
,他不打算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雖然咱門都是為了支援秋水小姐而來,不過
今天不談女人,說些別的”
“是啊!阿拓和秋水小姐在一起是再般配不過了!”余文傑立刻附和道。
“對了,阿拓要在扇子上題詞啊!不要辜負了美人的一片心意。”冷幕白戲
瘧的笑道,其實他對江秋水的琵琶別抱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麽失落,只是對自己的
魅力輸給方拓有些不甘心罷了!
“這寫什麽呢?”此時方拓的酒勁已經上來了,他剛才不知怎麽的想起過去
和一幫朋友在一起的日子,苦悶下就喝了很多,現在腦袋有些昏沉沉的。見伺候
的夥計已經拿來了筆墨,還好他受家庭影響,從小練了一手好字,在這古代也能
拿得出手,於是站起身來,想也沒想就提起筆寫下他最喜歡的詩句:“滾滾長江
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
中。”
柳長風等人見他運筆嫻熟,等他寫完仔細看去,初覺字體勢如龍蛇。筆意蒼
勁雄厚,余意悠長,禁不住心中讚歎,待看清詞的內容,全都心中震撼,許久說不
出話來。
方拓寫完才發現盜用了後人的詩詞,一陣羞赧。但反悔已經來不及,正考慮
被詢問後的說辭時,一個守衛在船外的武士跑進來,一路上大聲喊道:
“各位公子不好了。江秋水江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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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什麽關系吧!”方拓一回來就直接闖到江秋水的房間裡:“到底出了
什麽事情?他們說你受了傷!”
“還好!可惜沒法參加賽花大會了!”江秋水晃了晃包扎過的手臂,把經過
說了出來,原來下午的時候,江秋水一個人到流芳閣的對面買胭脂,遭到一個男
子的襲擊,還好流芳閣的護院聽到呼救及時趕來,捉住了凶徒。江秋水逃過一劫
,但是兩條手臂都受了傷。
“我沒辦法把那個吟霄親自交給你了!”江秋水有些傷心。
“胡鬧,吟霄可以再想辦法,你現在要緊的是抓緊養傷!”方拓歎口氣,他
明白江秋水的心意,可惜自己什麽也給不了她,心下非常愧疚。
“怎麽辦?白老板和我有約定,只要贏了這次賽花大會,我就恢復自由身了
,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我會想辦法的!”方拓安慰道。偷也能把琴偷來,只是現在想讓流芳閣贏
出賽花大會就有些難辦了,據他所知,除了江秋水沒有任何人能與月湄兒抗衡。
“實在不行讓余文傑他們幫忙,怎麽也能把你贖出去!”這流芳閣有江秋水這塊
寶當然不會輕易放手,所以他的心裡也沒底。
“不能那樣,我想靠自己,再說白老板和對待我們這些為妓者都是照顧有加
,從未強迫過誰,若是請余文傑他們的勢力施壓,實在過意不去!”江秋水搖搖
頭,她不想做負情棄義的人,也不想欠人情。
“那我幫你吧!”方拓笑了笑,已經想到了一個注意。“我幫你,沒什麽話
說了吧?”
“你怎麽幫?”江秋水疑惑道。
“我替你去參加賽花大會!”方拓低聲說道。
“這怎麽行?”江秋水堅決反對:“參加過一次這樣的大會,就等於加入妓
籍,我怎麽能讓你”
“我會用假名子,再請余文傑擔保的。事成之後,得到吟霄女子的方拓就會
在揚州消失,誰知道我是哪個啊?”方拓勸解道:“必要的時候,設計場戲,來
個假死。我這也是幫我自己,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吟霄嘛!”
“那好吧!該怎麽辦?”江秋水覺得頭疼,她不理解方拓怎麽能想出這種主意,
一般的女子對這些事情可是躲都來不及。
“方拓男扮女裝,成了江秋水的表妹!這件事情,只能讓白老板和柳長風他
們知道,對外呢,就宣稱我是你表妹!”方拓之所以打算這樣是想還江秋水一個
人情,想到她對自己百般照顧,不做一點什麽終是心裡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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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替秋水參加賽花大會?”白老板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來。
“你,你在開玩笑吧?”柳長風的面部肌肉一陣扭曲,有些不敢相信。
冷幕白站起來繞著方拓仔細打量:“這身板,這臉蛋扮成女人還能有幾分姿
色,不過你肯定能贏嗎?”
“你們待會兒就知道了!”方拓早料到他們會有這種反應,神秘的笑了笑,
就轉身走進屋子裡。
眾人正被他弄的一頭霧水,沒過多久,方拓的房門再次打開,只見一人輕挪
蓮步,緩緩的步出房門,柳長風等人只能張大眼睛,看著一出塵飄逸的女子緩步
走近他們。她,不施脂粉、面白唇紅,秀麗的鼻梁,明媚的雙眼,面帶微笑,燦
若桃花。一頭烏黑的秀發像瀑布一樣柔順,輕挽一個髻,顯得不食人間煙火,端
莊迷人。偏偏眉宇間還有一股英氣,使得她似男也似女,如浮雲,精靈般捉摸不
定。
“你,你是?”余文傑緊盯著那有些熟悉的眉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女人笑得更加甜美:“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我現在就叫歸燕!”赫然是方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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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興國4年,停辦30多年的賽花大會在即將入秋的揚州舉辦,官員商賈,文
人雅士蜂擁而來,這著名的煙花之地更見熱鬧,簡直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在大會舉辦的前一天,江秋水遇刺受傷的事情已經傳遍大街小巷,讓那些準
備一睹芳容的人傷心了很久。各個賭坊上面的價碼也因此而改變。即便是又傳來
江秋水表妹歸燕代替“上陣”的消息,但大多數人都不再看好流芳閣的贏面。
“你真的要這麽參加?”柳長風仍然不敢相信,男人參加賽花大會,他可是
第一次聽說。
“你已經問了好幾遍了,我想用不著再重複一次吧?”方拓有些不耐煩,柳
長風精明幹練是眾所周知的,今兒個怎麽這麽多廢話?
“可是你的聲音實在不像女人啊!”很顯然,冷幕白也不看好方拓。
“這個啊!”方拓神秘的一笑:“這樣呢?”
“咦?怎麽變了?”在場的幾人面面相覷,此時方拓的聲音完全改變了,變
得柔細好聽,還略帶磁性。
“其實,有很多種方法能夠改變聲音!”方拓笑了笑,其實這才是他現在真
實的聲音,往常著男裝的時候他是特意改變的,這個絕活他可是練了很久。“我
還需要你們幫忙才能順利的贏得大會!”
柳長風等人不再勸解,知道這件事情勢在必行,只能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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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敷鉛粉,抹敷脂,塗鵝黃,點口脂,描面靨
,貼花鈿,這一些列繁雜的化妝直讓方拓頭昏腦脹,還好有江秋水的幫忙才能順
利進行下去。
他的頭髮隨意的散在背後,系上一條白色的絲帶, 顯得無拘無束,自由活潑。一身寬大的長袖白袍沒有半點修飾,整體看來,有如詩韻般清純、夢幻般神秘
,
“阿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讓我妒忌哩!”江秋水沒想到方拓這般美麗,眼
光有些迷離夾帶著驚羨。
“是麽?我寧願當個男人!”方拓歎口氣,他不敢正視鏡中的自己,覺得眼
前的美麗一點都不真實。
把柳長風等人叫過來,沒有理會那些癡迷的目光,直接交待了他們要做的事
情。
“接下來,就要看晚上的表現了!”方拓喃喃自語,考慮著晚上要表演的曲
目,他也沒有自信一定能贏得比賽,但事在人為,他不得不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