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夢瑩是誰?”理清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她不就是你前幾天”
“不是!”方拓猛地揮了下手,用很大的聲音喝道。轉頭看見理清那驚恐的眼神,知道自己嚇到了對方,她後退半步,垂首咬住嘴唇良久,才重新抬起頭:“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那怎麽成?”理清皺起眉頭,緊逼上前:“這可關乎很多人的身家性命,作為天目山二代弟子,怎麽會對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置之不理?”
“你才出家幾年就學會降妖除魔了?”方拓笑了笑。
“我這兩年可是跟師父學了不少的本領!”理清眨眨眼:“要不然,我怎麽能察覺到你身上的魔氣?”
“呵!”方拓苦笑著搖搖頭。
“我要到大相國寺去找幾個幫手!”理清說道:“這件事早些解決為好!”
“你說,鬼魘對人間的危害很大,它們很厲害麽?”方拓突然問道。
“厲害?它們是有些怨氣,但對人間的留戀更多些,所以不難對付!”
“等幾天吧!”方拓的眼睛透過敞開的窗戶投向遠方。
“為什麽要等幾天?”理清奇怪的看著她:“這類事情可馬虎不得!”
“你也說它們是因為依戀人間才生成的!”方拓難受的眯起眼睛:“也許還有什麽心願也說不定啊!”她轉過身,面向理清:“不是七天后才會產生危害嗎?”
“不行!”理清堅決的搖搖頭:“萬一她趁這幾天跑得怎麽辦?”
“我看著她!”方拓輕輕的歎了口氣:“時候到了,我跟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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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這麽厲害!”方拓看著肖夢瑩手中的繡花針上下翻飛,那絲線慢慢聚集,成了一個個傳神的圖案。
“這沒什麽!”肖夢瑩無力的笑了笑,接著專注於手中的活計。
“她啊!這些天不知道怎麽了!整天縫這縫那!”肖子顏湊近妹妹:“雖然你這樣才像個女孩子!可大哥還真不習慣呢!這幾天也沒見你休息,好像要把一輩子的活都做完似的!”他的話一出,室內的氣溫驟然冷卻下去。
方拓看了眼臉色更見蒼白的肖夢瑩,連忙岔開話題:“我一大早就趕來,還沒吃東西!你們有什麽讓我蹭一頓?”
“有!”肖子顏聞言忙不迭的彈起來:“我去準備!”說完就走了出去。
“夢瑩!”等到肖子顏走遠,方拓轉向肖夢瑩:“如果有什麽心事,就和我說!”
“你怎麽會這麽問?”肖夢瑩抬起頭,乾聲說道:“我哪有什麽心事!”
“哈哈!”方拓不自然的笑笑:“沒事就好!不過”她怔怔的看著對方的眼睛:“你要是受了什麽冤屈,或者被誰欺負了!就說出來!我幫你報仇”
“你”肖夢瑩震驚的站了起來,渾身不自覺的發抖:“你知道了什麽?”
“今天是你回來的第七天了!”方拓哀聲歎息道:“今晚,我再來!”她走到窗邊,猛地推開窗子,讓早春的空氣灌了進來:“這世界真是讓人留戀啊!不過”她的手緊緊的握住窗台:“太執著了,對自己,對大家都不好!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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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
“長風走了!”冷幕白站在方拓身邊,對著雲彩歎了口氣:“他沒讓我們告訴你!”
方拓的目光中掠過一絲憂鬱:“怎麽會這樣?他在恨我?”
“恨你?”冷幕白淡淡的說道:“他是在恨自己!”
“他變了好多!”方拓苦聲歎息道:“初次見面那種意氣風發哪去了?”
“那時候”冷幕白看了看她,半晌才悠悠的說道:“咱們都太年輕了!”
方拓垂下眼瞼:“奈何不得啊!”
“算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情!”冷幕白笑了笑:“咱們什麽時候走?”
“啊?”方拓放大了瞳孔,茫然的看著他:“走什麽?”
“你還真給忘了?”冷幕白舒展一下雙臂:“去找無難神尼治病啊!理清說和她師父聯系上了,文傑那裡也準備妥當,就等你了!”
“哦!”方拓拍拍腦袋,這些日子光顧著肖夢瑩的事情了:“過些日子吧!京城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好吧!我回去和文傑說清楚!”冷幕白無奈的搖搖頭:“這家夥還急著帶新媳婦給家裡人看呢!”
方拓滿懷歉意的笑了笑,現在不但是肖夢瑩的事情急需處理,那江紫雲手上和天魔珠相似的手鏈也要找到出處。更何況“蘇婉的事情查清楚沒?”
“難啊!”冷幕白咬住嘴唇:“一點線索都沒有!”
“她以後還會出現的!”方拓冷冷一笑,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她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春天了,此時的京城郊外已經變成了綠色的世界。
這些日子,她常常靜望長天,白雲和群山,默默祈禱,而在祈禱之後,她的心中總是會有種莫須有的內疚感;常常有一種在傳統道德嚴律之下的畏罪的感受;常常有一種在世俗觀念的苛尺下自慚形穢的感覺。不男不女,非人非魔,痛莫大於此!悲莫大於此!哀莫大於此!上天,你是何等的不公正?為何這一切苦難偏偏要加在一個平凡人的身上?既然老天這麽對待自己,她是否應向以前那樣,對於老天那飄渺而又萬能的神宰報以唯唯諾諾的臣服之心呢?
“你在想什麽?怎麽不說話了?”冷幕白忍不住拽了方拓一下。在他看來,方拓的眼睛越來越黯淡,越來越迷茫,心底突然沒來由的感到害怕,怕方拓就這樣迷失了自己!
方拓衝他淡淡一笑:“幕白!我突然想到六個字!”說完就轉身往城裡走。
“什麽字?”冷幕白完全被她弄懵了!愣在那裡好半天才記得追上去問問。
“活著乾,死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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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的街道上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隨著天色的陰暗,那雨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今年的春雨來得非常晚,而這第一場雨,伴隨著陣陣春雷和蕭蕭風聲,氣勢十足!
“這雨可真大!”肖子顏帶著夥計關上了客棧的窗子,抖了抖身上濺到的水漬,坐到妹妹跟前:“夢瑩,吃點飯休息一下吧!不要再縫了!”
“我不餓!”肖夢瑩搖搖頭:“這件衣服快縫好了!”
“我不是還有很多衣服麽?”肖子顏奪過妹妹手中的活計:“你休息一下又不會死!要是累壞了怎麽辦?”
“我沒時間啊!我要走了!”肖夢瑩抱著針線籃躲到另一張椅子上坐好,再度將絲線穿入繡花針裡。搶過那沒完成的衣服,又縫了起來。
“什麽沒時間?你還要到哪去?”肖子顏看出妹妹的異樣,關心的問道:“這些日子你真的很怪!”
“怪?”肖夢瑩哀婉的笑了笑:“我是很怪!”她手中的針線在那衣服上飛快的穿動幾下,接著咬斷絲線,將衣服展開,披在哥哥的身上,滿意的點點頭:“挺合身的!”
“夢瑩!”肖子顏看她這個樣子,不由火大道:“哥在問你話,你不要這樣!”他一把將衣服撤下來撇到地上:“你到底怎麽了?”
肖夢瑩卻沒有理會他的話,自顧自的說道:“以後我不在了,你可要按時吃飯,不要以看出就沒時沒晌,指路的牌子要帶好,迷路的可沒人會出去尋你了!銀子都存在四通錢莊,存根埋在花園左數第三個壇子底下,還有”
“你再說什麽?什麽你不在了?”肖子顏從來沒有這麽怕過,妹妹的話聽到他的耳中,隻覺得渾身發涼,心底湧起不詳的預感,他抓住妹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告訴哥哥!”
“夢瑩,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麽?”肖夢瑩剛要說什麽,一道聲音在房間外傳了進來。
“阿拓!”肖子顏吃驚道。
房門被大力推開,門外的雨幕中,方拓正負手站在那裡,冷冷的望著屋裡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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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方拓又一次問道。
“是啊!夢瑩!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肖子顏也問道。而肖夢瑩卻只是哭泣不語。
“沒有多長時間了!”方拓邁前幾步,逼近了肖夢瑩:“你把一切說清楚我們才能給你報仇不是嗎?”
“我”肖夢瑩抬頭看看方拓,又轉向哥哥,嘴唇動了幾下,最終卻還是不知如何開口。
“你想讓你哥難過一輩子?”方拓抓住她的胳膊,語氣也嚴厲很多:“到底是誰害了你?你又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肖夢瑩擦了擦淚,這才緩緩開口道:“我,我去西京找師兄方複,結果發現”她使勁用牙齒咬住嘴唇,直到鮮血流了出來:“他在練邪功!”說完雙手捂住臉龐。
“什麽邪功?”方拓俯下身:“是不是他害了你?”她看肖夢瑩久久不開口,輕輕歎口氣:“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要用九九八十一個無辜清白的女子當作爐鼎練功”肖夢瑩深深的吸了口氣,低聲的說道:“而我就是最後一個!”說完就像全身虛脫了一樣,再沒力氣直起身子,只能趴在方拓的身上哭泣。
方拓倒吸口涼氣,她已經知道那是什麽功夫了,她看向肖夢瑩的目光帶著憐憫,清白這個詞,無論在那個年代,對女子而言都非常的重要,難怪肖夢瑩不會提起,只是:“可是你對他沒有多少恨意,是不是?”這句幾乎是用吼著說出來的,自己命喪人手,她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變成鬼魘回家照顧哥哥?難道就沒想過報仇?
“他其實是個好人,只是一時被魔障迷失了心智,他還是喜歡我的!”
“糊塗!”方拓將她大力的甩到地上:“這時候你還替他著想?你怎麽那麽傻?她喜歡你會害你麽?”她真想往肖夢瑩的身上踹幾腳,這女人怎麽這麽傻?
“夢瑩!”肖子顏上前抱住妹妹:“沒關系!被那畜生欺負了,咱們重新開始!不是還有哥哥在嗎?哥哥永遠和你在一起,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他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妹妹的真正處境。
方拓看著抱在一起的兄妹倆,心情複雜之際,過了好久,她才稍微平複一下洶湧的心情,對著門外朗聲說道:“是時候了!你們都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