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孫敏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看看表,剛剛八點半,是誰剛一上班就來電話?
“您好,我是孫敏。”抄起電話孫敏習慣性地說道。
“孫記者,你好,我是黑子。”電話那邊傳來個陌生的聲音。
“黑子?”孫敏一時半會記不起來自已認識的人中有誰叫這個名字。
“咳,就是烏鷺社的那個黑子。”感覺出孫敏的迷惑,對方提醒道。
“噢,原來是張先生呀。”一經提示,孫敏立刻就想起了那個形象鮮明的黑高個。
“對,就是我,你還是叫我黑子聽著順耳。”黑子見對方想起了自已很是開心。
“黑子哥,這麽早打電話有什麽事嗎?”當記者的,尤其象她這樣的文字記者,嘴甜是基本功,說是見面三分熟一點都不吹牛。
“王子明,還有李紫茵,李紫芸昨天晚上都回來了。”
“真的嗎?”孫敏驚喜地叫道。李家姐妹回來她早就知道,做為圍棋雜志的專職記者,北京晚報隊回京這種消息當然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但王子明的行蹤就無從知曉。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慶幸上次在烏鷺社撲空之後沒有著急走,而是隨機和幾個棋迷聊了聊天,現在黑子的這個消息就是對自已付出精力的報償。
“千真萬確。剛才我問過紫茵了,這是她親口說的。”黑子說道。
“太好了。我馬上就打電話聯系采訪的事,黑子哥,太謝謝你了,有空請你吃飯。”下個月的欄目有了題目,孫敏心情很好。
“呵呵,請吃飯就沒必要了,不過是一個電話,沒什麽的。只是你要想采訪的話最好不要事先聯系。”黑子笑著提醒著。
“咦?為什麽?”上次就是因為沒有事先聯系所以才撲了個空,回來之後讓同事好一陣笑話,說自已采訪經驗太少了,活該跑腿受累。
“你事先打電話去過的話,王子明肯定會找借口推掉的。上回他和劉浩下完棋之後有好多記者都想采訪他,結果差不多全碰上了軟釘子,不是沒時間,就是找不著人。”黑子說道,對他這個烏鷺社的老油條來說,這些情況他是門清。
“那該怎麽辦呢?”在業余高手中不喜歡出名的人很少,最起碼在孫敏從業的這些日子裡還沒有碰到過。
“搞突襲唄。只要你能把他堵在屋裡不就成了。王子明那家夥雖然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但對人還是很有禮貌的,尤其象你這樣的小姑娘,他肯定不會讓你下不來台的。”黑子肯定地說道。
“我什麽時候去合適呢?”顯然黑子對王子明的生活習慣很了解,這種問題問他肯定沒錯。
“最好是下午一點過點,那個時間他一般是剛吃完飯正在大廳閑逛,再晚的話可能就去寫作了。”黑子說道。
“好,我安排一下就過去。黑子哥,真是太感謝啦。”再一次的感謝之後孫敏放下了電話。
“小孫,有采訪任務啦?”辦公桌對面的同事問道。
“還不是上個星期沒完成的那個,真是,要不是他不回來,這個星期我也就用不著為了稿子忙成那樣了。”因為沒能完成采訪王子明的計劃,而雜志定稿的日期又不能等人,孫敏一連趕了兩天的夜班才把自已的任務完成,這也是同事們笑話自已經驗不足,沒有安排備用計劃的重要原因之一。
“噢,是那個王子明吧?他回來了?”同事問道。
“是呀。昨天晚上。我打算中午過去把他堵在家裡,這回絕不能讓他跑了。”孫敏充滿自信地說道。
“呵呵,決心很大嘛。祝你好運啦。”對方同事笑著說道。
“哎,程老師,您是老前輩了,采訪過的人比我認識的人都多。您說如果對方不配合采訪該怎麽辦?”虛心可是中國人的傳統美德之一,孫敏當然知道經驗的作用。
“嗯……,這可就不好說了。主要得看對方是因為什麽原因不配合。比如時間,地點,場合不合適,比如身體,情緒不好,比如有難言之隱或是對記者有看法,凡此種種不能一概而論。
通常情況下只要你有耐心,選好時間,跑得勤些便可以完成任務。如果正面采訪效果不大的話,也可以側面了解,先從對方的朋友,親人,領導,同事等等那裡取得突破,最後再攻堅。當然,如果實在不成的話,我的建議就是放在一邊,該忙什麽忙什麽去,等過一段時間之後回過頭來再來進行,說不定一下就行了呢。
總之,千萬不能道聽途說就揮自已的想象力胡編亂造。咱們的雜志是專業型的,和純娛樂型雜志的有很大區別,花邊類的東西有一些可以,但多了肯定就過不了主編那一關,就算僥幸過了也會被讀者罵的。”程老師語重心長地說道。
“唉,聽起來還真麻煩。對啦,程老師,您從業這麽多年,最難采訪的是什麽人呢?”孫敏好奇地問道。
“難采訪的人很多,不過說到最難采訪的我想就是棋魔王一飛了。”仔細想了想,程老師回答道。
“不對吧,聽說王一飛雖然不大喜歡和媒體打交道,但人還是很隨和的呀,而且采訪他的人那麽多,也沒有報道說他很難接近呀?”從事圍棋報導工作的專業人士,孫敏對關於王一飛的新聞可是見到的太多了。
“那是表面現象。我可是采訪王一飛可是不下十多次了,在記者圈裡對他的了解我認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他那個人脾氣是很好,幾乎看不到有情緒波動的時候,坐功好的嚇人,有時可以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幾個小時,呆在他面前給人的感覺就好象是和個人形雕像坐在一起,尤其當他坐在棋盤旁的時候,那種無形的壓力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到隨和,那更是表象,他和每一個人都是以禮相待,絕無高低貴賤之分,也因為如此,他對每一個人的態度幾乎都是同等的,沒有親近遠疏,打個比方,就象個桃子,柔軟的果肉裡邊包裹著的是堅硬的果核。
他的話很少,通常情況下如非必要,他可以一言不呆上半天甚至一天,但這並非他口才不好,實際上他的知識面很廣,尤其在古典文學上的造詣便是我這個新聞系的高材生也自虧不如。可惜啊,能讓他主動開口說話實在是太難了,大多情況下都是我費盡唾沫說了半天,他就一兩個字‘對’,‘是的’就全給答完了。
你也知道,咱們這一行的從來不怕被采訪者亂說話,說怪話,怕的就是對方不說話,碰上這種非暴力不配合者你能有什麽辦法?再加上他的日程總是安排得滿滿登登,每次能給出的時間都不過半個小時,結果整個采訪全成了記者自已一個人的現場秀,你說這樣的難度算不算得上大?”程老師心有余悸地說道。
“呵呵,話是這麽說,不過您寫的那些報導我可都看過的,稱得起是文采飛揚,才氣橫溢。”孫敏笑道。
“哈,那是當然,你以為我這個正牌大學畢業生是吹出來的。那個時候誰家裡出個大學生跟得了狀元似的,哪象現在,滿街的大學生一抓一把,全都不值錢了。”說到胖,人就喘,程老師一臉的自豪。
“好啦,老程,你就別吹了,人家小孫剛來沒多久,這段台詞你就最少說了不下三十遍,我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一位笑臉彌陀似的中年男人推門而入,正好聽到了程老師的自吹自擂。
“嘿嘿,主編,我這不是在抓緊咱們雜志社的傳統教育嘛。”程老師笑道,顯然這樣的對白已經進行過很多次了。
“小孫呀,王子明已經回北京了,下一期的綠林英雄榜已經定好了寫他,你抓緊一下把專訪寫好。”不愧是主編,消息就是快。
“好的,我已經準備今天下午就去。”孫敏脆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