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明帥一臉沉重回答道:“有些事情過去了，我就不願再想起了，不過我現在的動力倒是可以告訴你！”

　李墨故作驚奇的問道:“做這行很賺錢吧，你都有房有車有老婆有孩子了，錢也應該存夠了，沒有考慮收手嗎?”其實就算外行人也知道，做這行的人，除了天生好殺的變態，否則必有所圖。至於收手?凡是想收手的殺手，又有哪個落得好下場的。

　屠明帥雙目射出深遂的光芒，平靜的說道:“自古以來，有兩種職業是一直存在的。”

　李墨接過話來說道:“妓女和殺手，兩個古老的職業，都是幫客戶解決問題的。隻不過一個解決的是生理問題，一個解決的是心理問題。所以我們不要岐視妓女，我們更要尊重殺手同志！君以為然否?”

　屠明帥這次是真的驚訝了，顫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普通人入行最難渡過的一道心理防線，沒道理幾句話就讓你講得明明白白。”

　李墨啞然失笑道:“老帥，現在是什麽年代了，難怪你們會落後跟不上時代，這可不是我想通的，網上看來的，其實退一步講，存在既是合理，既然這個職業從古至今都有人做，那麽有旁人從側面作些理解也就不為怪了。”

　說到這裡，李墨面色一正道:“事實上人類社會弱肉強食，為財為利傷害同類，早已屢見不鮮，除了人類之外，怕還沒有別的動物在吃飽了的情況下會殺害同類。所以人類夠狠，才會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生物群！”

　李墨的笑容轉為陰冷，繼又說道:“人類社會從原始社會到封建社會，再到現今的以經濟資本為主體的社會，社會在進步，可本質並沒有什麽變化，你看，資源，財富，權力，還是掌握在一小部份人手裡，絕大多數的平凡人，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可得到的是什麽?窮其一生的收入，還買不起一套好一點的房子。可別和我說什麽精英論，人與猩猩的大腦構成隻有百分之一的差異，人腦與人腦之間，差異還能大到哪裡去。所以我不甘心，我要足夠的財富，不管用什麽方式。”其實李墨此時的言論，已有失偏激，社會的不公，雪兒對他的刺激，才會讓他有了今天的想法。

　話音剛落，屠明帥忍不住拍起掌來，連邊叫好，說道:“你的想法雖然有些偏激了，不過卻也有幾分道理，每個做殺手的，最初都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然後久而久之，便從有理由變作沒理由了。就拿我來說吧，我需要錢，有錢了就受人尊重，有錢了就有理想，我的理想是他媽的做一名科學家，哈哈，你不敢想吧，我在福建偷偷投資搞了個地下科研所，每個月我都進去體驗體驗，給那幾個真正的科學家打打下手過過癮。”

　李墨聽到這個理由，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居然還有這種事，一名想當科學家的殺手，殺人賺錢來養活科研所。真他媽的。這是什麽世界！

　屠明帥收起笑容，嚴襟正色道:“我來同你講一下我們這個組織的歷史，組織名字叫做火舞耀陽，明朝萬歷年間便已存在了，取意是聖陽火舞，光耀大地。世人都說殺手組織是陰暗面的存在，我們的老祖宗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做殺手也要做得轟轟烈烈。明朝至今，火舞耀陽倒也做出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歷朝歷代，我們這些殺手們對歷史發展進程的左右，或推或阻，隻是不為世人所知罷了。

　止住了屠明帥的感慨，李墨發問道:“你們是不是就像電影裡演的那種?給錢就辦事的殺手?還是自己有得挑的?不方便的生意不接?”

　屠明帥道:“和電影裡那種不一樣的，全世界殺手行業分為兩大類，一種是收錢辦事的殺手，由經理人安排或是推薦給客戶，一種是刺客，直接由各個組織命令派出的。”

　李墨問道:“殺手和刺客?有分別嗎?”

　屠明帥正色道:“當然有，區別很大，殺手是自由的，殺手的目的是一擊得手，進退有據，在暗殺獵物的同時，也要安排好自身的退路，而刺客不一樣，刺客的目的就是完成任務，對自身的退路反而並不重視，一般刺客並不完全以賺錢為生，而是某些帶有特殊目的的人，比如仇恨。總的說來一句話，刺客是有信仰的，而殺手沒有，刺客可以為了信仰犧牲生命，而殺手，就算是為了錢，也是要有命來花的。”

　李墨聳聳肩道:“確實，司馬遷的《刺客列傳》中，確實沒有幾個刺客能功成身退的。”

　屠明帥道:“有時候殺手可以變成刺客，不過刺客通常很難成為殺手，殺手可是一門精深的學問。”

　李墨追問道:“那之前的經理人都做些什麽?”

　屠明帥答道:“殺手的職業經理人，又被稱為暗之職業經理人，他們必需有一個很正常的身份來掩飾自己，絕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全世界的苦主，包括殺手與殺手之間，都在找殺手的麻煩，那麽唯一的線索就是捉到這個殺手的職業經理人。這是最快捷的方法。所以你將來一定要小心。

　一般來說，客戶通過約定手段聯系上暗之職業經理人，談好價錢，打入訂金，發送目標資料，暗之職業經理人可以有一到三天的時間審核目標的身份，對方所給出的價位是否合適，如果一切OK，那麽通常由職業經理人選擇一位或幾位適合與這項任務的殺手接下任務，並收取對方全額付款。之後就可以行動了。”

　李墨接著問道:“有幾個問題，第一，如果人家給的資料太少或是不真實怎麽辦?第二，訂金或是全款，付給誰?第三，如果任務失敗或是殺手本人不願接受這個任務怎麽辦?”

　屠明帥笑了，摸著自己光光的下巴道:“果然是人才，問到點子上了，關於資料，不必擔心，每個殺手組織都有自己的情報部，並且不少資源是全行業共享的，上回你也看到了，查你的資料，隻用了幾秒鍾，在這個行業裡，基本不可能出現給你個價，讓你去殺美國總統之類的任務，這種任務通常都是有市無價。

　沒有哪個殺手組織會輕易同國家勢力起正面衝突，這就是情報的作用。如果有資料不真實，或是本組織不宜接下此次任務，暗之職業經理人會退還委托人訂金。訂金通常打到暗之職業經理人帳面上，全款則劃到組織在瑞士銀行的帳號上去，完成任務後統一分配。

　如果任務失敗，委托人的錢全數退回，所有損失，比如人手方面的，由組織自行承擔。如果收了錢，因為殺手本人或是經理人方面的原因，不願接受任務的，組織將會懲罰當事人，派別的殺手完成任務，組織的聲譽高於一切。你明白了嗎?”

　李墨伸了伸舌頭，問道:“那在我之前，為什麽會有經理人出事?”

　屠明帥搖了搖頭，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目前的聯絡方式太落後了，單一的靠電話，網絡聊天，甚至報紙廣告，很容易被敵人捉住規律，其實殺手的損失並不大，殺手大多居無定所，行事小心，身手又好，可經理人由於要與客戶聯系，所以暴露身份的機會大很多。”

　“最後一個問題，經理人可不可以當殺手?”李墨輕聲問道。

　屠明帥一臉認真的答道:“不可以，要是經理人當殺手，那殺手還混個屁呀，經理人對於殺手集團非常重要，有時候比一個好殺手更加重要，失去了一個好的經理人，會斷了很多財路，殺手們如果各自為政，自己接任務的話，那集團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殺手本身，暴露的風險會大許多。”

　李墨點點頭，道:“明白了，讓我好好想一想，應該有安全的辦法。”

　屠明帥點點頭，起身關上門出去了，知道李墨從小的習慣，思考時需要極度的安靜。

　李墨再三斟酌，心中盤算不休。其實這分工作風險相當大，經理人隻要被敵人揪出來，那就是必死無疑的下場，要知道，一個殺手做一次任務，結下了一個仇敵。那麽做十次便有了十個仇敵。十個殺手便結了一百個仇家，這一百個仇家只會找一個人的麻煩，那就是我，暗之職業經理人，因為隻有捉到我，才有可能挖出這十個殺手的線索。還有警方，安全部門，想想將要面對的，頭都大了一圈。

　那麽做不做呢?第一，不做的話，就我這身手，跑不出這條街就鐵定掛掉，這些人可是全國排第一的殺手集團，知道了他們這麽多秘密，不做隻有死路一條了。第二，一個殺手做一次任務，賺十萬，我能提一萬，賺一百萬，我能提十萬，殺一個無敵強人，賺一千萬，我就能賺一百萬，再加上二百萬的年薪，眼前一時間全是花花綠綠的票子，媽的！不用想了，一條路走到黑，拚了。

　李墨閉上眼，腦中又思索了一會，基本的結構心中已有數了。再想想，還有什麽算計不到的地方，這可是關系到自己的小命。想了又想，終於一躍而起，在桌上找了張紙筆。開始亂劃亂寫開來。

　屠明帥在門口輕輕看了看，悄悄走開，不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