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七點，南二環外譚魚頭飯莊。

　近十斤的魚頭拿上來稱了，再拿下去做成三吃，並著免費贈送的拔絲芋頭一並送了上來。

　在這四人桌上，除了以上四菜外，還擺著兩碟涼菜，啤酒兩瓶及紅茶一瓶。桌子的西側坐的是風飛揚，對面則是惠珺。

　這頓飯是風飛揚以為惠珺接風做理由而訂下的。

　當端菜的服務員退下後，風飛揚就用左手食指輕敲桌面，暗自裡控制著風師箕星在他們周圍布下了類似於“靜寂之音”的結界。

　風飛揚與惠珺的對話，沒有人再能夠聽清楚，除非那人也同樣坐在了這張桌前。

　泯了口啤酒，風飛揚繼續了先前的話題。“以什麽身份回到這裡的?”

　“私人。”惠珺笑著聳聳肩。“剛好趁著機會，把長假補休了。”

　風飛揚默然，“你重新報道到現在才過了一個來月吧……”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這邊事出突然，根本就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讓我做崗位調動的工作。其實就算有時間也沒用，我現在是不可能調回來的。”

　風飛揚點點頭，認同了她的話語——雖然就職位上來看，惠珺雖然高過白帆，可他們是不同派系的……對方怎麽可能會答應惠珺平調回來，接過白帆現在掌控的部門，眼睜睜看著惠珺拿走他們種下的果實?

　可他依舊很奇怪。“為什麽這個城市是由白帆他們來管理?直接把你那酒吧轉成政府部門，由你擔任不是更省事嗎?”說著。他又用端著酒杯地手指了指惠珺。“這次可別眨個眼睛就想用‘秘密’把我糖塞過去啊！”

　惠珺沒有回答，而是邊吃菜邊反問道:“你覺得呢?”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某人抱怨著。可仍慢慢說了起來。“最開始以為是派別地原因——他們的人數、地位大過這邊，逼迫你不得不放棄這酒吧。可後來又聽你說，傾向於‘管制’的是少數派，這個可能性就不大了。”風飛揚為自己的酒杯續滿了酒，再為惠珺倒上了紅茶，繼續說道:“所以我又以為是白帆本身的緣故——他的能力確實不錯，尤其在領導方面頗有才華。這一個月來也做得有模有樣。可是對於這座城市來說，還是你更適合一些——我們這裡可是前前後後的出現了好幾個真名惡魔了，在這樣地情況下，召喚師自身的實力無疑要比什麽領導才能可靠的。”

　風飛揚停了下來，抽空吃了幾口菜，等他繼續的惠珺又幫他夾了一筷子。隨口問道:“然後呢?再沒有別的猜測了?”

　“有是還有，可都沒上面那兩個靠譜了……”

　“比如說?”

　“比如說啊……恩……白帆是某位‘太子爺’專門挑地方來功績的……又或者是，白帆是某位地情人……再比如說白帆是……”

　以上的猜測真的是很不靠譜，全是以某人的怨念為基礎，用白帆可能的背景在做‘詛咒’。惠珺自然知道風飛揚與白帆不合，可也不得不邊笑邊感慨道:“你真的是和他八字犯衝啊。”

　“恩，似乎是。”風飛揚笑道。

　而惠珺又忍不住問道:“你沒有想過要和他打好關系嗎?這樣做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吧。”

　“是沒有什麽好處……在開始的時候我也有想過維好他。”風飛揚聳聳肩。“可一見他那副盛氣凌人，鼻孔朝天模樣，我就犯膩。”

　無論公私，風飛揚都不想再在白帆這個話題上繼續與惠珺討論。所以他將話題引了回去。“理由呢?”

　“不過是平衡罷了。真名惡魔的出現不僅僅意味著危險性的增加。還意味著可能——那種將真名惡魔收為使魔的可能。”惠珺再度聳聳肩。“他們很希望能看見這樣地‘微小可能’成真，可又不希望這樣地可能全部集中在一個人的手上。”

　風飛揚立即了然。“原來是為了製約啊。”

　對於某些人來說。他們自然不希望看到一位或者少數幾位召喚師地實力太強。超過了他們能夠接受地警戒線而無法控制，他們更希望是各個立場不同的召喚師互相製約。限制住對方“偶爾”“可能會出現”地衝動。

　就像眼下惠珺調走而補進白帆一樣——便一舉兩得的叫惠珺失去了接觸真名惡魔的機會，而白帆也獲得了變強的機遇。

　這樣做的話，白帆如果不能成功，對於他們來說惠珺也是安全的。而白帆一旦成功，也會因為立場問題而不會與惠珺聯手，更甚至主動出手幫助他們來製約惠珺……

　就理智上來說，風飛揚是能夠理解這樣做的必要性的。

　可在知道這樣的手段也對惠珺起作用，他依舊有些憤憤不平。

　連你都不相信嗎?”繼而又有些擔心。“既然他們奧納多等家夥保持距離，我這次叫你回來會不會給你惹上麻煩?”

　惠珺搖搖頭。“對於一個龐大的組織來說，信任單個的‘人’是件愚蠢而危險的事情。我的調動也有我主動申請的原因，所以沒必要生氣。”她頓了頓，又道:“也不用為我擔心——我在收到你的郵件後，就立即做了份報告上去。所以我這次來這裡就明面上看是私人休假，可在暗中依然有分析、報告的任務！”惠珺輕笑了起來，不無自豪的說道。“以我專業召喚師的眼光，以及斯卡哈的能力來分析那些弧光可能會為我們造成的危害！”

　風飛揚點點頭，承認她說的沒錯，斯卡哈的分析技能確實能夠幫助他們更好的了解那些弧光的真相——雖然說那個分析技能，原本是用來幫助女武神構建自己的戰爭領域的準備技能——斯卡哈要想用影子佔領空間，一定要先洞悉其的基本規律及最初的本質。而惠珺則將它靈活運用起來，當成了“鑒定術”使用。

　於是他提議道:“那我們一會就去?”

　“今天可能不行，白帆大概要在明天才會知道我的‘真實目的’。”

　所以提議被駁回了，兩人就隨意的閑聊了起來。

　再過了一會，惠珺忽然皺眉道:“你在給我發的消息上說:你想對付雷奧納多?”

　“恩，是這樣想的。而且已經開始收集起情報來。”

　“理由呢?能說說嗎。”

　在發給惠珺的郵件裡，風飛揚只是在講述完整夜行動後，大略的提了提自己當夜行動的動機——他在收集雷奧納多的情報，以此來對付他。可並沒有在上面寫明原因，也沒有敘述自己都已經知道了什麽。

　這麽做自然是出於謹慎的考量——就算風飛揚對惠珺有不小的好感，也不得不承認他對惠珺的並不是十分了解，很難預測到她在知道這件事後，會有著什麽樣的反應——對付一個真名惡魔，可不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而另一方面，風飛揚對惠珺的好感，也叫他覺得很難對她啟齒說明整件事——難道要風飛揚對自己喜歡的惠珺說“我要為我的使魔莉莉姆報仇，是因為我不想看到她哭泣，不想叫她難過麽……?”

　所以他只能苦笑著說道:“是些私人的原因。”

　惠珺“哦。”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旁敲側擊道:“那麽說我也可以選擇不幫你了?”

　她自然能夠這樣選擇，這是風飛揚與惠珺都知道的事實。所以風飛揚也知道，這是惠珺以幫助為條件，想要換取知道具體的原因。

　但他依舊沒辦法說出口，同時在心裡那種“她一定會幫我”的感覺也越來越大，於是風飛揚笑道:“你當然可以選擇了。”

　他再拿勢的喝了口酒，繼續笑道:“不過我想，在對付雷奧納多這件事上，我個人的事情其實已經變得不重要了——在你看見到弧光，以及我所說的那個操場後，你就會了解到:對付雷奧納多是必須要去做的，他對我們所居住現實已經產生了巨大的威脅。”

　“我們一定會對付雷奧納多，所以因為我私自對付雷奧納多而讓基地，或者說我們而遭到報復的可能是不存在的！你沒有必要顧忌這種可能。而且你也得承認，在這座城市裡，你和我聯手對付雷奧納多的勝率是最高的。”

　惠珺立即提醒他。 “就算我們要對付雷奧納多，消滅也只是其中的手段之一，而不是全部。”

　風飛揚立即承認她說的很對，又道:“交涉確實是個好辦法，可前提是我們能夠確認，交涉的對象是足夠理智的、能夠信守諾言的人。至於雷奧納多……我得說，和瘋子去談條約，真是我聽過的最棒的冷笑話。”

　他與惠珺都知道談判可能事實上很小，所以說完後兩人就一起笑出聲來，可惠珺依舊覺得不解。“你既然不想說出理由，又為何要在信上提及?你明明預測過:我在看見弧光後，就會主動提議:對付雷奧納多。”

　“那樣做的結果當然一樣，可意義卻不同。”風飛揚摸摸鼻子，笑道:“就這點上，我不想欺騙你，對付雷奧納多確實是我要去做的事情。”

　風飛揚回答大出惠珺所料，俏臉上頓時起了紅暈，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怔了幾秒，又反應過來狠狠的說道:“不說和欺騙是大不相同的吧！”

　“恩，你說的沒錯。”風飛揚微笑著注視惠珺臉頰，繼續說道:“可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