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紫禁城裡轉了一小圈,大概也知道了些地方,回到自己的寢宮,不等我開口,小誠子已經讓太監給我去禦膳房傳膳了。
不一會兒功夫,圓桌上擺出了二三十道菜,花花綠綠的,我坐下隨便吃了幾筷子,感覺一個人吃著無味,而且這麽多菜,好浪費,於是招呼小誠子道:“小誠子,你過來陪朕一起吃吧。”
“奴才不敢!”
“呵,朕的話都敢不聽嗎?”
“是,是,奴才遵旨。”
小誠子惶然入坐,我又叫身邊伺候的八名宮女也一起坐下來。她們一個個戰戰驚驚,坐到我身邊,哪敢真的動筷子。
我問道:“小誠子,伺候朕的太監、宮女一共有多少人啊?”
小誠子答道:“回皇上的話,專職伺候皇上的共有四十八名太監和六十四名宮女,他們都分成三班,輪流聽差。”頓了頓又問道,“皇上您是想對他們訓旨麽?一會兒奴才將他們全召集起來。”
“呵,太監們就免了吧。以後都給朕轍了,隻留宮女就好了。”我身為一個現代人,實在不習慣身邊圍著那麽多人妖,於是對小誠子說道,“以後就留你一個專門在朕身邊伺候就行了。這事回宮之前,朕就跟你說過的,你該還記得吧。”
小誠子又驚又喜,卻是猶豫道:“皇上,這樣的調動,您看……奴才是不是要向劉公公老他人家稟明?劉公公他是大內總管……”
“嗯,我回頭會跟劉瑾說的。”我點頭道,“朕現在就封你為朕的禦前專用小太監,以後朕身這的事就全交給你打理了,明白了嗎?”
小誠子連忙跪下謝恩道:“奴才叩謝萬歲勝恩!”
我笑道:“好了,快起來吃飯吧。會喝酒嗎?陪朕喝一杯。”
“奴才敬皇上一杯。”小誠子恭敬地給我斟酒道,“奴才量淺,只能喝一點。”
“小誠子,記得明天出去幫朕把劉小姐接回來。”我喝了一杯酒道,“好了,現在你們都快吃,這桌菜要是吃不完,呵,朕可以罰你們哦。”
剛吃過飯,劉瑾就來了,還帶著羅祥、高風、魏彬和丘聚四人,他們四個與劉謹穿著一樣的錦袍冠戴,都是白面紅唇,一副人妖像。其中羅祥生了一對鷹勾鼻,高風張一副撲克臉,魏彬是個矮胖子,丘聚精瘦的像隻猴子。在“八虎”中,這四個也是太監,不過卻是擔著東西二廠的要職。
劉瑾知道我胡亂給小誠子封了個稱位,雖沒有品級,不過跟在皇帝身上伺候,身份與一個小太監,已不可同日而與。他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淡淡對小誠子說道:“小誠子,既然皇上對於你此恩寵,那你定要盡力伺候好皇上。”
小誠子連連點頭道:“是,奴才一定會全心全意,伺候好主子。”
“明天去將三名禦醫都召來,替皇上治診。”劉瑾又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小誠子帶著宮女們都退了下去,隻留下我和劉瑾四人。我想到剛才劉瑾被太后留下問話,不知還說了些什麽,於是問道:“劉公公,剛才太后留你下來都說了些什麽啊?太后她知道症失憶的事嗎?”
劉瑾答道:“老奴不敢有所隱瞞,皇上失憶之事,已經全部稟明了太后娘娘。”
“太后也知道了啊?那她老人家怎麽說?”我又問了一句,這是我目前最關心的事。
劉瑾微笑道:“太后娘娘說,皇上失憶了,記不得以前的東西。從某方面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反正皇上以前……呵,太后的意思地說,皇上可以一切從頭做起,成為一個萬民景仰的聖君。”
劉瑾說罷,他身邊的羅祥、魏彬和丘聚四人也忍不住笑了,看來朱厚照以前根本就是個吃喝玩樂,什麽都不管的皇帝。
我有些尷尬地說道:“可是朕現在對於宮中以及朝朕一無所知,這該如何是好?”
劉瑾答道:“聖上請放心,明日早朝,老奴會伴在皇上身邊的。如今天下太平,邊關平靜,可說是國事安寧,皇上大可慢慢從頭學起。”
“呵!那就好,真是有勞公公了,就讓一切有個新的開始吧。”
我心裡也笑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失憶”了,那麽以後我有什麽非常的舉動,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我這個皇帝應該可以安穩地當下去了。
劉瑾又笑道:“咱家前來,還有一事要向皇上請奏。剛才太后她老人家留老奴談話,已經下了一道懿旨,讓老奴監工在宮中為皇上修建一座豹房,以供皇上消遣、玩樂,好讓皇上以後不再隨便出宮,可以好好治理國家。”
“豹房?”我摸了摸下齶,笑道,“呵呵,那好啊,你去辦吧。”
“老奴遵旨!”劉瑾答道,“咱家明日便通知工部,準備著手動工。陛下請放心,咱家一定會將此豹房建到最好,讓陛下可以稱心如意。”
我點頭道:“嗯!劉公公,還有別的事嗎?”
劉瑾低聲道:“還有一事,是關於寧王,剛才老奴已經向太后稟奏過了。根據東廠密查,自從皇上離宮之後,寧王便有所異動,咱家一直懷疑上次皇上在山東境內遇襲一事,便另有內情,之後錦兒還暗查到寧王派了義子與東瀛王廷的人秘密接觸……”
我笑道:“不用去管日本鬼子,哈!我是說不用管那什麽東瀛,他們馬上就要進入戰國時代了,內戰不止,根本沒有能力出來搞事的。至於寧王的問題……對了,太后怎麽說?”
“皇上聖明!”劉瑾答道:“太后她老人家說,當年先皇即位時,寧王便一直心存不滿,但先皇念即兄弟之情,一直對寧王往開一面。先皇臨崩前,曾有留下遺旨製約寧王。大明的天子只有皇上一人,若是其它人敢人不臣之心,必將萬劫不複……”
這時,羅祥插口道:“皇上,寧王這些年來韜光隱諱晦,但卻一直暗中拉攏中朝大臣,根據西廠的秘查,在六部中已有不少要員與寧王關系曖昧,若再這樣一直放任,奴才怕是寧王他……”羅祥說到一半,卻被劉瑾不悅地白一眼,於是立刻低下頭,沒敢再往下說。
我心想,朱厚照的老爸孝宗皇帝,在明朝的皇帝中來說,除了朱元章與朱棣之外,應該算是最有本事的一個了。不過可惜死的早了點。他既然深謀遠慮,留下有遺召製約寧王,那麽肯定也對劉瑾留了一手。說不定還留了一道什麽遺旨放在太后那兒,不然劉瑾這麽霸道的人,怎麽會到了太后面前就變得乖乖的。
我想了想,說道:“既然太后她老人家已有定奪,那朕也不多說什麽了。寧王再怎麽說也是我們朱世一脈,只要他不搞什麽事,朕也不想拿他怎麽樣。”
“陛下聖明,陛下真是寬厚仁君!”羅祥等四人聞言,都松了一口氣,一個個爭著對我拍馬屁。劉瑾最後說道:“皇上剛剛回宮,車馬勞頓,就請早些休息,保重龍體。”說罷帶同其它四人一起向我跪拜、告退了。
劉瑾剛走沒多久,小誠子又來通報道:“起奏皇上,文淵閣大學士李東陽李大人、劉建劉大人和謝遷等三位首輔大人求見,正在宮外聽旨。”
“李東陽?”
我微微一愣,剛才見完劉瑾,這李東陽怎麽就跑來了?歷史上李東陽也算個有名的人物了,他是明朝弘治年間的名臣,文采很棒,好像後世還留有一本《懷麓堂詩話》,不過我卻沒看過。但現在到想看看他的真人生什麽模樣,於是說道:“那就快傳幾位大人進來吧。”
很快,小誠子引進了三位穿著官袍的朝臣,為首的一個五十多歲,顴骨微凸,想來便是李東陽。他中年身材,面貌俊朗,雙目有神,若是倒退三十年,應該是個帥哥,即使現在配下齶下那縷長須,也有另一番出叢的氣質。至於另個兩個,我都分不出是誰是誰了。
他們三們一進殿來,便攬起長袍,齊齊跪下向我行禮道:“臣等拜見吾皇,萬歲,萬歲!”
小誠子果然機靈,趁機湊到我身邊,偷偷為我指點,告訴我中間的是李東陽,他左邊大鼻子的是劉建,右邊的是謝遷。
“三位愛卿不必多禮,平身吧。”我微微一笑道,“小誠子,快給三位大人賜座看茶。”
“謝皇上!”
李東陽等三陽齊聲謝恩,分開了兩邊坐下,小誠子招呼了宮女為我們端上香茗,我也就大咧咧地在正位上坐好了。
三位均未說話,李東陽望著我,眼中卻是閃過一絲驚疑之色。我被他盯得暗暗一驚,心想到此人應該個機敏厲害的角色,他這表情該不是會一下子看穿我不是正的正德皇帝吧?不由連忙乾咳了兩聲,發話道:“咳!三位大人這麽晚了來見朕,不知有何要事?”
李東陽起身對我供手道:“皇上,微臣看你真的與以前有所不同了。您的眼神比從前更加有光彩了。其實臣等前來見駕並無要事,只是因多日不見皇上,今晚聽聞皇上修煉出關,所以特意相約前來拜賀皇上大功告成!”
劉健與謝遷與跟著起身向我作揖、道賀,我想他們幾個身為朝中的重臣,我失蹤的事,應該心裡有數,今天聽說我回來了,所以才特地跑來確定一下的,但嘴上卻是不敢說破。
於是我順口應答道:“呵呵,三位大人有心了,其實朕此次閉關修道了數月,可真是收益良多。朕上午才去拜見了太后,聆聽了太后的訓導。朕已經決定要洗新革面,不再貪圖玩樂,好好治理國家。以後朝中之中,還要全靠幾位愛卿費心輔助。”
李東陽當然不會相信我這個出了名的遊戲皇帝朱厚照會突然轉性,但卻是同兩位同僚齊聲說道:“皇上有如此想法,真是社稷之幸。臣等受先皇所托,輔佐陛下,定會鞠躬盡瘁,報效朝廷。”
講了兩名門面話後,我們君臣四人又分開坐了下來。喝了兩口茶,李東陽理了理官袍,又說道:“皇上這幾月閉關修煉,臣等同幾位內閣大人受太后之命,一起代商國事,臣等盡心處理,卻仍有一些事情不敢妄定,隻得積壓下來了,等皇上出關以後親自奪定。”
我現在對皇帝的工作還一無所知,現在叫我處理,不是想搞我麽?於是點頭道:“這些明日再和眾位大臣一共商討吧。”
李東陽又從袖中摸出一個小本遞了上來道:“皇上,這個折子是上個月內閣收到的,此折是兵部一位主事所書,微臣等一直將它壓著,此時鬥膽呈獻給陛下過目。”
我接過折子打開一看,裡面亂七八糟寫了長長一大篇,由於還不太習慣古代的文言文體,所以看得有些吃力,不過大概還是看明白了意思。原來是這一張上奏要論述大太監劉瑾專橫,要求彈劾的奏折。
我看罷後沒有說話,心中卻暗想,李東陽他們拿這奏折給我看是什麽意思?兵部主事在朝遷裡應該是個小官兒,竟然也敢寫這樣的折子來觸當今大紅人劉瑾的眉頭。而李東陽他們居然還專門把他呈給我看。
李東陽同劉健和謝遷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我的反應,似乎希望揣測出我的一點點心意來。看來李東陽真和歷史上寫的一樣,很有城府,或者說老奸巨猾。我故意裝出不露聲色,又翻了翻手中的折子,忽然發現,寫折子的人名字王守仁。
我心中一愕,王守仁這名字好熟,想了半天,總於記起他是個什麽人物了。在歷史上,明朝的王守仁做過大將軍,領兵平過寧王之亂,他還是個有名思想家,開創了明陽學派,可謂流芳百世,後來還影響了日本的思想界。
我記得日俄戰爭中大出風頭的日本海軍名將東鄉平八郎,一直掛著個腰牌,上書“一生低首王陽明”;蔣介石退守台灣,也將別墅所在的小山改名陽明山,想必也是對這位大學者欽服的緊。比起李東陽來,王守仁這家夥在後世的名氣要大的多,可惜現在只是在朝中混個小小的主事,而且還被李東陽拿來做問路石,真是有點可笑。
“皇上……”李東陽等人見我一直不語,最後竟還笑了起來,都有些緊張了起來。
我哈哈笑道:“寫這折子的人朕很喜歡,他的文章很不錯。朕想他應該很有才能,看看是不是該升他的官。李大人,這事你給記在心上。”
李東陽等人聞言,均是一臉疑惑。他們幾個自恃聰明,卻被我一句話搞和知所以了,還欲再開口,我卻將折子隨手丟到一邊,然後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道:“好了,朕有累了。你們都下去吧。有事明天再說……”
“微臣不打擾陛下休息。臣等告退了。”李東陽、劉健和謝遷三人互相交換了個眼色,不敢再多言,無奈地向我跪拜著告退了。
我心想著李陽東也不過如此, 至於劉瑾也得乖乖聽我的話,還有那個寧王更沒什麽好說的了,我現在誰都不用怕,因為我是皇帝,整個天下我最大。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今天進宮之後,又是見太后,又是妃嬪,又是見臣子的,整整搞了一天,真有點想睡覺了,於是傳來小誠子給我安排休息。
來到看上去寬敞、舒適的龍體前,宮女們伺候著我脫了龍袍。我伸了個懶腰,還沒來得及一頭倒下去,誰知道小誠子又端進來一個盤子,上來擺滿了寫著名字的玉牌。
“陛下,這是剛才敬事房太監送來的妃嬪名牌,請問您今晚想要召幸哪位貴人待寢?”
我愣了愣,一時沒想到還有這碼子事。看了看盤中寫滿了妃嬪名字的牌子,那些女人想來都是很漂亮,可我一個都不認識。我記得在電視在上看,古代皇帝召幸女人,都讓太監把妃嬪們脫個清光,然後裹個毯子抬進來。
這樣子感覺好像召妓一樣。何況我今天上午在那所別院裡才和劉陵大戰了數十回合,現在還真沒有那麽方面的需要,隻想好好睡個覺,於是揮揮手道:“小誠子,不用了,你轍了吧。”-